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變化3

  盯..

  一桌子的人猛然轉頭，直勾勾地看著吳小武，一雙雙綠幽幽的眼，嚇得後者背後一陣惡寒，乖乖地閉嘴低頭。

  溫明珠忍了忍，隨後目帶火光，一把將杯中扔桌上，沉聲問道：「那王家呢？王進呢？他們人呢？」

  「王叔叔倒也來上門去吵過幾次，頭兩次還強行把雨兒姐給綁回去了，那時候是袁善帶著他娘親自上門去認錯才把人接回去的。」

  「那段時間鬧得厲害了，袁善他娘才安靜了些時日。」有梳著婦人髮髻的女子搖頭，「可袁善走了之後，那袁老夫人又變了樣，不過這回她倒學機靈了，知道用理來壓人了。」

  「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兒家，那婦人以女誡為由，道是為人媳應晚寢早作，勿憚夙夜..頭頭是道的，可你說那書上是這麼寫，那要真有人這麼做了，還不得把人給作踐死？」

  「話是這麼說，可那婆子用這套理由，愣是也抵住了王叔叔的喉嚨，畢竟女人嫁人之後，也不是姑娘了，再不可如往日一般任性了去。」

  此言一出，幾個已然成親的女子都微微低下頭，神色黯淡。

  「可我就不懂了，依雨兒姐的脾氣，這麼個老婆子，她竟也忍了？」陳媛媛眼中有些不解，隨後氣鼓鼓道：「這要是換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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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能怎麼？」她身旁的姑娘笑看了一眼不遠處緊張的小胖子，點了點陳媛媛的鼻尖。

  「我就掀了他袁家的房頂！再叫我爹打斷那窩囊廢的腿！」小姑娘陰森森地瞟了一眼不遠處努力縮小存在感的吳小浩，隨後哼了一聲。

  溫明珠沉吟了片刻，意味不明地笑了聲，眼中的情緒，誰也看不真切。

  申時的陽光剛過最毒辣的時候，街上的行人卻也還不多，大部分都躲在家中亦或者是店裡歇腳。

  可這些許空蕩的街道，卻有兩個妙齡女子快步疾行。

  翠枝一邊小跑著，看著主子額角的細汗，忍不住勸道：「小..」她頓了頓，改口繼續道：「夫人，您慢些走，別摔著了，不急這一會兒..」

  她前面的女子聞言，回頭笑了笑，「早些回去好，不然一會兒可有得吵了。」

  「您何必如此忍耐？」想到府中的那位老婦人，翠枝面色有些不好，憤憤道：「那袁老夫人欺人如此，您大可一不做二不休，回了家自有老爺做主，再不濟，還有公子呢？何必讓自己受這些氣！」

  王雨兒抿了抿唇，聽丫鬟提起王進，神色微變，冷淡道：「這話你以後少說，爹和哥哥已經夠忙了，不許拿我的事去煩擾他們，知道了嗎？」

  「都是一家人，何談煩擾？」翠枝不贊同道，心裡滿是不解。

  從前的小姐是何等風采的女子？論家世，論容貌，那可都是數一數二的，說是水鎮所有男人的夢中仙子也不為過，可誰料到會讓現在的傻姑爺給撿了個便宜？

  可這麼好的人，他們袁家竟也不珍惜！

  「我說不準就是不准！」王雨兒黑著臉，似有些生氣了，「你若..咳..」

  才說幾個字出來，她便道出兩聲咳，嚇得翠枝連忙上前扶著，小心認錯，「是，都聽夫人的..您少說些話，前些日子風寒還未好呢..別又犯了,不然..」

  不然老夫人又得來說您借生病逃事兒，是個懶媳婦了..

  剩下的話翠枝沒有再說出來，只是眼中閃過的委屈與淚光，讓人心生悲戚。

  其實適才在溫記，王雨兒並未故意沉默不語，只是前些日子不小心犯了風寒，她嗓子不太舒服，害怕說多了咳，又鬧出什麼事端來，惹得人非議。

  更怕的，則是讓溫明珠看出什麼不妥..

  同情，可憐..這些都是她王雨兒不要的東西，別人怎麼想她不在乎，可溫明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不想讓其知道自己過得不好..

  可如今..瞞不住了吧..

  素衣的女子苦笑，眼中漸漸帶上了些疲倦。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娘她說的話雖然難聽，卻也不是全錯..」一陣咳過之後，王雨兒的面色變得有些蒼白,「去年相公的落榜，我的確要擔上一部分責任..若不是我讓他上門提親，他或許不會失利也說不定..」

  翠枝張了張口，正想勸慰，可王雨兒卻又繼續道：「再說了，那呆子說了，他這次趕考，若是再考不上，那就提頭來見..」

  想到走時丈夫的承諾，女子的眼中浮現出柔情，「翠枝..我嫁給他，不止是嫁給他..我是他的妻子，他不在的時候，我得替他照顧好父母，我得讓他父母接受我，如此，他才會放心考試..」

  王雨兒的脾氣是何等的暴烈，她對袁母如此忍讓，一是因為她對自己當初考前擾了袁善的進取心心存愧疚，將他落榜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二則是因為，她確確實實想要做個好媳婦兒，讓袁母早日接受她。

  「可您已經做得夠好了..」翠枝一邊扶著她家主子走著，一邊狠心問道：「若老夫人一直都不接受您怎麼辦？」

  王雨兒頓了下，斂下眉眼神色平靜，稍許之後冷淡道：「相公曾說過，若我與他母親實在不合，待他放官之時，便來接我與他同住，我們兩家分開，總不會再起爭端..」

  「若不然..公子..」

  翠枝本想說去尋大公子想辦法，可見到主子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頓時閉了嘴，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其實她也不明白兩位主子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些什麼，她只知道自家小姐忽然就開始與大公子冷戰，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兩人都沒有和好的跡象。

  以往小姐要是遇到什麼難事，第一個去尋的便是大公子，可現下，都如此委屈了，竟沒有一次提過要回家的..

  袁家的府邸離東街還有很一段距離，若趕車能一刻鐘到，可若是步行，得半個時辰呢..

  當王雨兒主僕兩走到袁府的門口之時，日光已經開始斜下了。

  初春的陽光並不溫暖，帶著微紅的暖色照在身上，卻依舊是讓人覺著身體發寒，當王雨兒才踏入大門之時，不遠處卻衝來一個婆子，見到她，似見到救星一般。

  「夫人！您可算回來了..下午時老夫人鬧著要喝銀耳羹..見您沒回來，大發雷霆..」

  翠枝皺眉，不滿道：「早時夫人不是已經熬了一鍋銀耳羹了嗎？讓人熱一熱不就行了？」

  那婆子聽此欲言又止，隨後小聲道：「那鍋銀耳被碧蓮姑娘不小心給碰倒了..所以..」

  「又是她！」翠枝正要發火，一旁的王雨兒卻抬手示意她閉嘴，而後笑道：「那勞煩你去給娘回了，說我已經回來了，便先去廚房熬羹，一會兒再去請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