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下） 謝鳳霞

  步微歇下後，謝君牧又跑去看自己的閨女了。

  奶娘給小柳絮洗了澡，餵了奶之後，小柳絮也睡著了。

  在小搖籃里，小小的一隻，謝君牧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也就自己兩掌長，這么小小的一個孩子啊。

  小柳絮的臉蛋皺巴巴的，紅彤彤的。

  「小柳絮啊，你生成這個樣子爹都不敢讓你娘看見你。」謝君牧輕輕地觸碰著小柳絮的臉蛋低聲地自言自語，「你娘懷胎十月那麼辛苦地把你生下來，你就只長成這個樣子，你對得起你娘嗎？」

  說是小猴子都誇獎小柳絮兒了，在謝君牧看來，有些猴子都長得眉清目秀的，比自家的小柳絮好看那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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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罷了，長成這樣就這樣吧。」謝君牧嘀咕著道，「不管好不好看都是爹爹娘親的小柳絮，至於你以後出嫁。嗯······爹給你多備些嫁妝，你應該還是能嫁出去的。」

  雖然步微在很久之前就聽說過「丑寶寶不要急著扔，養養就好看了」。

  但是在林七娘把小柳絮抱到步微面前的時候，步微還是沉默了。

  密密麻麻的抬頭紋，又紅又黑，腦袋還扁扁的。

  步微伸出想要抱一抱小柳絮的手突然間就有些遲疑了。

  「公主，你看小小姐，生得多好看啊。跟公主真的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林七娘沒看出步微的遲疑，笑著將小柳絮放到了步微的懷裡。

  步微將小柳絮抱在懷裡，低頭看著小柳絮，一直閉著眼睛亂叫的小柳絮似是感覺到了自己來到了母親的身邊，睜開了一直緊閉的眼睛，雖然只是一條縫，卻已經足夠讓步微歡喜了。

  上一秒有多覺得小柳絮丑，這一秒，母愛翻湧而出，步微已經覺得小柳絮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孩子了。

  「小柳絮，娘的小柳絮，給娘笑一個好不好？」步微慈愛地看著小柳絮和小柳絮輕聲細語地說著話。

  小柳絮也很配合步微，咿咿呀呀亂叫著，貼在步微的胸前，一個勁地貼近自己的母親。

  「果然是母女一心啊，早上太夫人去看小小姐，逗了小小姐好久，小小姐都不給太夫人面子的。二爺也帶著兩個小少爺一起去看小小姐，小小姐還哭了呢。現在到了公主身邊，小小姐的嘴就一直咧著。」林七娘站在一旁說道。

  步微溫柔地看著小柳絮：「這是從我肚子裡裝出來的小人兒，自然是跟我親了。」

  「那可不是，小小姐的眉心像極了公主，日後定也是一個大美人。」林七娘說道。

  步微含笑看向林七娘問道：「阿牧呢？怎麼都沒看見他。」、

  「小小姐是丑時的時候出生的，卯時的時候將軍就親自進宮去和皇上報喜了。」林七娘回答道，「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嗯。」步微輕輕地點了點頭。

  謝君牧在午膳之前趕了回來。

  乳母給小柳絮餵完奶後小柳絮又睡著了，步微便讓乳母把小柳絮抱住睡覺，自己也準備著用午膳。

  步微在孕期的時候用的就是最好的補品，但是因為怕把胎兒養得太大還收斂了一些，如今坐月子正是要養身子的時候，步微的膳食補品就更加豐盛了。

  謝君牧從宮裡帶著步絳的賞賜回來的時候，步微剛剛喝完生化湯，林七娘將午膳搬上了炕桌。

  「區區。」謝君牧喜洋洋地走進來。

  「回來了啊。」步微對著謝君牧微微一笑，「小柳絮的外公給了些什麼賞賜啊？」

  「姐姐姐姐，我的小外甥女在哪裡啊？快給我看看。」謝君牧還沒有回答步羨就好好休息地走外面跑了進來。

  「你平日裡也不見來看我，一來就喊著你外甥女，一點都不顧及你姐姐我啊？」步微嗔視地瞪了步羨一眼。

  步羨笑吟吟地湊到步微面前：「這不是我太稀罕我第一個外甥女了嘛，聽姐夫說長得老好看了呢。」

  「小柳絮睡了，你別去鬧她，等她醒了再抱來給你看。」步微說道，然後又看向了謝君牧，「阿牧，過來一起吃飯吧。」

  「我也還沒吃呢。」步羨連忙道。

  謝君牧撩袍坐在了步微的床邊，然後對步羨說道：「你去外面吃。」

  步羨的臉垮了下去：「為什麼我要出去吃，給我也支一個小桌子唄。」

  謝君牧拿起了筷子瞥了眼步羨然後點了點頭：「嗯，也行。」

  然後步羨便夾了一塊豬肝起來，步微張嘴讓謝君牧把豬肝送進了自己嘴裡。

  謝君牧又端起了步微面前的山藥阿膠粥，舀了一口吹了吹，又自己試了試溫度，然後才餵給步微：「啊，張嘴，小心燙。」

  步羨：「······」我就像是路邊的狗，走著走著突然被踢了一腳。

  不用謝君牧再叫步羨出去，步羨自己默默地走出去，不打擾這對夫妻了。

  步絳給外孫女的賞賜很是大手筆，除了公主產女應該有的那些東西，還多加了十萬兩白銀，和京城最繁華地段的二十家鋪子以及三十箱的嬰兒衣物，孩子長得快，步絳便直接將剛出生到一周歲的衣物全都準備了。

  下午乳母將睡醒的小柳絮送到步微和謝君牧身邊的時候，小柳絮就換上了步絳賜下的小衣服，還帶了個小帽子，抓著步絳賞的一個玉環晃來晃去的。

  步絳的賞賜下來了，各位大臣家也都坐不住了，紛紛送上了賀禮。

  謝府的大門打開，從早到晚都是來賀喜的，絡繹不絕了好幾日。

  謝府里熱鬧非凡，但步微和謝君牧的院子是清靜的，步微先是公主然後才是謝夫人，步微的身份高貴，再加上孩子也才出生嗎，沒幾天，所有的賓客就都被送去了趙晏如那邊。

  林七娘進門的時候，步微正拿著一個小鈴鐺逗著小柳絮，笑了笑伸著小手咿咿呀呀地要去抓。

  「公主，小小姐該餵奶了。」林七娘的身後跟著小柳絮的乳母。

  步微雖然想要自己餵奶，但是步微一提出就被裡里外外地攔下，再加上步微似乎也確實沒什麼奶水，只好讓乳娘繼續餵著。

  「嗯，餵完了就再給我抱回來。」步微點了點頭，然後將手裡的小鈴鐺給了小柳絮。

  小柳絮抓住了鈴鐺，對著步微笑了，然後被乳母抱出去餵奶。

  「公主，這幾日上門來賀喜的人可真多。」林七娘一邊收拾著小玩具一邊說道。

  步微揉了揉太陽穴：「嗯，讓婆婆勞累了，爹爹給的燕窩送幾盞去給婆婆吧。」

  林七娘沒有應只是說道：「客人太多了太夫人一個人有些應付不過來，就讓趙夫人一起幫著應酬了幾日，剛才我從後院走的時候，聽到了幾個丫鬟在嚼舌根子。」

  步微笑了笑：「說了些什麼？」

  「說趙夫人比公主會管家，公主嫁進謝家這麼多年什麼都不管的還緊緊握著庫房的鑰匙，倒不如把鑰匙交出來給趙夫人。」林七娘沒有多加掩蓋。

  步微笑出了聲：「都知道她姓趙了，謝家的庫房鑰匙怎麼能交給她呢。這些糊塗的丫鬟就讓她們另外找謀生的地方去吧。」

  林七娘點頭：「是。」

  管家這件事情，步微是真的不用親力親為，每個公主都是有自己的管事宮人的，這些人就代表著公主的意思。

  之前是小茶，現在是林七娘，還有一些步微叫不上名來的人，雖然步微不太能叫得上名，但是那些人都是宮裡的女官出身，隨隨便便一個就足夠勝過尋常人家的夫人了。

  那些女官隨著公主出嫁，就是為了幫公主處理家務的，就算步微不管事，也並沒有半點影響。

  「阿牧今日回來了嗎？」謝君牧又問道。

  小柳絮出生了，謝君牧的假期也到了，謝君牧又恢復了早上上朝，然後去樞密院，晚上回來的日子。

  「看時辰應該快了。」林七娘回答道，然後又說道，「公主，嘉王九月初一的時候擇妃，嘉王剛剛遣人來讓公主九月初一的時候幫他去掌掌眼。」

  步羨被步絳召回京城後改封了嘉王，禮部為步羨的婚事籌備了小半年，終於抉擇出了二十個姑娘，就等著九月初一的時候定論了。

  步微輕輕地點了點頭：「嗯，知道了，等九月再說吧。」

  沒一會兒，謝君牧就回來了。

  「小柳絮不在嗎？」謝君牧看了看問道。

  「乳母抱去餵奶了，一會兒就回來。」步微回答道，「怎麼了嗎？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謝君牧沉吟了片刻之後，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份東西遞到了步微的面前。

  「這是什麼？」步微隨口問了一聲，然後打開那封文書，看完之後步微頓了一下，「這······」

  「皇上給我五日考慮，要不簽了，要不就將我調去邊境。」謝君牧說道。

  「為什麼？他這是想要什麼？」步微不解地看著謝君牧。

  謝君牧若是要去邊境的話，步絳肯定是不會讓步微和小柳絮跟著去的，邊將無召不得歸京，謝君牧指不定一輩子都見不到步微和小柳絮了。

  可是若是簽了的話······

  調令書，將謝君牧從樞密院調去禁軍，不僅是降職了，還從宮外被挪動到了宮裡。

  雖然看上去也沒什麼的，但是步絳怎麼就突然做出這樣子的決定。

  「禁軍統領······有什麼弊處嗎？」步微問道。

  謝君牧沉吟著回答道：「依照新軍律而言，禁軍直屬皇上，是皇上的親兵，入選禁軍則一生效忠，五十歲自動離職，五十之前······無論何事，皆不得離職，若自請離職，則是叛國罪名。」

  步微沉默了，步絳還是害怕步微和謝君牧離開，所以利用謝君牧自己定下的軍規將謝君牧死死困住。

  謝君牧在步微身邊坐了一會兒，然後嗤笑了一聲抬手扶額：「區區啊，我為了他的皇權制定新軍紀，擁護他的帝位，可是他居然拿我制定的軍紀來對付我。」

  步微伸手握住謝君牧的手，低聲地說道：「阿牧，對不起。」

  「我不想簽這個調令書。」謝君牧說道。

  步微溫柔地說道：「那邊不簽了。」

  「可我更不想見不到你，也不想見不到小柳絮。」謝君牧的聲音越來越低沉。

  「我進宮去和爹爹說說吧。」步微柔聲安慰著謝君牧

  謝君牧搖了搖頭：「沒有用的，你越說皇上就越害怕，也會越不擇手段。」

  步微抿唇不語。

  謝君牧也不說話，兩個人安靜了好一會兒。

  乳母將小柳絮抱了回來，謝君牧伸手接過了小柳絮，將小柳絮抱在懷裡，小柳絮出生已經十天了，眉眼長開了，皮膚也白皙了不少，確實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越看越好看。

  北辰雲湛稀罕地不得了，一天一趟地抱著自己的兩個兒子過來看小柳絮，甚至有一次北辰雲湛還想著用自己的兒子換小柳絮回去。

  被謝君牧一腳踹出去之後，北辰雲湛還氣得在門外叫了半個時辰。

  「明日再說吧，指不定還有轉機。」步微安慰了一句。

  謝君牧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抱著小柳絮對步微說道：「我這幾天又給小柳絮想了個新名字。」

  步微第三次給了謝君牧機會：「說來聽聽。」

  謝君牧：「小柳絮是個姑娘家，我就想了個姑娘家的名字，叫謝鳳霞。」

  步微：「······」

  如果謝君牧真的也是穿越來的話，那肯定是從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穿越來的。

  「好聽嗎？」謝君牧等著步微的誇獎。

  「哇——」一直都很乖的小柳絮在謝君牧的懷裡哭了。

  謝君牧被突然開嗓的小柳絮嚇了一跳：「她、她怎麼了？」

  步微伸手接過小柳絮，將小柳絮抱在懷裡輕輕地哄著：「她估計是被你取的名字嚇哭了吧。」

  謝君牧更鬱悶了：「哦。」

  步微抱著小柳絮哄了沒一會兒小柳絮就不哭了，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

  謝君牧試探性地湊到小柳絮面前：「謝鳳霞？」

  小柳絮：「哇——」

  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