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下輩子給我嗎

  步微連謝君牧都不願意見了，將自己關在十二重樓之上一步都不願意下去。

  「是你讓我將曹令容救下來，我救了，好好地供了她五年，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你知不知道曹令容剛才和步微說了什麼？！」走出十二重樓，謝君牧立刻就一把揪住了虞或的衣襟，氣憤地質問著虞或。

  虞或微微一笑：「謝將軍，你別著急啊，這麼多年來我難道有失手的地方嗎？那些話是我讓曹令容去說的。」

  「你知不知道步微現在是什麼情況？你讓曹令容去說那些話，你是要她死嗎？！」謝君牧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著虞或吼道。

  虞或低笑，抬手拂開了謝君牧的手：「謝將軍，我勸你不要這樣子，若是小朋友看到你對我出手的話，想必會更加傷心。」

  謝君牧憤憤地鬆開了虞或，但是還是指著虞或：「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從一開始，小朋友就不是虞朝的人，她是我從另一個世界帶到虞朝來的，是我給了她在虞朝的一切，所以她這輩子合該都屬於我。」虞或慢條斯理地說道。

  謝君牧嗤笑一聲：「帶她來這個世上的是皇上和先皇后，跟你有什麼關係。」

  虞或不急不躁：「我自然不是生她的人，但是若不是我，那麼步微就不會是如今的步微。她就只是你覺得利用利用就算了的那個步微。是我將如今你愛之如命的步微帶到了這裡。」

  「你少跟我說這些老神在在的話，你覺得自己說這些話是仙風道骨，在我看來便就是妖言惑眾。」謝君牧冷聲道。

  虞或勾唇一笑：「我妖言惑眾？那你大可以現在就綁了我，把我帶到菜市口去一把火燒死，然後你就可以看看，我要是沒了，步微她又能活幾日。」

  謝君牧動了動唇，終究還是沒有再說出什麼來。

  虞或瞥了眼謝君牧，覺得時候差不多了然後才往下說：「我知道她喜歡你，所以我將她讓給了你，但是我也不得不在想想，若是沒有你了，她會不會就愛上我了。所以我就將她帶回去了，帶到那個沒有你，只有我和她的世界去，好好疼愛著她，可是······」

  虞或沉默了，可是他還是失算了。

  「這五年，是你帶走了她！」謝君牧已經猜測出來了，厲聲質問，「你都對她做了什麼？！你覬覦我的夫人，還將我的夫人帶走囚禁五年！五年前她生龍活虎、陽光明媚，而今確實死氣沉沉、行屍走肉，這就是你這五年對她的疼愛嗎？！」

  虞或自知理虧，沒有和謝君牧在這件事上做過多糾纏，淡淡地說道：「我自會還你一個與以往一般無二的人，事情因我而起，我定當彌補。」

  謝君牧冷笑：「不勞國師大人費心，我的夫人我自己照顧。」

  「你要自己照顧那麼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心疾、鬱症，若是這些症狀發展到極致了，她會感到生活暗無天日、看不到絲毫的希望、感到度日如年、自己無法從極度的痛苦中擺脫出來，而且還得不到別人的理解和安慰，每天都掙扎在水深火熱的痛苦之中，為了擺脫這種痛苦，常常想到的就是——死。」虞或道，「你覺得你真的能夠救她嗎？」

  「國師說的倒像是讓曹令容去和步微說那番話也是在救人一樣，讓國師大人插手，我才真的是擔心。」謝君牧寸步不讓。

  虞或勾唇：「那不是再救她，只是想離間你們的關係，讓她不願意跟你回去罷了。」

  謝君牧唇角一勾，渾身上下散發著凜冽殺氣：「你既然自己都承認了，我便是搶也要把她搶回去。」

  虞或不慌不忙地看著謝君牧：「若是以前要離間你們的關係確實難於上青天，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可能，但是如今正是她心智最脆弱的時候，我隨口一句就能讓她胡思亂想，你強硬一些就能讓她自絕，你敢賭這一把嗎？」

  謝君牧沉默了，謝君牧不敢，嘴上說得再強硬，落到實處的話，謝君牧還是不敢用步微去做賭注賭這麼一場。

  「就讓她留在十二重樓，六個月後我還你一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岐陽公主。」虞或道，「五年都等得，再來半年也不久吧。」

  謝君牧眸中神色陰晴不定沒有回答虞或。

  「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虞或淡淡地說道，「等她在此間陽壽盡了我還是可以將她帶走，你與她可就永生永世都不會相見了。」

  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謝君牧還是選擇了最後再相信虞或一次：「你要我去做什麼？」

  虞或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從袖中取出一個捲軸扔給謝君牧：「去西域找到這個引著這個圖騰的石碑，進入宮殿向東行八步，轉北十六步，轉東十七步，最後轉南八十六步，你會看見一灣溫泉，以玉器盛溫泉水六兩帶回，在你回來的那段路上，溫泉水一路皆需溫熱，不可失溫。」

  謝君牧皺眉：「要那東西做什麼？」

  虞或低笑：「取來就是，問那麼多做什麼。」

  謝君牧抿了抿唇然後抬頭望向十二重樓之上：「我要再見她一面。」

  「如今她可不願意見你。」虞或幽幽地說道。

  謝君牧冷冰冰地等著虞或：「難道不是拜你所賜嗎？」

  虞或望著謝君牧：「這就是我的目的，要斬斷她對你的依戀，若是你又跑去見她，她不願意你走了，何人去取泉水？」

  謝君牧皺著眉問：「你就不能去嗎？」

  虞或低笑，然後很不要臉地說了一聲：「路太遠，我不願意去。」

  會願意為步微這麼奔波的，只有謝君牧有這個資格，也就只有謝君牧能顧做到了。

  謝君牧連夜離開了京城趕去西域，步微不知道，虞或沒有告訴步微，就算是告訴了，以步微現在的狀況也未必會聽進去。

  在十二重樓里，步微的食慾似乎稍微好了些，睡眠也比在謝君牧身邊的時候睡得長了些，然而這一切並不是虞或照顧的比謝君牧好，而是虞或的手段比謝君牧強硬許多。

  看著步微躺下閉上了眼睛，虞或幫步微放下了窗簾，然後走到香爐邊，打開香爐蓋子，從袖中取出一盒香料倒了些許到香爐里，點燃了香之後蓋上了香爐蓋子。

  這是加重了劑量的安眠香，硬逼著步微能夠睡得久一些。

  虞或坐在一邊等了一會兒，整個房間裡都瀰漫著安眠香的味道了，虞或才站起身去打開了房間門說了一聲：「進來吧。」

  喬伊斯提著提個黑箱子走了進來，聞了聞房間裡的味道搖了搖頭說道：「這東西雖然比安眠藥的副作用少了點兒，但是還是別用太久吧。」

  硃砂定神，虞或在安眠香里摻雜了大量的硃砂，雖說步微確實能睡得好一點，可是硃砂也是帶毒的。

  虞或捏了捏眉心：「我自然知道這些，但是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先這樣子了。」

  喬伊斯走到步微床上，放下黑箱子，動作熟練地打開箱子，從箱子中取出了一些現代的醫療器械：「雖然說帶回來的葡萄糖和靜脈營養不少，但是這還真的是挺疼的，最好還是讓公主多吃點東西的好。」

  「這些我比你清楚，我會想辦法讓她多吃的東西的，但是現在還是得給她打點。」虞或抬手捏了捏眉心道。

  喬伊斯沒有說話，沉默地帶上了手袋，將面前的平板用碘伏消了毒，然後開始給步微配營養液嗎，看著那大號的針頭扎進步微纖細的胳膊，虞或都感覺到疼痛，皺了皺眉頭。

  「大概八個小時能輸完。」喬伊斯說道，「讓她睡個八九個小時吧，免得她疼得受不了。」

  虞或「嗯」了一聲：「知道。」

  喬伊斯坐在了一邊開始和虞或聊天：「都把她帶回去了，怎麼又送回來了？」

  虞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捨不得。」

  喬伊斯笑了笑然後又問：「你讓謝君牧去拿那個什麼東西的用來做什麼？只是騙他離開嗎？」

  虞或搖了搖頭：「不是，是真的有用。」

  「你們這個世界的很多東西我還真的是無法理解，不能用科學來解釋。」喬伊斯評價了一句。

  虞或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輸液的步微。

  喬伊斯也跟著虞或一起看著步微，片刻之後又開口道：「真的很難想像，這麼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居然能夠那麼無畏地面對死亡，為了挽救愛人的性命，一次又一次的重置時空。要是當初你沒有讓我去把謝君牧救下來的話，她會繼續殺死自己吧。」

  虞或還是沉默著，就在喬伊斯覺得虞或根本不會搭理自己的時候，虞或開口了：「若是上一世她也能這麼勇敢的話，哪裡還有現在的事情。」

  「唔，我聽說愛情是會給人勇氣的。」喬伊斯說道，「我想謝君牧一定給了她巨大的勇氣，所以在謝君牧消失在她的世界裡之後，她就迅速地散失希望，變成了這個模樣。」

  「你的意思是當年我沒有給她勇氣？」虞或瞥向喬伊斯。

  喬伊斯尷尬地笑了笑：「雖然但是······也可以這麼說吧。」

  虞或冷冰冰地回了喬伊斯兩個字：「閉嘴。」

  等步微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喬伊斯早就收拾了東西悄無聲息地離開。

  步微從床上起身揉了揉胳膊，皺著眉緩解著胳膊上不知為何的酸痛，拉起袖子看了看，裹著紗布的胳膊讓步微有些迷茫。

  「小朋友醒了啊。」虞或推門而入，微笑著和步微打招呼。

  步微坐在床上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的胳膊看。

  虞或看了一眼步微淡淡地解釋了一句：「沒事的，你昨日不知道撞到哪裡了，昨夜你睡了之後我恰好看到，就幫你包紮了一下。」

  步微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虞或將一套衣服放到了步微的面前：「你先換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步微終於發出了一點聲音。

  虞或退出去，讓步微自己換衣服。

  然而虞或等了小半個時辰都沒有見到步微走出來。

  「小朋友？換好了嗎？」虞或敲了敲門問道。

  房門打開了，步微披頭散髮地走了出來，從虞或身邊走過去，然後坐在了桌前。

  「洗漱一下。」虞或走到步微身後說道。

  步微沒有搭理虞或，虞或只好自己去給步微擰了毛巾給步微擦臉。

  「你當初給了我一個圖騰，和我說找到它，鎮國安邦。」步微接過毛巾然後開口了。

  虞或頓了一下：「你還記得啊。」

  步微問：「我想去找。」

  虞或接過步微擦完臉的毛巾：「若是想去的話等你的身子好些了我帶你過去。」

  「是什麼地方？」步微問。

  「虞朝的龍脈所在。」虞或回答道，「之前讓你過去是為了······」

  步微看著虞或，用目光詢問著虞或。

  虞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想用虞朝的國運來養護你。」

  步微眼睫微微一動看向虞或：「嗯？」

  「步微。」虞或俯下身子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步微，「你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你或多或少會和這個世界相排斥，你的身體第一次出現狀況的時候我要了你的血，給你種下保命蠱。你的身子第二次出現狀況便是假孕的那一次，我不得不把你送回你的世界。那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但是我沒想到，那邊更讓你活不下去。將你再送回來，我也不知道你的身子還能撐多久，唯有用國運養著你，那麼虞朝江山多少年，就能保你平安多少年。」

  步微問：「虞朝江山多少年？」

  虞或回答：「至少還有一百二十年，足夠護著你壽終正寢。」

  步微沉吟了片刻然後問：「那你呢？你還能再活多少年？」

  虞或盯著步微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問道：「小朋友，下輩子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