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一算帳
2024-05-13 21:57:20
作者: 三杯兩盞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注意到他的視線,她十分迴避。
心裡多多少少覺得奇怪。
怎麼說昨天項天禮也算是表白,她雖然拒絕,但不反感,可是如何與他相處卻犯了難。
「看王妃沒有自知。」項天禮收回打量的眼神,起身,「你不用煩惱如何與本王相處,一切如常即可。」
乾陵悅望著他離開,聽他又加一句,「皇姐下午會過來,你最好想想怎麼解釋。」
「有什麼不好解釋的嗎?」她歪頭,外人不如他知道的多,祭祀前相國那一套完全行得通。
項天禮深深看她一眼,「自己圓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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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勞您費心。」她翻個白眼,這是怕她有求於他嗎。
晚些時候項巧卿如約而至,問清她的所在後直奔王爺寢殿而來。
「陵悅,怎麼搞的,聽說你還要跳湖?」她一坐下就握住她的手,語氣焦急,問得她猝不及防。
跳湖?她終於明白項天禮「自己圓謊」四個字是什麼意思了,有那麼多事情可說,他偏偏挑跳湖這一點。
等等,完了,相國夫人肯定也知道了。
「沒有跳湖,只是剛好站在湖邊。」她訕笑著解釋。
「可是小弟他說你……」
「那是他看錯了。」她矢口否認,主觀臆斷的東西一口咬死,項天禮也沒有證據和她對峙。
項巧卿意外沒有追問,連一絲疑惑都沒有,只是兀自鬆口氣,「我就說,小弟他應該是關心則亂了。」
乾陵悅聽得心裡微微波動。
關心則亂這樣的詞,竟然也能用在他身上,還是用來形容自己。
「你是不知,早上天還沒亮小弟便帶著人匆匆到我寢宮來,我還以為出了天大的事,」她安下心,和她嘮嗑,「上次他這樣還是父親驟然暴病。」
她心中更軟,卻不知如何回應,只能笑著,「謝過王爺和長公主關心。」
「怎麼還這麼見外。」長公主拍拍她的手,「小弟他沒那麼多講究,叫他名字就行,至於我,我們應當同歲,叫我巧卿便好。」
「您畢竟是他的皇姐……」她有幾分為難,昨天才被項天禮教訓過,當初露出破綻就是因為她的不知禮數,現在還這樣,豈不是知法犯法。
「沒那麼多事。」項巧卿大手一揮,又道,「我剛才進來看到屋後正在填清池。」
乾陵悅有不好的預感,果然聽她繼續道,「就該填了,聽說你不是第一次跌進去,留在那兒始終是個禍害。」
她無奈,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人威脅你?」項巧卿不相信她會有輕生的想法,陰謀論地壓低聲音。
自己威脅自己算嗎,「沒有,真的只是碰巧。」
本來還打算讓她幫忙勸勸王爺,看來無濟於事。
「上次你托我辦的事,已經辦好了。」項巧卿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有「他鄉遇故知」的欣喜。
乾陵悅眼睛一亮,本來已經打算讓綠竹與她接洽。
要說能工巧匠,皇室資源必然最多,此前她曾托項巧卿幫忙找善於做小機關的工匠。
「何時能見一面?」她迫不及待地問。
口紅算是最方便易做的東西,只是這邊殺菌不到位,怕是不能直接吃進嘴裡。
「明早來我宮裡。」她頓了頓,「你要是不想,我也不會勉強。」
「此話怎講?」乾陵悅一臉莫名。
「小弟說你和大哥曾有過誤會爭吵,」項巧卿說完又趕緊圓,「大哥這個人縱然疑神疑鬼了些,但心地善良,時間長了你便知曉。」
乾陵悅:項天禮還真是什麼都敢說,拿她當靶子就算了,現在還拿她當槍使。
呸,被他喜歡上的人真倒霉。
「都是小事,我早就不在意了。」她擺擺手,壓根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事。
項巧卿更加欣賞,「我竟然會錯過陵悅這樣的姑娘,真是相逢恨晚。」
「那倒沒有。」她心道自己來這裡也才一個月。
兩人又拉著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眼見日落西山,項巧卿起身告辭。
「明日早些來。」
乾陵悅一陣頭大,聊得開心倒是沒錯,但早起真的令人痛苦。
「長公主慢走。」
心情甚好的項巧卿出府回宮,才走出幾步就看到一群人圍做一團。
她下車走進去,卻看到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正踩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人。
「把東西交出來。」少年聲音爽朗,帶著年輕氣盛。
中年人難堪地護著腹部,「少俠明鑑,真的不是我偷的。」
「分明就是你!」青年擰眉呵斥,彎腰要去他胸前拿贓物,還沒碰上便被一雙纖細手腕握住。
「大庭廣眾,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長之輩,你要臉嗎?」項巧卿最看不得這樣的事,不顧侍衛阻攔斥責。
青年轉頭與她對視,眼中閃過疑惑和驚訝,一把抽出手,「不問青紅皂白肆意揣測旁人,我看你的臉皮也不怎麼薄。」
不顧她的生氣,他彎腰扯出中年人懷中的贓物,原本柔弱瘦削的男人忽然站起,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青年。
他回身躲過,那人見行刺不成,轉而瞄準看上去無反擊之力的項巧卿。
青年眼疾手快踢翻他的手腕,從他手裡奪下匕首,反抵在他的脖子上,低聲道,「你可知道你殺的是什麼人?」
隨後一掌敲暈他。
將贓物送還失主,他偏頭對項巧卿道,「搞清楚來龍去脈再做決定,很難嗎?」
說完便借著屋頂離開她的視線。
項巧卿望著他的去向許久,回過神後一把揪起地上的中年男人,「你認識他嗎?」
「不……不認識……」
她巡視一圈,「有誰知道的,賞黃金百兩。」
流火居內,沐浴完打算早睡的乾陵悅正坐在鏡前梳頭髮,為自己的前途擔憂。
八月十五,每年只有一次,既然已經錯過,就只能老老實實地等下次。
可下次,在一年後。
她實在不知如何度過這一年。
「噹啷——」
臉盆掉落在地的聲音驚醒她,朝聲源望去,卻看到綠竹慌慌張張蹲在地上收拾,滿地水漬在月光映照下亮得惹眼。
「怎麼這麼不小心?」這詢問更多的是關心。
早些時候沐浴也是,綠竹加著熱水似乎出了神,燙得她一激靈,問呢又說沒事。
可能昨晚睡太晚,她也沒有在意。
但同樣的事情發生兩三遍,絕非偶然。
「剛才走了神。」綠竹還是不肯說,嘴裡直道歉,道得她心生煩悶。
「難道是不能和我說的事嗎?」綠竹的確是她的下人,但更是她的朋友。
綠竹收拾東西的動作慢下來,頭垂得很低,肩膀小幅度抖動著,乾陵悅心道不妙,抬起她的頭,見她滿臉淚痕。
「怎麼了?」她更緊張,莫不是項畏欺負她。
「王妃,昨日您……是不是打算投湖……」她哭得一抽一抽的。
乾陵悅微怔,「何出此言?」
「奴婢……奴婢看到您送給奴婢的賀禮……」她話都說不完整。
聽的人已然明晰。
昨晚的確抱著不回來的決心寫了類似「遺書」的東西,綠竹看著大咧,實則細微,加之早上項天禮的大動作,不難猜到。
「沒有。」計劃失敗,不如給她一個完美的謊言,好過真相的殘酷,「逗你的,日後我做大了,管不過來,自然需要你幫襯,這是賀禮也是壓力。」
綠竹比較好哄,鼻尖紅通通地望著她,「真的嗎?」
「嗯,我好不容易賺錢了,怎麼會捨得這麼離開?」她擦擦她的眼淚,哄孩子似的,「別多想。」
「可是王爺早上在填……」
「因為他和你一樣蠢,誤會了我的意思。」反正不在,罵一罵也沒關係。
綠竹破涕而笑,「王妃您怎麼能這麼說王爺。」
總算是笑了,乾陵悅心頭微松,隨即又好笑,十五六歲的孩子,既敏感也好哄,看來以後不能冒然行事。
打發傷心的綠竹先去休息,她自己舀了清水洗洗臉,重新坐回銅鏡前——看自己的長髮。
還有一年,這頭髮實在不能忍。
現在已然度過炎熱夏季,卻還是陣陣熱潮,難以想像來年夏日會熱成什麼樣。
她綁起頭髮,拿著剪刀比了又比,思索著剪多少。
「死了相公才剪頭髮。」二當家聲音冷不丁響起,驚得她剪刀差點沒握住。
隨即想到白日裡項天禮的話,轉頭瞪著他,「私闖王妃寢殿,判你一個死罪也不過分。」
「白天打暈你是權宜之計。」他主動解釋,在乾陵悅稍微好看點的臉色中繼續道,「畢竟王爺給的工錢實在高。」
「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她臉色驟然垮下,冷冷道。
「王妃生氣了?」他似乎並無忌憚,笑意里還帶著幾分調侃,「不過我相信王妃不會終止合作。」
「我有權利自行決定。」
「我已經買了鋪子。」二當家的話讓她一驚。
「你什麼?」
「買了鋪子,用王爺的工錢。」他悠然踱步到榻邊坐下,氣定神閒,「王爺來找我時,我們談了點條件。」
乾陵悅背脊一僵,不知道他們又背著自己搞什麼鬼。
「王妃難道不想知道嗎?」
「……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