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二柱家的

  謝君牧為調令的事情煩心得晚上都沒睡著。

  步微剛生產完還在排惡露，所以並沒有和謝君牧同床。

  步微依舊住在內室，謝君牧則是在一邊放了章軟塌。

  這天夜裡，步微迷迷糊糊地半夜醒來，聽見了謝君牧翻身的聲響，緊接著就是輾轉反側，幾乎是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謝君牧還是那樣子起身，淺吻了步微和小柳絮之後進宮上朝去了。

  謝君牧煩心不已，步微也跟著憂心，唯獨小柳絮過得舒坦，幾乎是一天一個樣的變，除了睡就是吃，要不就是哼哼唧唧的和步微玩。

  一轉眼就到了步絳給的最後一天期限了。

  等到明日，要不謝君牧收拾東西去禁軍，要不就收拾東西去邊疆了。

  「實在不行你就去邊疆，我出了月子就帶著小柳絮去找你，爹爹要是不讓我去找你，我就餓死自己，心疼死他。」步微抱著小柳絮說道。

  謝君牧失笑，帶著幾分無奈看著步微：「胡說什麼呢。」

  

  「去了邊境的話，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我過去找你日後我們也算是歸隱了，但是要是在禁軍的話，你就真的被困住了。」步微輕聲道，「阿牧，別簽調令書，去邊疆吧，我定會去找你的。」

  謝君牧握著步微的手摩挲著，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我不願意看到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步微柔聲繼續說道，「阿牧，別怕，我希望你做出你自己想要的選擇，就算是你也不想去邊疆，想用手中的權勢強留在樞密院，我也站在你這邊。」

  謝君牧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步絳退步可不就是為了步微嗎？

  可若是步微堅定不移地站在謝君牧的身邊，謝君牧還有顧忌什麼呢？

  長時間的沉默後，謝君牧輕輕地點了點頭：「嗯，我不去禁軍，也不去邊疆，我就只陪著你。」

  步絳沒有等到謝君牧妥協讓步，而是得到了謝君牧再一次辭官的奏摺，這一次謝君牧辭官的摺子里夾帶了步微的一紙家書。

  步微的家書很簡單，只是一行簡簡單單的字而已：「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得太平。」

  步絳捏著那張紙條沉默了，許久之後，步絳將紙條隨手夾到了一邊開口道：「王喜。」

  「奴才在。」王喜躬身走了進來。

  「去樞密院傳旨，朕允了謝君牧辭官的摺子，叫謝君牧回家代職。」步絳說道。

  王喜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皇上，你是說允了謝將軍辭官的摺子？」

  「嗯。」步絳應了一聲，「允了。」

  聽聞步絳允了自己辭官的摺子，謝君牧自己都不相信，還想著步絳是不是故意讓王喜這麼說，要給自己下套子。

  等明黃的賜金放還的聖旨遞到謝君牧手上的時候，謝君牧才如夢方醒。

  「我艹！君牧，你辭官？你在這個時候辭官？」符行霨得到消息一路罵娘地闖進了樞密院，「你才幾歲啊你就玩辭官這一套，你真的不當官了？你可是武官之首啊。」

  謝君牧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武官之首又怎麼樣？不想當了就辭了。」

  符行霨咋舌看著謝君牧：「你該不會是被奪舍了吧？我真的是不敢相信，你居然在這個時候去辭官，你年輕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啊。」

  「我為己求功名，為步微求太平，如今功名與太平具有，便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了。」謝君牧淡淡地回答道，「此後樞密院就拜託給符兄了。」

  符行霨背著手沉吟了片刻然後道：「小蜀大人時常說著等天下安定了就帶我回錦官城去看看，錦官城中有巧手姑娘以芙蓉如酒，酒色如胭脂琥珀。我一直想去看看的。沒想到小蜀大人還沒帶我去看，你就先走了。」

  謝君牧笑了笑：「會有機會看到了，不過我和區區要先行一步了。」

  符行霨問道：「你要帶著公主去哪裡啊？」

  「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吧。」謝君牧回答道，「就是想帶著她一起出去走走，四處看看罷了。」

  符行霨微微一笑：「慢走。」

  謝君牧突然抬頭看了眼桂宮的方向，沉吟片刻道：「我怕是還是走不了。」

  謝君牧的擔憂並沒有錯，步絳雖然准了謝君牧辭官，都下旨讓步微出月子之後攝六宮事。

  這下子走不了的就是步微了。

  謝君牧生氣是生氣了幾天，之後就不氣了，天天陪著步微，抱著小柳絮瘋玩。

  謝君牧對小柳絮是真的溺愛，小柳絮不管要什麼謝君牧都給，直接就把小柳絮給養刁了。

  「你看你把她寵的，躺著都不肯睡了，非要抱著走來走去才肯睡。」步微嗔視著謝君牧。

  謝君牧抱著小柳絮來回走動著，對步微笑了笑：「沒關係，我抱著她。」

  步微看著謝君牧抱著小柳絮來來回回說道：「後小柳絮就滿月了，我也能出月子了。」

  「嗯。」謝君牧應了一聲，然後問，「你便要日日入宮處理宮務了嗎？」

  之前是謝君牧每日進宮上朝處理樞密院的公務，現在就變成了步微日日入宮去處理宮務，算起來還是半點沒變。

  「我倒不如不辭官，也省得你天天這麼跑得勞累。」謝君牧有些後悔。

  「我執掌宮務不會太久。」步微安慰道，「哪裡有出嫁了的女兒又回娘家去處理娘家的內務的說法，等阿羨娶妻了，我就把宮務交給阿羨的王妃。阿羨是未來的太子，虞朝儲君，他的王妃去處理六宮的事務才是說得過去。」

  謝君牧有些憂心：「皇上會答應嗎？」

  步微笑了笑：「到時候再說唄。」

  九月初一終於到了，步微抱著小柳絮坐在鳳椅上，步羨坐在步微身邊。

  一切都是按照選秀的流程來的，只不過人選只有二十人。

  這二十個人都是大家閨秀，家世顯赫。

  「翰林學士嫡長女薄氏覲見——」

  「宣尉使嫡三女陳氏覲見——」

  「太常寺少卿嫡次女魏氏覲見——」

  經過了初選的秀女三人一組地走進內殿，走到步微和步羨的面前。

  「陳氏······」步微琢磨了一陣子，突然想到了當年的相王府。

  林七娘翻著名冊看了一會兒然後俯身對步微說道：「公主，正是那個陳家。」

  步微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步羨：「這幾位姑娘都不錯，阿羨可有看上的？」

  步羨伸手將小柳絮抱過去玩，興致懨懨地搖了搖頭：「也就那樣。」

  步微瞥了眼太監，太監立刻繼續喊人：「龍圖閣學士庶長女李氏覲見——五城兵馬司嫡長女闞氏覲見——監察御史庶三女林氏覲見——」

  一路看過去，步羨愣是沒有一個看上眼的。

  只剩下了最後一組的兩個人了。

  「中書舍人嫡九女白氏覲見——」

  一直只對小柳絮有興趣的步羨終於願意抬了一下眼帘：「你是嫡九女？你娘生了多少個孩子啊？」

  白氏福身回答道：「回稟王爺，家母除了妾身，還生了妾身的八位姐姐，和一個弟弟。」

  「你娘還真會生女孩。」步羨說完這一句就沒有其他話了，看樣子只是對人家娘生了這麼多感興趣而已。

  「執金吾嫡次女盧氏覲見——」

  這是最後一個姑娘了。

  「再看不上可而就沒。」步微對步羨說道。

  步羨笑了笑：「寧缺毋濫啊姐姐。」

  「你好歹也看人家姑娘一眼，你當真我不知道，前面那十幾個姑娘你頭都沒抬一下的。」步微無奈地道，「我還指望著你早點娶個媳婦為我分擔呢。」

  步羨無奈只得看了眼唯一的那個姑娘，那是一個很中規中矩的姑娘，看上去年紀也不大，還一團孩子氣的。

  「算了，就她吧。」步羨淡淡地說道。

  步微挑眉：「你不是說寧缺毋濫嗎？」

  步羨嘻嘻笑著：「我這也不濫啊。」

  步微：「······」

  步羨自己選定的人選送到了步絳的手裡，步絳沒有什麼意義，只是又圈了兩個人一同賜給步羨做側妃，一個是引起過步微注意的陳氏，還有一個就是引起了步羨片刻注意的白氏。

  步羨的婚期就定在十月十五的那一日。

  而九月初三，就是小柳絮出生的第三月了。

  這一天，該給小柳絮娶大名了。

  九月初二是謝君牧最後的機會，謝君牧和步微都是一夜沒睡，兩個人一起翻了一夜的書，在天亮之前，謝君牧終於給小柳絮翻出了一個像樣的名字。

  到了吉時，開了祠堂，謝君牧請出族譜，親自執筆，一筆一畫虔誠無比地寫下了自己嫡長女的名字——謝瑞葉。

  「你說咱小柳絮以後能嫁給什麼樣的夫婿啊？」步微看著搖籃里的小柳絮問道。

  謝君牧坐在一邊和步微一起看著：「嫁給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吧。」

  「嗯，我還以為你會想讓小柳絮嫁給百戰百勝的大將軍呢，就和你一樣。」步微說道。

  謝君牧驕傲地說道：「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謝君牧了，所以不會有和我一樣的大將軍。」

  步微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或者嫁一個江湖大俠也不錯。」謝君牧繼續說道。

  「江湖大俠······」步微突然想起了蜃樓衛和晴色入青山，沉吟了片刻後步微問道，「阿牧，步澄雲一直養在我們府里，蜃樓衛那邊有什麼事情嗎？」

  「蜃樓衛已經沒了。」謝君牧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步微頓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情？」

  「沒多久，就在你生小柳絮的那個月。」謝君牧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步微迷茫地看著謝君牧：「為什麼？」

  謝君牧笑了笑：「聽說是晴色入青山出手了，晴色入青山去年換了個主子，聽說是之前那個主子虞衡詞的兒子，叫什麼名字我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個少主上位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滅了蜃樓衛。」

  虞衡詞的兒子······那不就是步滄昀的兒子嗎？

  算起來，那個孩子今年也十六歲了。

  「哦，想起來了，是叫虞子雍，這個小少年才十五六歲，但是近來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遠揚呢。」

  步滄昀名揚天下的時候正是十六歲，如今虞子雍也是十六歲，真像是一個輪迴啊。

  「區區怎麼對這個有興趣了？」謝君牧問道。

  步微輕輕搖頭：「談不上什麼感興趣，只是隨口問一問罷了。阿牧你也挺不容易的嘛，居然能在關鍵時候想去瑞葉這個名字。」

  謝君牧笑了笑：「若是再想不出來，吉時一到，咱們小柳絮以後就真的叫謝鳳霞了。」

  謝君牧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上一秒還睡得很香的笑了笑突然就哭了起來。

  「哇——哇——」

  「小柳絮不哭不哭。」謝君牧連忙手忙腳亂地抱起小柳絮哄著，「爹爹跟你開玩笑呢，你不叫謝瑞葉，你叫謝鳳霞······」

  「哇——哇——哇——」小柳絮哭得更響了。

  「不是不是，爹爹說錯了，你叫謝鳳霞不叫啊呸！你叫鳳霞，不是······」謝君牧鬱悶了，怎麼自己一個勁地要說「鳳霞」這個名字呢？

  眼看著小柳絮越哭越厲害，謝君牧求助地看向了步微。

  步微撐著頭坐在一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自己惹哭的，你就自己去哄。」

  謝君牧：「小柳絮，小柳絮乖，不哭了，爹爹錯了，爹爹錯了還不行嗎？爹爹的小柳絮喲。」

  謝君牧抱著小柳絮又溜達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哄睡了小柳絮，小柳絮臉頰上掛著淚水，小臉蛋紅彤彤地睡著了。

  謝君牧看著小柳絮紅彤彤的臉蛋一陣心疼：「不就是說錯了名字嗎？有必要哭成那個樣子嗎？」

  步微樂呵地看著謝君牧給謝君牧舉了個例子：「我要是不叫你謝君牧，叫你謝二柱你哭不哭？」

  謝君牧：「······不哭。」

  步微撇了撇嘴：「那好吧謝二柱。」

  謝君牧：「啊？」

  「怎麼了？準備哭一個了嗎？謝二柱。」步微含笑看著謝君牧。

  謝君牧失笑，伸手捏了捏步微的臉：「越發胡鬧了啊，二柱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