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樂善好施，有求必應

  鹽商們知曉這一天遲早會來，因而在陳鵬召集他們來時，便已經先賣了慘況，例如災荒令自己的家業受損，鹽田的今年收成比往年少得多諸如此類等等。

  於是還未等到陳鵬開口，鹽商的賣慘令他原本的話再也開不了口了。

  但鹽商們也知道此番安蘇受災嚴重，他們若當真一毛不拔，待這風波過去之後，難免會被人秋後算帳，因而紛紛表示即便今年的收成不如往年，但天災人禍面前，能幫一些便也是一些，便一人掏了五百兩作為賑災款。

  在場不過十餘人，一人五百兩也過於杯水車薪。陳鵬嘆了一口氣，可是他們句句在理，不捐是情理，不捐是本分。

  陳鵬左右為難之際，朱嵐起身站了出來，他雙手拱著作揖道：「在下是江南總兵朱嵐。」

  聽及官位，各位鹽商趕忙也一同回禮，「朱大人。」

  不過也有膽兒較大的鹽商說道：「江南總兵？這兒可是安蘇城。」

  「我與陳大人私交甚好，因他書信於我，說是安蘇城有難，本是想請江南巡撫過去一趟，然巡撫大人早幾日去了他處災區，於是我便帶著物資先過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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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鹽商們面上客客氣氣，但仍舊毫無表態，甚至頗有幾分瞧不上朱嵐的意思。

  「各位捐善款自是善事，此番我朱某做東，宴請各位，以謝各位菩薩之心。」朱嵐滿嘴皆是多謝，不提其他。

  那鹽商面面相覷，心中雖是知曉朱嵐設宴恐是鴻門之宴，但面上又推脫不得，只得拱手回道：「多謝朱大人，眼下今年收成不好，實在多拿不出銀兩。」

  「自是盡了本分便可。」朱嵐笑道，「我已經寫了書信，不日江南巡撫梁大人便會到了安蘇，屆時再請各位。」

  隨之將聚會散去，那陳鵬不知朱嵐的打算，問道：「朱大人，你瞧瞧，這些鹽商明明家中有銀兩，庫里有存貨，偏偏就忍心看著饑民餓著也無動於衷，可即便是如此，我這個知府於他們眼中不過只是……」

  難聽之言自是大家明白，此時從屏風之後行出三人，正是許元治、梁景秀和朱燦。

  朱燦自是咬牙切齒模樣，方才若不是許元治壓著，恐在鹽商說自己沒有多餘的銀兩時便會衝出來打那個謊話精一個大嘴巴子，「一人五百兩，他們可敢捐的出來！」

  許元治笑道：「無妨，我早就料到他們不情願拿出銀兩，否則這災情才起，便應該拿了，不至於要到了人來討了。」

  梁景秀見對方胸有成竹知曉他這是有主意了，本她與朱燦一般，憂心安蘇之況，但眼下她卻擔憂起了那些個假模假式的鹽商們，不過這是他們咎由自取。

  「許兄可是有了主意？」

  許元治便附在了朱嵐耳旁說了幾句，只瞧著朱嵐臉上立刻樂開了花，隨後笑道：「這一招實在是高。」

  陳鵬豎著耳朵也想聽關於朱嵐所言的高招，但又不好明說。

  「陳大人，你讓官差去買些燈籠，燈籠上寫著：樂善好施，有求必應。」朱嵐笑了起來，「隨之將這些燈籠贈送給那些鹽商，讓他們掛在門口，算是他們捐贈銀兩的回饋。」

  陳鵬雖不知朱嵐葫蘆里賣著什麼藥，但也命人去照著他的話去做了，十二名鹽商，二十四盞燈籠。

  此事辦妥之後，朱嵐便又讓陳鵬將城外的難民放入城中，令人暗中告知，不可驚擾普通民眾，只尋門上掛著燈籠的那幾戶尋糧討食。

  「當真要讓難民都入城？」陳鵬面露難色，「多地已發饑民搶奪糧食之例，若是暴動……」

  「告知他們，只尋那幾家，若是尋了普通百姓便做刁民處置，」朱嵐心中已有算盤，「若是無放火殺人之意，便不用管。」

  陳鵬還有些猶豫，朱嵐道：「若是出事我便擔著，若是有功，陳大人受著。」

  便是這一句令陳鵬格外受用，可他又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低著頭道：「那我便去安排。」

  梁景秀立刻明白了許元治的算盤打在何處，唯有這朱燦一臉不解，「這什麼意思，哥哥你是為了安蘇來辦事，怎麼成了有功你受，有賞他領了！」

  朱嵐並沒有朱燦的小肚雞腸，他心中所想不過都是那些災民，這一路上，每日都有餓死之人，他可能幫得了一人，但是幫不了那麼多人。

  「不過便是為朝廷辦事，為百姓著想，誰有功有賞哪有那麼重要。」朱嵐不以為意，「不過朱燦，你去替我瞧瞧，這燈籠可都有好生在那些鹽商的門頭掛著呢。」

  隨之所有的布局都按著許元治所想的那般行徑著，但即便如此陳鵬心中依舊沒有底氣，儘管對方已經說好，若是出了差池他一力承擔，可當真正實施時，他作為安蘇城的知縣自然無法完全推脫乾淨。

  「那些難民恐怕已經入城，我需要派人手跟著嗎？」

  朱嵐盯著陳鵬，直至他心裡發憷有了退意才開口道：「那是自然，不過未出人命之前，不用出手。」

  大批的難民聽聞掛著燈籠的人家有糧可施，便幾十人一團去街上尋那燈籠，直到尋見便一窩蜂湧過去用力敲著門。

  十二處鹽商家中無一倖免，為了打發掉難民不得不或拿銀兩或拿糧食。

  一連三日，終於那鹽商坐不住了，紛紛上了衙門訴苦。

  陳鵬瞧著朱嵐不動，自己亦不敢動。

  「陳大人！你可得給我們作主啊！」

  此番未等來陳鵬開口，朱嵐先行問道：「那些難民可有放火？」

  鹽商面面相覷，隨之搖頭答道：「那沒有。」

  「那可有難民打傷家丁人員？」

  「也沒有。」

  「那難民既然什麼都沒有做，陳大人又能如何？」

  鹽商們啞口無言，許久後有一鹽商說道：「那也總不能老讓我們掏銀兩掏糧食，這麼多難民，不出三日，我們府上便也斷糧了。」

  隨之眾人附和，忙道：「就是就是。」

  「所以陳大人有意同你們商量，建倉賑災，那難民有去處領糧，便自然不會將主意打到各位身上。」

  「然我們之前已經捐過了銀兩了！」

  朱嵐無奈地聳了聳肩，「哎，你們各位回去想想吧，眼下不過只是部分饑民罷了，我聽聞外地不少難民聽聞安蘇城的鹽商在門口掛著『樂善好施，有求必應』，便以為各位是活菩薩轉世，因而都要來求求活菩薩呢！」

  鹽商聽及此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那朱嵐也不想將人逼得太緊，只道：「各位先回去吧，此番建倉不過是自願，倘若有意再來這縣衙內，待災情好轉，我亦會奏明聖上，表明各位為江山社稷，為皇上分憂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