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尷尬無比

  雙方僵持了好一會兒，姬武然還是敗下陣來。崔日虹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好...好...」

  姬武然已經說不出更多的話了，他現在尷尬無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逼著放棄主持祭祖大典，其他人會怎麼想？最糟糕的是，按照規定，他身為門主，還得一直待在這裡，接受他人異樣的眼光，不能離開。

  姬武然一聲不吭地坐了回去，閉上了眼睛。王若故意等到這個時候才說，就是為了讓他丟臉。

  幾名內門長老互相交換了眼神，表情各不相同。

  而場內的其他人，更是炸開了鍋：「姬門主坐回去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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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長老跟他說了什麼？」

  「這一次的祭祖大典，好奇怪啊！」

  不過，這件事雖然很離譜，但也只是一個小插曲——大家馬上就意識到，更重要的是，既然姬武然放棄了，那由誰來主持這次的祭祖大典？

  在這紛亂的場合下，司馬蒼接到王若的示意，站了起來。

  「在下不才，乃天劍門少門主司馬蒼，被崔日虹長老指派來主持這次的祭祖大典，大家稍安勿躁。」

  姬武然臉有點扭曲。司馬蒼等於是又打了一下他的臉。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是崔日虹逼得他讓步了。

  「還真是崔長老安排的，那這...」

  「噓！小聲點！別說下去了！」

  聽到這些雜音，司馬蒼笑了笑，拍拍手，向密密麻麻的人群掃了一眼。

  天地間又變得寂靜無聲，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響都變得清晰可聞。

  「真是美妙的體驗...」司馬蒼在心裡由衷地感嘆。「原來這就是權力的滋味...」

  「怪不得，他們會斗得你死我活...」

  此時此刻，他全身的鮮血都開始沸騰，每一個毛孔都在戰慄。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超出了他的預想。

  站在這個位置上，明明他的實力沒有任何變化，他卻感到自己憑空多出了許多力量，一舉一動，手腳便可覆蓋這片天地。原來強於他的人，現在也要在他面前顫抖。

  如果他是姬武然，他也捨不得放手...只有擁有了權力，才能知道它的魅力。

  他還是那個司馬蒼，但在別人眼裡，他不再是那個司馬蒼。

  大家不是傻子。司馬蒼被推出來做這件事，意味著什麼，諸多老油條都心知肚明。

  假以時日，司馬蒼就會站在天劍門的權力之巔。

  司馬蒼清清嗓子，開口說道：「在祭祖大典正式開始之前，我想先跟諸位簡單說兩句...」

  這是崔日虹給他的講稿，他早就把裡面的內容背得滾瓜爛熟。

  「在過去的一年裡，天劍門在飛速發展。」

  「我們在北邊打敗了陰鬼宗，我們活捉了追殺令上的幾個頭名，我們發掘了更多的天才，我們擴大了宗門的規模...」

  「這一切，是所有人共同造就的。無論是德高望重的長老們，還是勤勤懇懇的弟子，都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他講的這些，都沒有什麼營養。下面的聽眾，都是在裝作聚精會神。

  「但我...還是有些事想和大家說說...」司馬蒼有意放慢了自己的節奏，停下來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在這個神聖的時刻，我想到了很多被我們刻意忽略的東西。」

  「就比如，宗門裡那些不作為，甚至有反叛之心的蛀蟲。」

  聽眾們一片譁然，司馬蒼的話，已經說得很重了。

  「這不是玩笑，這是事實。」司馬蒼緩緩抬起手，似是痛心疾首。

  「說得遠一點，我的前任，那個逃跑的楊龍，他靠著宗門才有了後來的地位。然而，他卻可恥地叛變了。」

  「如果讓我碰到他，我一定要他好看...」

  原來我已經被定性成「叛徒」了嗎？楊龍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說近一點，一個地位崇高的內門長老，竟然被內奸用計誘出殺害，現在連屍首都找不回來，這是為什麼？」

  「還有，宗門的不傳之秘星隕拳，竟然在重重看守下流落到了外界。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這又是為什麼？」

  姬武然捏緊了拳頭，有一種現在衝上去打死司馬蒼的衝動。他知道，司馬蒼是在針對他。

  聽眾們議論紛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司馬蒼是在指責、否定姬武然。但有趣的是，這種話同樣會損害天劍門的整體形象，但司馬蒼還是在祭祖大典上說了出來。

  縱然司馬蒼這些話都是和天劍門內部人員說的，但這時候也無法屏蔽掉外人啊。

  大家突然明白，崔日虹和姬武然的關係，恐怕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和諧...

  司馬蒼再度提高了音量。

  也許他做得過了頭，但這種事情好比滾下坡的輪子，不到最底部就無法停下來。

  「哎...話不好聽，但總得有人來說啊...」

  「天劍郡之內，我們無人能敵，這是不爭的事實。但，這也是我最為不甘的地方！每每想起這一點，我是捶胸頓足，我是夜不能寐！」

  「想想吧，如果不是有人在拖大家的後腿，我們的極限，真的只能停在這一步嗎？」

  「天劍門，需要一種新氣象。」司馬蒼悲痛地說道。「這些血的教訓，萬萬不可忘卻！解決這些宗門裡的蛀蟲，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他們，罪無可赦——」

  司馬蒼揮舞著手臂，但馬上，他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一個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聲音。

  「哎...」一道悲哀的輕嘆聲，將司馬蒼心裡剩餘的話語打得粉碎。他的講話正值高潮，他卻突然有了窒息的感覺。全身的熱血在這一刻冷卻下來，凝固在血管里，不再流動。

  耳朵聽錯了吧...在我講話的時候，居然有人敢插話？

  其他人也聽到了，這道聲音比起司馬蒼的大嗓門小了很多，但它卻輕易地響徹全場，壓下了其他的說話聲和竊竊私語。

  說話的這個人看起來是如此的平凡，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所有人迅速轉移了視線，齊刷刷地看向司馬蒼的身後。

  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