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三不嫁

  「以後回心轉意？那現在呢？柳家的女兒是必須要娶的，老四不娶的話，我看元啟你的年齡相差不多，反正現在都只是訂婚……」

  蘇元啟收斂了笑意：「長幼有序，元啟不敢造次。」

  殷浮月偷偷笑了一聲。前世的蘇元啟是蘇家唯一到死都沒娶妻的男子，甚至連侍妾、通房都沒有，對女人來說仿佛就是一個絕緣體。

  若是娶了溫柔賢惠的柳家女，也是個不錯的結局，她心中就不會再對他有那麼多的愧疚了。

  稍微抬起頭，就感受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身旁那人在打量著自己。

  「元啟，成家順序這一點，你就不需要太在意了。你三哥喜歡遊山玩水過閒散日子，我們就由著他唄，先把你跟老四的終身大事解決了。年紀並不重要，我看這次太后娘娘說的柳家女，年紀可是只有十三歲，在府中就是個能獨當一面的溫柔姑娘，比她大姐還要懂事許多，與你甚是相配。」

  蘇元啟朗聲對蘇夫人道：「伯母，如此良緣，元啟不敢跟四哥爭搶。其實四哥不認可這門婚事只是因為心中有道結，恰好是我們都解不開的。甚至我們越逼他，他反抗的越激烈。不過，這不是小月剛好來了麼？」

  蘇夫人斜了殷浮月一眼，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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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月，相信你也希望表哥過的好吧？」蘇元啟笑著側頭問她，蘇元舒聽了他們的談話也偷偷地把身子轉了過來。

  又一次成為了全場的焦點，殷浮月嘆了口氣。這要是沒回答好，第一會惹惱蘇夫人，第二會影響和蘇元舒的兄妹情。

  蘇元啟莫不是跟她有過節！

  可若是討厭她、針對她，為什麼總是做一些關心照顧她的事情呢？難道是迷惑視線？

  「舅母，浮月住在嶸州時，一個人孤苦無依，經常是元舒表哥過來看望我，浮月心中，是把元舒表哥當成親生兄長一樣看待。親生兄長若是過得不好，浮月會很難過的。」

  「那就你去勸勸你表哥吧。」

  蘇夫人扔下這句話，就叫上蘇元啟進屋拜見蘇老夫人了，老嬤嬤也帶上戒尺跟著回了屋，留下蘇元舒一個人跪在那棵桂花樹下。

  「元舒表哥。」

  殷浮月剛剛走過去，蘇元舒就把身子轉了過去刻意去背對她。男子都是如此，最不願意讓人看見自己的難堪模樣。

  她在蘇元舒身後五六步的距離停步，「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麼？」

  蘇元舒一言不發地沉默著，大概是在惱怒她也是過來勸他去接受賜婚。

  「外祖母這幾日身體怎麼樣？」

  殷浮月冷不防問了這麼一句，蘇元舒極不自然地晃了晃，弱弱道：「經常咳嗽，頭痛，晚上難眠，白天渾渾噩噩沒精神。」

  「表哥覺得舅母進去後會不會說，你到這裡因為反對家中安排的婚事而被舅母打了一頓？」

  「就算母親不說，阿奶也會知道。」

  殷浮月冷笑：「是啊，好孫子在外面喊的那樣悽慘，她老人家聽見了能不問麼？」

  蘇元舒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記憶中的表妹向來溫柔可愛，今天怎麼會說出如此陰陽怪氣的話來？

  「家中祖父向來對我不聞不問，母親只知道逼我做她以為好的事情，父親每次回來都要罵我沒用，只有阿奶，從來不會強迫我做什麼，是真心疼愛我的。」

  「所以呢？」

  蘇元舒斬釘截鐵道：「阿奶不會讓我娶柳家那個女孩的！」

  「你見過她麼？」

  「沒有。」

  殷浮月點點頭，「如果是我，我也不願意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

  前世嫁給宋崢之前，可以說了解甚少，偶爾從大哥口中了解過一些，旁人都說二皇子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

  到最後宋崢把她活活掐死，只是為了給他心愛的「雪兒」鋪路。

  這一次要麼不嫁，要嫁就嫁一個一心一意的男子。如果若干年後那男人還是會變心，她就千萬不要得過且過繼續留在他身邊，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蘇元舒聽了她這話，以為她是向著自己的，感動地回過了頭。

  「表妹，我……」

  前幾年不懂事的時候，他在嶸州還能大大咧咧地對殷浮月說「以後我娶你」這般近似於承諾的話，現在長大了，當著她的面反而說不出口了。

  他想起書院裡的紈絝公子調戲姑娘的畫面，卻怎麼都模仿不出來。

  蘇元舒微紅了臉頰，被打腫的雙手藏進了袖子裡，不安地微微握成了拳。

  「元舒表哥，我有三不嫁。」殷浮月將他的忐忑盡收眼底，嬌小的身影筆直站立著，「第一不嫁皇室，第二不嫁熟人，第三不嫁陌生人。」

  「……啊？」

  蘇元舒再也忍不住，顫著雙腿搖搖晃晃地要起身，邊上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他好像沒聽懂殷浮月的話，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不嫁皇室，就是不入宮，不嫁王爺，不嫁皇子；不嫁熟人，指的是自小相識、親如兄妹；不嫁陌生人，就是我不想嫁給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

  「第二條說的是我麼？」蘇元舒看上去仿佛受了打擊。

  「元舒表哥，你且繼續聽。往後我的夫君還需有三可三不可。三可指的是可尊重我理解我，可一心一意，可獨立生活；三不可指的是不可欺瞞背叛，不可納妾通房，不可不思進取。我記得小時候你說你想娶我，現在你說說，你能做到哪一點？」

  蘇元舒覺得難以理解，「你說的我都能做到，但是，為何不可納妾通房？」

  「你看，你既不滿足前提條件，又做不到理解我。」

  「不是，這……哪個男人能理解？京城的公子，十六七歲就會有丫鬟負責教習……」蘇元舒紅了紅臉，沒再往下說去，而是繼續對殷浮月說：「你這樣，天底下還能找到哪個男人？」

  「沒有的話，那就沒有吧。」

  「你……」

  殷浮月淺淺一笑，秋水眼眸彎若皎月。「元舒表哥，外祖母疼了你這麼多年，你真的忍心讓這種事情來煩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