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陌生又熟悉的字體

  馬車上，殷浮月把玩著髮釵。

  「流螢，你說這個拿去典當能值多少錢？」

  流螢眉頭跳了跳，「小姐，好歹是一番心意……」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不可能這麼窮吧。

  繁星之前說主子偷偷將二皇子送的東西全二手倒賣了出去，那時她還沒那麼在意。

  現在看到主子又動了心思，流螢終於看不下去了。

  暫且不論含光閣典藏級別的髮釵價值如何，這次蘇家那位主子難得挑到了好看的首飾，顯然是大有長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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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麼時候為蘇元啟辦事的？」

  殷家主子居然還直呼蘇家主子的姓名！

  流螢有些生氣，但想起蘇家主子威脅過她們不可忤逆殷浮月的一切決定，只好咽下不滿，老實巴交地回答道：「兩年前，蘇公子初回京城時。」

  這麼巧也是兩年前？

  不過，流螢明明是蘇元啟的屬下，這時候怎麼沒有對她的不尊重發表任何抗議呢？

  細細想來，蘇元啟雖然三番五次套話試探自己，卻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剛剛在房間裡甚至是她自己誤會了，兩人才起了爭執、摔碎了白玉。

  再者因為蘇元啟隱瞞太子的出現，她心中就有諸多的不滿。

  太子和蘇元啟前世交集極少，突然看到兩人相處融洽、好的跟認識了許多年的朋友一樣，總有種被記憶欺騙了的不爽感覺。

  蘇元啟什麼時候跟太子交好的？難道他很早就做出了朝堂的選擇麼？

  前世蘇府高台斬首的場景重現在眼前，殷浮月微微閉上眼睛，默默嘆了口氣。

  如果讓她選，宋崢是不可能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只不過是皇帝拿來制衡的炮灰，她自然會選太子。

  蘇元啟和她選擇也許相同，可她每次跟他見面，從來沒幾句好話說。

  心裡其實還是一直耿耿於懷，對於前世他被宋崢斬首的遭遇。但是她怎麼不能好好說出自己的愧疚呢？

  回了海雲院沒多久，繁星就將熬好的藥膳端了上來。

  吃了幾口，殷浮月心裡越發不是滋味——蘇元啟其實挺照顧自己的。

  流螢匆匆跑了進來，呈上來一封書信，上氣不接下氣：「主子，蘇公子發來的急件！」

  殷浮月接過信，流螢卻退了下去，守在了門口，似乎這是一件非常隱秘的大事。

  她將碗推開了一點距離，心裡想著，也許信上寫的是蘇元啟的道歉呢？

  信上道：「小浮月，對不起。」果然是道歉信。

  可是從左至右看過去第一行，殷浮月總覺得有些奇怪。

  書信下文寫道：「起初，我是在氣你隨意殺人。馮五郎罪惡滔天，殺之，除惡揚善，亦能牽制背後的蔣姨娘，但是馮五郎之子升心理陰鬱兼行事偏激，會為父復仇，於你不利。馮五郎之妻楊氏恨之怨之，大抵不會被馮五郎之死影響。你走這一步是險招，我只想告訴你這點。」

  第一張紙看完，殷浮月蹙起了眉頭。她知道楊嬤嬤和馮五郎的關係，卻不知道有馮升這個人。

  流螢當初回稟說她動手除掉了馮五郎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馮升會不會調查過來？

  第二頁和第一頁是同樣的讀法。殷浮月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蘇元啟這一次的書信是橫著從左至右寫的！

  他的字有些奇怪，寫的潦草了些，卻刪減了許多筆畫。奇怪的是，這樣的字還能自成一派，沒有任何彆扭的感覺。

  難道是他為了提高書寫速度而自己研究出來的？

  可是為什麼她看得懂？

  她甚至覺得，從左至右的閱讀方式十分舒適。

  殷浮月腦袋隱隱作痛起來，抬手揉了揉，強行將目光匯聚在蘇元啟的信上：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可以不告訴我。若需元啟任何幫助，我甘之如飴。切記顧全自身，不可鵝卵擊石。附一疑問：最近可缺什麼？萬萬不可轉賣髮釵。」

  殷浮月捧著兩張信紙，鬼使神差間，竟來到了書案前，照著蘇元啟的寫法，一筆一划，端正清秀，卻沒了過去無法糾正的、宋崢的影子。

  「展信佳。我向來記仇，可對於你的坦白，勉強接受。木簪老氣，不喜；髮釵亮麗，恰好合適我的年紀，在此道聲感激。我的打算不便告之，清風流螢為我所用亦是你的承諾。承上答覆：最近缺錢。再附一問：可否解釋一下你與太子？」

  「流螢，進來吧。」

  流螢不安地走了進來，殷浮月已將自己的回信裝了進去。

  「小姐？」流螢輕輕喚了一聲，殷浮月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她剛剛用著和蘇元啟一樣的字體、寫法回的書信。盯著自己的手腕，第一次用陌生的書寫方式，感覺卻是十分熟悉。

  「流螢，你剛剛為什麼送信送的那麼急？」

  流螢指了指信封上的四個字：浮月親啟。其中，「親啟」二字都減的只剩了一邊。

  「主子說過，一旦看到信封上的字變成這樣，那就要屬下不可耽擱一點時間送過去。」

  流螢將她封好的回信帶走時，殷浮月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蘇元啟到底是什麼人？

  前世還是今生，她完全不記得自己還在哪裡接觸過這種奇怪的寫法。甚至可以說，大梁境內未曾出現過。

  帶著深深的疑問，殷浮月又鑽進了書房，一卷卷的書籍翻閱了起來。

  ……

  水月樓，三樓雅間。

  「元啟，」宋瑾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看著桌對面低頭出神的少年，「我咋就這麼倒霉，還是給我娘發現了我冒用王景身份出去玩的事情。」

  蘇元啟眨眨眼睛：「王景雖然久病居於府中，卻是個活生生的人，殿下確實不方便假借他的身份。」

  「不過還好有你和元季啊……誒，對了，你不是該叫我三哥麼？」

  蘇元啟淡笑，瞥了眼太子侍衛鴉刀抱著的黑色帷帽，輕聲喚道：「三哥。」

  讓太子偽裝成蘇元季出來透氣，是他們一致協商過的主意。

  蘇元季偽裝的「太子」在東郊別院「勤奮練武」，實則是為了躲開蘇夫人的嘮叨，其次是蘇元啟搬了不少美酒去東郊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