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臨江王
2024-05-14 02:49:57
作者: 小樓花開
顧英奇今日入朝時,年僅八歲的小皇帝坐在龍椅上,還在打著哈欠。
朝臣在底下奏事,小皇帝竟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起了瞌睡。
朝會由中常侍鄭義主持,宣布了顧英奇的任命、商討了幾件政務後,就宣布退朝。
說是商討,實則完全就是鄭義一人決定。
底下大臣們噤若寒蟬,唯唯諾諾,不敢多言。
散朝後,鄭義特意留住了顧英奇,笑逐顏開地恭喜顧英奇就任大將軍一職。
「顧大人平定南方叛亂,功勞甚大,咱家給皇上推薦,想要冊封大人為大將軍,司徒梁鴻、諫議大夫潘宗一流竟極力反對,虧得咱家相勸,皇上這才決意召大人入京,以後皇上安危,天下局勢,就都有托於大將軍了……」
顧英奇應付一番,從朝堂出來,司徒梁鴻竟在殿外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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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語重心長地說:「顧大人的太守之位,乃是先帝所封,顧家世食皇家俸祿,當常思君恩,勿要忘本啊。」
顧英奇兩廂不得罪,自是也應了,但心裡卻明鏡似的,知道梁鴻意有所指。
也知道鄭義提拔他,只是想要拉攏他,為己所用。
說白了,就是想將顧英奇當做自己手裡的一把刀,震嚇有異志的大臣們。
而鄭義之所以會這般做,與當下朝廷局勢不無關係。
說起來,先帝膝下遺有兩子,大皇子乃榮嬪所生,年八歲,二皇子是先帝嫡子,為楊皇后所生,年僅六歲。
榮嬪家世普通,父親是京都一個六品小官,母家根基薄弱。
楊皇后卻不一樣,她是前丞相楊賢的女兒,楊家乃是數朝重臣,在京都可謂一呼百應。
先帝去世後,以中常侍鄭義為首的閹黨堅稱立長不立幼,欲要立沒什麼家世的榮嬪之子為帝,便於控制。
以楊賢為首的百官一黨,卻堅持立嫡不立長。
雙方明槍暗鬥,爭得不可開交。
最終還是鄭義搬出了太后,借著太后之名免去了楊賢的丞相之位,榮嬪之子才得以登上皇位。
但楊賢雖然被免,餘威仍在,朝中大臣也多有不服鄭義的,一度想要密謀廢帝,改立楊皇后之子。
鄭義知道大臣不服,藉故殺了不少人,但總還是心有不安。
恰逢顧英奇平定南方叛亂,鄭義便有意召顧英奇入京都,讓他統領全國兵馬。
在鄭義看來,顧英奇先前不過是個小小太守,而今能得他推薦入朝擔任大將軍,自然該對鄭義感激涕零,惟命是從。
「這朝中兩股勢力暗流洶湧,遠比我想的還要錯綜複雜。」
顧英奇道,「我先前本還打算獨善其身,如今怕是不能了。落兒覺得,我該站在哪一邊?」
「顧伯伯心裡想必已經有了答案,只是還有所猶豫而已。」
許落緩聲道,「古往今來,閹黨專政,向來只是一時風光,到最後必定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有道是邪不勝正,朝廷如今局勢混亂,正需要有才能有見識之士,撥得雲開見月明。」
「倘若顧伯伯能做到這一點,那在這朝廷之中,才算真正立穩了腳跟,也算真正贏得了人心。」
許落頓了頓,「至於鄭義之流,顧伯伯明面上不必得罪,只需虛與委蛇即可。」
顧英奇由衷道:「落兒不愧是公孫神算的高徒,三言兩語便如醍醐灌頂。伯伯知道該怎麼做了。」
許落提醒:「顧伯伯只別忘了我爹的事就行。」
顧英奇慨然答應:「你放心,這幾日我便去拜會刑部尚書,定會保你爹平安無事的出來。」
*
此後接連數日,許落都在府中陪伴許夫人,同時等候顧英奇的消息。
許夫人身體本就不好,這一路奔波勞頓,竟是病倒了。
顧英奇派人請了大夫過來看診,但許夫人的病就是不見好,只是厭食乏力,吃不下東西,一吃就吐。
眼看著許夫人日漸消瘦,從剛開始還能每天被許落扶著去院中轉幾圈,到後來,竟是躺在榻上,虛弱無力,連起身都困難。
大夫換了好幾個,藥熬了一大堆,卻只是不管事。
許落心下甚是焦慮。
許夫人到底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娘親,且對許落可謂疼愛至極。
無論如何,許落都希望能治好她。
這日她親自上街去為許夫人抓藥,順帶打聽京都可有名醫,卻也只是空跑一趟。
京城繁華,又加以達官貴人多,車也多,回去的路上,馬車行得甚是緩慢。
許落掀開車簾瞧那街景,不遠處一座甚是蕭條的府邸映入眼帘。
這府邸的布局與門樓依稀能看出曾經的氣派,只可惜似是長期沒人打掃,門樓上竟長出了半人高的蒿草,兩隻原本甚是威武的鎮門石獅子,也蒙上灰塵。
馬車駛過府邸正門時,許落看清了隱在蒿草中的幾個字:臨江王府。
許落本來很是憂心許夫人,看到這幾個字,頓時心念一動,連忙命車夫停車。
車夫雖訝然,卻不敢不從。
許落下車,命侍衛前去叩門。
敲了好半晌,才有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僕來開門,顫巍巍道:「姑娘是?」
「我是顧大將軍府邸的人,特來拜見王爺。」
顧英奇從一個小小太守,被火箭式提拔入朝,任職鎮國大將軍,此事京都早已傳得人盡皆知。
然這老僕卻是茫然了一瞬,似乎根本不清楚顧大將軍為誰。
直到侍衛解釋清楚,老僕這才讓許落稍候,說要進去通報。
許落等了半盞茶功夫,老僕才再次出現,「王爺說了,他久已不問政事,朝中任是誰人也不見。」
許落:「……」
倒是她一時心急了。
忘了這位王爺是什麼身份了。
也罷,那她就換個時間,再來拜見這位臨江王。
*
夜色已深,甚是衰頹破敗的臨江王府門前,並不掌燈。
便是府內,也是漆黑一片。
唯有後院一間房中,露出一點昏黃的光芒,飄飄搖搖的,似乎隨時都可能會熄滅。
房中一位相貌俊秀的白衣公子坐在桌邊,手裡正捧著一本醫書看著。
可能是房中光線太暗,這位公子的臉離著那醫書甚近,神情專注投入。
一名神色沉斂的青衣侍衛站在一側,垂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