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若即若離

  安排給殷浮月小住的院子就在蘇元啟的隔壁，地方不大，不過收拾的乾乾淨淨。

  這時背上又開始火辣辣地疼了起來，她招呼繁星馬上進了屋。

  繁星瞭然，拉過屏風來為小姐檢查傷口。在車上這麼撞了一下，傷口果然滲出了滴滴血水，背上衣物染的血紅。

  

  繁星小心翼翼地揭起黏在傷處的衣物，帶著哭腔道：「小姐，你咋能一直忍著呢。」

  她家小姐嬌嫩如花骨朵的身體，是怎麼一聲不吭地忍住這般疼痛的啊！

  繁星不知道的是，這一道刀傷，對殷浮月來說又算什麼，冷宮裡多的是慘絕人寰的酷刑。

  因此繁星在為她敷藥的時候，她僅僅是皺起眉頭哼了兩聲。

  屋外一個婢子過來喊道：「殷姑娘，五公子命奴婢送來了熱水和外用的傷藥。」

  繁星將東西接進屋，臉上一下子就添了不少喜色。

  殷浮月有氣無力地瞟了她一眼，「蘇元啟送了點東西過來，你怎麼這麼高興？」

  「小姐，」繁星先將熱水放在地上，又去門口端來了一個大盤子，「你瞧瞧還有什麼東西？」

  盤子上盛放著女孩穿的衣裳、乾淨的紗布、一瓶傷藥。

  「蘇公子真是又體貼又細心。」

  之前的衣物染了血是再穿不得了。又因為傷處沾不得水，繁星就著熱水給自家小姐擦了擦身體，就把目光放到了盤子裡的衣物上。

  蘇元啟送來的有兩塊抹胸，兩條長褙子，兩條褶裙，都是淡雅淺素的配色，她一一試了試，不長不短，極為合身，就像是為她量身定製一般。

  最後挑出來一條天水碧的褶裙去搭天青色的褙子，裡面則是一塊銀白色的抹胸。

  國公爺和蘇夫人從宮裡頭回來時，就派了丫鬟過來慰問她。國公爺向來疼愛孫兒，聽說殷浮月受傷，立即就催了人去找大夫。

  不過，蘇元啟早就請人找了京城的女大夫上門，國公爺回來的時候，女大夫早就為殷浮月診治完了。

  聽丫鬟稟報國公爺極為擔心她的時候，她正在房間裡等著繁星熬藥。

  臨近晚飯時間，就要正式拜訪蘇家人了。

  她剛走出院門，隔壁的蘇元啟也恰好出了門。蘇元啟換了一身藍白長袍，不緊不慢地走在了她身側。

  繁星在後面默默瞧著，抬頭望了望天空。蘇公子穿的就像是天空中間的藍天白雲，小姐穿的就像是天空邊際，霞光與藍天之間隱隱約約的青色。

  蘇元啟衣裳上的藍倒像極了此時天空的藍。殷浮月想起往日每次見到他時的黑衣打扮，不禁感嘆：「我以為表兄只鍾愛黑色。」

  蘇元啟只當她是想打破尷尬，面無表情道：「我討厭黑色。」

  那這個人為什麼日常穿的幾乎都是黑色？殷浮月鬱悶地憋下了話頭，蘇元啟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古怪許多。

  一路無話，兩人就來到了蘇老夫人的院子。還沒進門，就先聽見了蘇元舒殺豬般的嚎叫聲。

  還沒等殷浮月去問，蘇元啟淡笑著解釋道：「四哥聽說太后娘娘有意等過幾年為他正式賜婚，現下正崩潰著呢！」

  殷浮月明知故問：「可是指了哪家小姐？」

  蘇元啟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像是看進了她的眼眸里，「你……」

  殷浮月臉色變了變。

  「你三嬸娘家的長兄刑部柳侍郎之嫡次女。」

  前世蘇元舒娶了柳家女是不錯。殷浮月鬆了口氣，瞪了蘇元啟一眼。

  被她這麼一瞪，蘇元啟看上去好像更開心了。

  他忽然湊到她耳邊：「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四表哥為什麼這麼鬧吧。」

  殷浮月心中大叫不妙。

  院子裡，蘇元舒跪在鬱鬱蔥蔥的桂花樹下，伸著手讓蘇夫人用戒尺一下一下地抽著，抽一下就嚎一嗓子，但還是高高地舉著手愣是沒有要縮回手的意思。

  「你現在多大的人了，昂？能不能懂點事昂？蘇家四個孩子，你自己瞧瞧，阿奶阿公還有你阿娘我，花在你身上的心思是不是都是最多的？從小做點什麼事就喊累，學點什麼就喊難，還一點孝心都沒有，為了這麼點破事跑你阿奶院子裡鬧……」

  蘇夫人一邊打一邊哭，實在喘不過氣來了，就把戒尺扔給嬤嬤繼續抽。嬤嬤抽起來更是一身狠勁，蘇元舒挨了那麼一下，痛的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婢女將蘇夫人扶到了一邊坐下，蘇元啟帶著殷浮月到她面前見了禮。

  蘇夫人冷眼掃過殷浮月，「殷姑娘來了啊。老夫人在房間裡休息，正在和國公爺說話。」

  話里話外再明顯不過的冷淡疏遠之意。前幾天鳴竹苑中，這位舅母還拉著自己親熱地話家常，轉眼就因為蘇元舒而冷淡了自己。殷浮月應了一聲，就默默地候在蘇元啟身後。

  蘇元舒這時也發現他們來了，僵硬地扭過身子背對他們，嬤嬤拽過另一隻手繼續抽，蘇元舒咬緊了牙關，再沒嚎過一聲。

  蘇元啟啟唇道：「伯母，明天四哥就要回書院了，還是要當心他的身體才好。」

  蘇夫人用手帕擦乾了臉上的淚痕和汗漬，聲音仍然冷淡：「柳家女那樣好的千金小姐他放著不娶，還讀什麼書？」

  「四哥年紀尚小，現在談到婚姻大事，一時反應不過來也很正常。」

  「喲，他也知道自己年紀小麼？前年還只是個小屁孩的時候，就知道跟阿奶說請阿奶做主以後去殷家提親，那個時候怎麼不說他年紀小了？」

  蘇元啟抽了抽嘴角，知道這還是因為當年的一個誤會，蘇元舒誤把蘇將軍的話當成是對他說的，以為是蘇將軍希望蘇元舒娶浮月過門保護她。

  他看了看這場誤會的另一個主角，此時眼觀鼻鼻觀心的，就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他笑了笑，「伯母，四哥見識的太少了，以後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殷浮月心裡認可了蘇元啟的話。

  前世蘇元舒不情不願地娶了柳家女過門，不到一個月就折服在了柳家女的似水溫柔之下，小兩口過上了琴瑟和鳴的日子。

  此時挨頓毒打算什麼，反正早晚會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