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臥在軟榻上半眯著眼，國公爺拉了拉她身上蓋著的薄毯。

  外頭小孫子的喊聲似乎停了許久，國公夫人抬起眼皮望向兒媳，「舒兒是想通了不鬧了麼？」

  蘇夫人頷首答：「娘不必為這些瑣事煩擾。」

  「若他實在不願意，太后娘娘反正不是僅僅提了一嘴麼？又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如……就遂了舒兒的心意吧。」

  正在給她揉搓手腕的國公爺憐愛地颳了刮她的鼻尖，沉聲道：「老婆子，這你得想清楚了，柳家與殷家是姻親關係。你說遂了這孫子的心意就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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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父，祖母，大伯母。」藍白長袍的清瘦少年從外屋走了進來，一一給長輩見了禮，恭敬道：「四哥已經回去了，說要自己好好想想。」

  蘇夫人詫異地看向蘇元啟，他身後不緊不慢地跟上來一個青衣少女。青衣少女上前行禮，「浮月見過外祖父，外祖母，舅母。」

  目光掠過少女清麗可愛的容顏，國公夫人呆了片刻，外祖母，聽起來是一個多麼陌生的稱呼啊，能稱呼自己外祖母的，似乎就是女兒的兒女了吧！

  而她的女兒，就只有可憐的小玉……國公夫人終於反應過來，顫抖著雙唇：「是、是小玉的女兒……」

  國公爺無奈地笑了笑，扶著激動的老婆子下了軟榻。

  「原來、原來真的是小月！是我的外孫女，我的外孫女，生的這般模樣，比你們送來的畫像要好看多了。」

  殷浮月怔怔地望著外祖母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直到蘇元啟出聲提醒，方才如夢初醒地迎了上去。

  雖然早有準備此次來蘇府可以見到前世從未見過一面的外祖母，但她還是鼻頭酸了酸。

  外祖母蒼老的雙手扶住了將要跪下的她，眼裡一下子吧嗒吧嗒地掉出了淚珠子，「好啊，好啊，跟你娘親小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殷浮月低聲喚著外祖母，外祖母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我的好外孫，殷家怎麼捨得放你出來了？殷家莫不是不要你了？」

  聽到老人家開始胡亂猜測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殷浮月抹掉眼淚笑道：「外祖母，小月就是過來看望您。」看樣子蘇家人都沒告訴她來這裡的真正原因。

  外祖母摟的很緊，像是怕她跑了似的，下一刻又指著國公爺嗔道：「你們，一個個的，怎麼都不告訴我！」

  國公爺哭笑不得，一臉寵溺地看向夫人，「都告訴你了，哪還有什麼驚喜。」

  在蘇府的這頓晚餐是殷浮月入京後吃的最熱鬧的一次。

  蘇家老大和蘇將軍一同在邊關回不來，蘇家老二特意從軍營告了假，蘇家老三則是推掉了好友的詩會，二表哥和三表哥從前就來嶸州見過一次，見到殷浮月就親熱地拉起了家常。

  國公夫人瞧見後，心裡更惱火了，原來整個蘇家只有她不知道外孫女來了蘇府。

  偌大一張飯桌，她讓嬤嬤過去把殷浮月叫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蘇家老二元仲嚷嚷道：「阿奶，小月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國公夫人橫了老二一眼，拉著殷浮月的手和藹地問道：「你元仲表哥在問啥呢？」

  蘇元舒回院子裡靜靜後就沒有來，蘇元仲、蘇元季、蘇元啟依次坐著，殷浮月遠遠望了最末端的蘇元啟一眼。

  「二表哥問的是，小月是否還記得小時候收養的小貓。」

  國公夫人冷哼一聲，「元仲，你不問問你妹妹過的好不好，反而去問一隻貓？這是一個當兄長的人做的事麼！」

  蘇元仲訕訕著稱是，默默看了蘇元啟一眼。這不是蘇元啟攛掇他問的麼！

  殷浮月乖巧道：「外祖母，在嶸州的時候，大表哥和二表哥有一次來看望小月，路上撿了只小貓，讓小月好好養著。養了兩三年，後來沒了，我寫信告訴了兩位表哥的。」

  國公夫人對孫子翻了個白眼，蘇元仲隔著老三對蘇元啟低聲道：「我都說了，小月寫信跟我說了小貓的事情。」

  蘇元啟沉默不語，目光在對面幾人身上逡巡著。

  國公夫人旁邊的國公爺忽然開嗓了：「別說貓的事了。小月瞧著比來信上說的性子要踏實沉穩了許多，在殷府，沒遭什麼罪吧？」

  外祖父母從前沒有見過她，關於外孫女的一切都是從蘇將軍的書信上了解到的。

  殷浮月微微頷首，「浮月過的很好。」

  蘇夫人為公公婆婆布好了菜，有些難堪地走向了殷浮月旁邊的位置。殷浮月卻面色不變地站了起來，對國公夫人道：「外祖母，外祖父，浮月想為您夾點菜。」

  「夾個菜而已，還需要報備麼？你這孩子……」

  國公爺呵呵笑道：「咱家是戰場出身的將門，一屋子的粗人，不如你父親家中禮節多，你呀隨意就好，不必當成自己家裡，就當成嶸州的家就好。」

  借著給兩位老人夾菜，夾完菜之後殷浮月順勢坐到了蘇元啟的左側，與國公爺隔著一個座位。

  蘇夫人明顯地愣了愣，但見到婆婆沒說什麼，就在殷浮月剛剛的位置坐了下來。

  席間兩位老人隨意問著她的生活，蘇元仲不時插嘴附和，說起蘇元舒去嶸州玩時經常信誓旦旦地說以後要娶殷浮月過門，逗的眾人哈哈大笑，除了蘇夫人。

  國公爺趁機問了一嘴：「元舒之前鬧的家法都搬了出來，小月，你是怎麼勸下來的？」

  「外祖父，小月只是給元舒表哥分析了一下利弊，說了幾句柳姐姐的好話。」

  說完，殷浮月有些心虛地偷瞄了蘇元啟一眼。蘇元啟這時已經吃完了，他放下筷子，看上去沒有吃的特別飽。

  她和蘇元舒說完之後，才發現蘇元啟一直在門口站著。她說的話，蘇元啟可能全聽進去了。

  「分析利弊？你這小丫頭，怎麼給元舒說的？」

  國公爺看向自己的目光慈愛中夾雜著三分威嚴，殷浮月不敢胡編亂造，如實答道：「一來是勸他不要任性，以大局為重；二來是教他分清楚兄妹親情和男女之情的區別。當然，最重要的是元舒表哥不想外祖母操心，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