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胎動
2024-05-13 21:50:11
作者: 雒夜兒
趙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謝君牧支開了。
步微知道謝君牧是不想讓自己多想操心,但是話都已經說出來了,步微的心裡還是留下了芥蒂。
熬到了晚上,在要睡的時候,步微還是忍不住問:「阿牧,在現在無子的寡婦就是這樣子可以隨隨便便趕走的嗎?」
謝君牧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拍著步微的背哄步微睡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各家都有各家的事情,這種事情不好說的。」
步微沉默了片刻嘆息了一聲:「算了,睡吧。」
夜幕深沉,錦衣衛副使剛結束了一輪拷問,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走出刑房後,錦衣衛副使望著茫茫夜色,都有點兒想一頭撞死了。
「哎哎哎,沈老弟!沈老弟!」突然間,錦衣衛副使看見了一個人,連忙招手一邊喊一邊跑過去。
才從外面回來的沈馳往副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停下腳步等著副使走到自己跟前:「武副使有何事?」
武副使笑呵呵地去勾沈馳的肩膀:「沈老弟,你這次去兗州一切可還順利?」
沈馳點了點頭:「嗯,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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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次出去公幹的就,不知道京城發生了什麼事吧。」武副使說道。
沈馳微微皺眉:「什麼事情?」
「岐陽公主的事情啊,岐陽公主被奸人所害,摔了一跤。你也知道,岐陽公主如今是身懷六甲的,這一跤差點就沒保住孩子。皇上下令讓北鎮撫司徹查此事呢。」武副使慢慢地引到了正題上。
沈馳的神色嚴肅了起來:「可查出來了嗎?是何人所為?」
「還沒查出來,原本應該是傅大人負責這件事的,但是傅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岐陽公主,被岐陽公主趕回家了,這件事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查起。沈老弟,岐陽公主以前對你也不薄,要不這個案子交給你?」武副使問道。
沈馳瞥了武副使一眼:「武副使是查不出來了嗎?」
「什麼查不出來,我怎麼會查不出來,就是這事關岐陽公主,若是查出來了那肯定是大功一件,我年紀大了不在乎這些,就讓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嘛。」
沈馳低笑一聲,也不拆穿武副使:「那就多謝武副使想著我了,這件案子就交給我吧。」
「好咧,我回頭馬上讓人把卷宗和犯人都交給你。」武副使終於甩了這個燙手的饃饃,喜不自禁地說道,「對了,沈老弟你動作也要快一點,皇上給的期限,只剩三天了,而且這還是延期過一次了。」
沈馳:「······」
在接手了這看上去就是去送死的案子的第二天,沈馳就帶著錦衣衛又一次登門造訪了謝府。
在傅俶臨已經帶人勘察過一遍的石階處,沈馳看著石階半天之後問:「傅大人帶著你們來的時候,你們是誰發現石階是被磨空的?」
錦衣衛們都是一臉的迷茫,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有一個錦衣衛上前道:「沈大人,當時我們都被傅大人支開了,是傅大人一個人勘察的,然後讓我們將碎石都收走。」
沈馳皺眉:「如此說來,說石階被磨空了只是傅俶臨一人的言論?」
「是。」錦衣衛點頭。
沈馳背著手沉吟著。
「沈大人。」林七娘走了過來喚道。
沈馳回頭看了眼林七娘:「林姑姑。」
「公主聽說沈大人帶著錦衣衛過來了讓我來給沈大人帶一句話。」林七娘說著上前兩步湊到沈馳的耳邊耳語了兩句。
沈馳愣了一下,然後確認道:「這是公主的原話嗎?」
林七娘點了點頭:「這就是公主的意思,沈大人儘管去辦就是了。」
沈馳抿唇頷首:「是,那我就先走了,打擾了。」
林七娘對著沈馳微微鞠躬:「沈大人慢走。」
······
陰暗的房間,四處都被堵得死死的,沒有一絲縫隙可以透進來陽光。
一個瘦弱的女子被鐵鏈鎖著手腳,死屍般地倒在床榻上。
門外傳來了門開鎖的聲音,木門吱吱呀呀地被打開,一縷微光照耀了進來,卻只是一瞬間,隨著開門的人走進來關門的動作再一次重歸黑暗。
「吃飯了。」黑暗之中傳來的時候傅俶臨的聲音。
倒在床上的女子沒有任何的動靜。
「岐陽公主把我趕回來了,我這些日子都沒什麼可以忙的,就能多來看看你。」傅俶臨點燃了屋裡的蠟燭輕聲說道,「開心嗎?」
床上的女子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不知道是睡著了聽不著,還是已經沒了氣息。
「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的,公主摔倒的事情應該就只是工匠在修繕的時候偷工減料,用了劣質的石塊,機緣巧合石塊碎裂了而已。」傅俶臨繼續喃喃地說道,「但是要是這麼告訴皇上的話,皇上肯定不會信,說不定還會責罵我辦事不力,我只能將這件事說成有人有意為之,到時候再隨便推出一個替死鬼就可以。我還能得到一個不錯的功勳。」
女子的手指輕微地動了一下。
傅俶臨坐到床沿邊上,握住女子冰涼的手:「只是沒想到岐陽公主居然會向我問起你,而且岐陽公主好像確信我知道你在哪裡。我說我不知道,她就直接把我趕回家,讓我自己想清楚了再回去。哦,你還不知道是吧,岐陽公主回來了,去年就已經回來了,而且現在都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
女子的手指又是輕輕一動,但很快就被傅俶臨緊握在手中,連這輕微的動作都被控制住。
「你真的不應該和我說你要永遠地離開啊,小茶。」傅俶臨將小茶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低聲道,「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救贖,你怎麼能和我道別,說你要永遠離開?公主只不過是你的一個主子,她可以有千千萬萬的宮女,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念著她做什麼?好好的非要惹我生氣,在這裡呆了六年很快活嗎?」
因為常年不見陽光,小茶身上的肌膚呈現出的是病態的蒼白。
「差點忘記了,你現在說不了話,聽不到聲了。」傅俶臨輕輕地嘆息一聲,「小茶啊小茶,你說明明一開始都好好的,為什麼非要弄成這個樣子呢?」
小茶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傅俶臨又坐了一會兒然後道:「我總覺得接下來不太好辦了,岐陽公主若是真的要對付我的話,我怎麼逃得過去呢。小茶,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什麼都幹不了了,除了我不嫌棄你,其他人都會嫌棄你,把你當怪物的,要不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我也帶著你一起走吧。」
「大人,大人。」屋外傳來下人的呼喚,「大人你在嗎?」
傅俶臨皺了皺眉:「什麼事?」
「沈大人帶著錦衣衛來府上了。」下人回答道。
傅俶臨愣了一下:「沈馳?」
「是的,正是沈馳沈大人。」下人回答道。
傅俶臨沉吟了片刻道:「請沈大人在外面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到。」
下人應下退去了。
傅俶臨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低笑了一聲,然後端起帶來的飯,將小茶扶起來,一口一口餵著小茶吃飯。
「吃飽了吧。」餵完了最後一口飯,傅俶臨抱著小茶低聲問道,然後貼著小茶的耳朵道,「就是死了做鬼,也做一個飽死鬼對吧。」
沈馳帶著一隊錦衣衛背著手站在大廳前等著傅俶臨,時間越長,沈馳就越覺得不對勁。
一刻鐘之後,沈馳不打算再等了,抬步就往後院走去。
「沈大人,沈大人你再等一下。我們大人有事。」下人想要攔住沈馳。
沈馳不管不顧喝令錦衣衛攔住傅俶臨府上的下人,一路闖進後院去。
「走水了!走水了!」後院的一處突然竄起了沖天的火光。
沈馳抬頭一看,瞬間眉峰緊鎖,回頭對錦衣衛呵斥道:「把傅俶臨從火里拉出來!」
昨日圖邪和誠德公主的鬧劇惹得步絳大怒,在一怒之下,步絳乾脆就直接判了兩個人和離,而誠德公主也沒如她所想的那般和離之後還能改嫁,步絳直接就連誠德公主的公主之位都廢除了,而圖邪也被押送回都護府,永世不得再回京城。
步微和謝君牧正說著這件事的時候,沈馳將最新的消息遞了過來。
「公主,沈馳大人剛剛遞了消息進來,傅俶臨畏罪自盡了。」林七娘低著頭對步微說道。
步微頓了一下,謝君牧也愣了一下然後問道:「死了嗎?」
「嗯,沈大人沒能把人救下來。」林七娘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傅俶臨是引火自焚而亡的,在現場還發現了另一具女屍。」
步微陡然緊張了起來:「一具女屍?是什麼人?」
林七娘看著步微,嘴張張合合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可能是小茶。」
步微沉吟了半晌然後輕嘆一聲:「在我問起傅俶臨小茶的消息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對勁,覺得他知道小茶的下落······」
「這也只是猜測而已,沈大人已經在審問傅府的那些人了。」林七娘小心翼翼地說道,「公主安心等著就好。」
步微點了點頭:「那邊等著吧。」
謝君牧揮了揮手讓林七娘下去,然後抱著步微,繼續堅持了自己的事業:「今天寶寶還沒有動過嗎?」
「沒有。」步微好笑地看著謝君牧,「他肯定是生氣了,之前他動了那麼久你都不理他,現在輪到他不理你了。」
「這個孩子也太安靜了,一點也不像是個將門子女,應該多動動才是嘛。」謝君牧一邊摸著步微的肚子一邊循循善誘著,「寶寶,再動一動好不好?在娘的肚子裡你也要多運動運動身體才能健康。」
「他還只是個胎兒,在肚子裡好好睡覺就行了,運動什麼呢。」步微無奈地搖了搖頭。
「多動動也沒壞處。」謝君牧還是盼著步微的胎動。
謝君牧盼了五天,在五天之後,終於等到了胎兒的又一次胎動。
「阿牧!阿牧!他動了!他又動了!」這一次是在清晨,謝君牧還在步微身邊睡著突然就被步微搖醒了。
「啊?」謝君牧在睡夢中被搖醒還有點懵。
步微摸著自己的肚子:「肚子,我的肚子······」
步微話還沒有說完,謝君牧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蹦起來了,一邊抓著衣服一邊就往外跑:「我去找太醫!」
「不是!他動了!」步微喊都來不及。
等已經「飛」到門口的謝君牧又飄回來的時候,孩子又不動了。
「他為什麼都不喜歡動?我都等了他好久了,下一次是什麼時候他會動啊?」謝君牧冷著臉質問著太醫。
太醫一臉尷尬地看著謝君牧,好一會兒才說道:「公主的胎相比較弱,所以胎兒可能不是很喜歡動,至於下一次是什麼時候動,著微臣著實是不知道,胎動本就是有的多有得少,隨時發生的事情,根本沒有規律可言,將軍平日裡多注意一下就是了。」
謝君牧瞪了太醫一眼,然後丟下一句:「學藝不精的庸醫還有臉在太醫院呆著。」
太醫:「······」
謝君牧氣鼓鼓地回到了步微的身邊。
「你去罵太醫了?」步微問道。
謝君牧鬱悶地盯著步微的肚子看著:「為什麼他不閒著沒事幹就動一下?」
「閒著沒事幹就動一下那豈不是一直都在動了?寶寶也會累的。」步微溫柔地看著謝君牧說道。
謝君牧嘆息一聲:「我就是想看到他動一動。」
「阿牧,你信不信我下一次拍你喊他動了,你的第一反應還是跳出去找太醫。」步微撐著頭躺在床上對謝君牧說道。
謝君牧搖了搖頭:「不會的,下一次我肯定不會再往外跑。」
步微挑了挑眉:「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步微說的沒錯,在下一次胎動來臨的時候,謝君牧的第一反應還是立刻就喊起了太醫。
不過這一次,胎兒很給面子地多動了那麼一會兒,給了謝君牧去叫來太醫後來還來得及遇上的機會。
那小小的動盪卻一路動到了謝君牧的心裡。
謝君牧單膝跪在步微的面前,虔誠地吻上步微的肚子,因為這裡面的,是他和他一生摯愛的結晶,是他盼了已經八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