355.拜訪1

  「夫人..您說您容忍老夫人也就算了..怎麼連那碧蓮，一個小小的丫鬟，咱們也得讓著她！？」翠枝搶過眼前女子手中的羹勺，很不服氣，「她這明顯就是故意跟咱們過不去！」

  袁家是靠土地收租過活的人家，府邸也算不得大，因此下人也不多，不過二十個人，整日裡生活也清閒，這碧蓮就是這些下人中的一個。

  自小就被買進府，因著袁母沒有女兒，便將她養在身邊，算是彌補未能兒女雙全的遺憾。

  碧蓮比袁善小兩歲，因主母寵愛，所以比起一般的丫鬟而言，有幾分嬌氣。

  王雨兒還未進門之時，袁母一直想著，都是家裡從小看到大的姑娘，放心得很，打算將碧蓮送給兒子當個枕邊人。

  不說袁母的想法，就是碧蓮自己也一直認為她就是袁善的人，只是公子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

  只是這一切的打算，都被王雨兒的出現打亂了步驟。

  

  新婚燕爾之期，她怎麼可能忍受婆婆將手伸到自己的房裡來？況且當初成親前她便與丈夫言明，若他德行有虧，亦或是另娶她人，那他們兩之間就算是完了。

  這種條件在現如今可算是天大的奇聞，縱觀整個南離，除了少數人有苦衷之外，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若這話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會笑這男人沒本事，被自己夫人拿了小辮子。

  可對此，袁善是想都沒想，迫不及待地就答應了。

  碧蓮見自己因為新進的夫人被公子拒絕，甚至在新婦進門之後，心上人連正眼看自己都不曾，自然心生怨氣，恨上了王雨兒。

  「她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賣身契還在那主屋裡面壓著，你跟她做什麼一般見識？」王雨兒重新拿過翠枝手裡的勺子，無所謂地攪著鍋中漸漸粘稠的銀耳，拿過旁邊地小湯碗嘗了嘗，滿意地點點頭。

  這鍋銀耳比上一鍋味道更好了..

  「可有些人卻沒有一點身為丫鬟的自覺！」翠枝惱恨地跺腳，恨不得手撕了那碧蓮一樣。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不過是個下人，還是個終身契的下人，竟仗著自己是府上的老人與主子過不去？這算是怎麼回事？

  在她們王府，這樣的人早就被發賣出去了，哪兒還會許得她猖狂！

  說到底還是老夫人拎不清！

  翠枝瞧了瞧身旁女子那雙粗糙了不少的手，抿了抿唇，眼中儘是心疼。

  「好了，差不多了。」王雨兒放下勺子，拿過手邊的一隻蓮花底的深碗，一邊盛著，一邊告誡道：「一會兒老夫人要是說些什麼難聽的，你聽著便是，別又跟上一回似的，聽她說兩句也不掉肉，只當是耳旁風了，不理就成，知道了嗎？」

  翠枝低頭，悶悶地道了一聲是。

  以往這些話都是她說給小姐聽的，現在怎麼就換過來了..只一年，小姐的變化可真大..

  王雨兒見她聽話，微笑著拍了拍她的頭。

  「真是可惜了咱們那鍋銀耳了..」

  離開廚房之時，翠枝看著放置食物的柜子旁那一大灘的水漬印記，還有些心疼。

  那羹湯可是用上好的金耳熬製，水鎮這邊根本就沒賣的地方，那還是老爺費心從外邊給買回來的呢..現在都便宜了別人..

  「你要喜歡，去倉庫里拿些吃便罷了。」王雨兒搖頭，拽著翠枝的袖子往前走。

  「奴婢就是說一句..」青衣的丫鬟臉上帶了絲羞色。

  不過是些不怎麼常見的食材，她還不至於沒眼見到那個地步..只是，到底是老爺特地送來的，珍貴的，是這份心意..

  袁家的宅子著實不大，只不過小半會的路程，主僕二人便已經到了主院不遠處，遠遠地就聽見那屋子裡面的笑聲，王雨兒頓了頓，隨後從翠枝的手裡接過托盤，踏了進去。

  見有人進來，袁母正笑得燦爛的臉立馬拉了下去，冷眼看著自己的媳婦端著熱乎的湯羹放在桌上。

  「娘，這是您要的銀耳。」王雨兒招了招手，讓翠枝將托盤給收下去。

  袁母抬頭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隨後將手邊的碗推開，拔高語調厲聲道：「我讓你下午給我，你瞧瞧這都什麼時辰了？啊？」

  「還有啊。」袁母撇了一眼蓮花碗，又伸出手指嫌棄地碰了碰，「你弄這麼燙做什麼？你想燙死我這老太婆好耽誤我兒的前途不成？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王雨兒沒有回答袁母的故意挑釁，只是回頭道：「翠枝，去地窖拿些冰過來。」

  「拿什麼冰！」袁母聞言，臉色僵了下，下一秒立刻拍案而起，指著眼前的女子罵道：「我就說你不是個過日子的女人！現在是什麼時節了？還拿冰作甚？不當家的人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你以為這兒是你們王家不成？」

  「您不是說這湯羹太燙了嗎？總不能讓娘您受委屈。」王雨兒淡笑道。

  冰是個金貴物件兒，這點錢子錢在王家可能算不上什麼，可袁家比不了，袁母還打算多存上一些，等過兩月好賣個好價錢呢..

  對她這話袁母也挑不出什麼錯處，便冷哼了一聲，隨後沉聲道：「把東西放這兒就成了，快走，別在這兒礙眼！」

  「是..」王雨兒低眉順眼地道了一聲，隨後便準備依言退下，可剛出房門沒多久，便聽見身後有人道：「來碧蓮，這東西賞你了。」

  聽此，王雨兒的唇角的笑意更加濃了，腳步頓了頓，眼中閃過深邃，只片刻，又恢復了平日的模樣。

  「夫人！」回到廚房，王雨兒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晚上的飯菜了，可一旁的翠枝自踏出那主院的房門之後，心頭就一直余怒未消，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老夫人就這麼羞辱您，您怎麼就一句話都不說！？」

  把主子親手做的東西給奴才是什麼意思？那老太婆當自家小姐是什麼人了？那等下人！她也配！？

  還有！她神氣個什麼勁兒？那藏冰的地窖還是老爺差人給挖的，那冰也該是小姐的才對！她憑什麼就當成自己的東西處理了？

  「有什麼好說的？」女子淡漠道，手上撕扯著手上的雞肉，面上沒有一絲生氣的模樣。

  翠枝聞言，不由心下一梗，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