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是我的隊友

  錢多眯著眼睛往前走了兩步，心裡有些不可思議，什麼東西能那麼大一坨？越是靠近越覺得有股子腥氣，像是雨前土地里冒出來的，算不上難聞刺鼻，但聞起來也絕對不舒服。

  

  【前方四十米有獸級S類變異出沒 請宿主獵殺】

  道路上響起刺耳的車鳴，隨之一道光線折射，讓錢多看清楚那一坨到底是什麼！！

  蛤蟆。

  足有一米五高的蛤蟆，這還是它趴伏著的時候，眼睛小如黃豆粒，渾身都是疙瘩一樣鼓起來的瘤子，泛著黑色褶皺，只是看著就讓人生理不適。

  錢多後退一步。

  「咕咕」

  腸胃催促，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蛤蟆，又沒有什麼威脅，只要上去撕開皮肉把心臟摘出來的就行。以前跟朋友去野餐時，錢多也做過殺雞宰魚這種事兒，根本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打定主意，錢多往前走了兩步，然而蛤蟆突然站起，足足三米多高，嘴巴里還在咀嚼著什麼，如果沒看錯的話，露在外面的好像是一條腿？

  狗腿？

  蛤蟆轉過頭「呸」地把嘴裡東西吐到地上，是一副完整的小型動物的骨架，不是貓就是狗！

  跑！

  錢多腿腳比腦子快，轉身跑的同時摁著手機開關，這樣所有人都能收到他的位置和求救信號！

  「噸」

  「噸」

  蛤蟆噸位驚人，跳起來相當笨重，距離卻很可觀，河水被震出漣漪，閃著星輝圈圈盪開。

  「嗡嗡」

  手機強震動，於燈打來的電話。

  「你在幹什麼？」

  「跑……跑啊！」

  「停下！」聲辭色令，氣勢威嚴，只這兩個詞就足以讓錢多挪不動腳，「不會有人去幫你。」

  「什……什麼？」

  音筒里傳來轟鳴和打鬥，於燈重複，「不會有人去幫你！要麼殺了它，要麼活捉，沒有第三種選擇。你不是要任務麼？這是第一個。嘟嘟嘟……」

  錢多看著掛斷的電話，剛剛那個爆炸他絕對沒有聽錯，難道他們在參加別的任務？

  來不及思考更多，後面的陰影已經籠罩過來，粘液從上方滴落到肩膀，伴隨著腥氣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

  「咕咕咕咕咕」

  蛤蟆似乎很興奮，像是終於等到滿意可口的食物。

  【請宿主獵殺】

  怎麼獵？連個武器都沒有！

  【請宿主不要怨天尤人】

  ……

  武器？錢多弓腰往前快跑兩步，生怕那蛤蟆直接吞了自己，隨手從旁邊雜草叢中挑出一塊亂石，邊緣鋒利，對準蛤蟆足足有一米寬的臉。

  癩蛤蟆想吃天鵝頭，原來是真的！

  沒等出手，蛤蟆便急不可耐地張開血盆大口跳過來，然後這個時候錢多震驚了，因為它的速度太慢！不是那種正常意義上的緩慢，而是在自己的眼中，速度太慢了！

  一秒的起跳像是分成十秒，左側是潺潺河水，錢多跳上右側還未鋪陳好的雜石亂草，蛤蟆撞了個空，後退兩步再次定住。

  錢多整個人背貼在半斜的小坡上，大口呼吸平復著心跳，愣了很長時間，看蛤蟆沒有再次攻擊，才緩緩起身，重新踏足水泥地面。

  蛤蟆肚子鼓脹的起勁兒，發出不爽的哼唧。

  車道上時不時傳來車鳴，偶爾閃過的燈光讓那個錢多眯起了眼睛，腦海中想起牛蛙的味道。

  勁道，香。

  一人一蛤蟆互相看著，彼此都想吃掉對方。

  蛤蟆起跳是有預兆的，腹部起伏的越來越厲害，柔軟卻力氣極大的舌頭時不時吞吐試探著錢多。

  然後在蛤蟆微微站起時，白色的肚皮似乎有點不對勁兒。

  錢多為了看清楚甚至往前走了兩步，直到又一輛車路過，車燈閃爍之間才確定剛剛沒看錯，蛤蟆的腹部有一絲血跡。

  在第一次蛤蟆站起來時還沒有，難道是剛剛撞擊旁邊斜坡時產生的？如果真是這樣，那腹部就是最佳的攻擊部位！

  想到這兒錢多躍躍欲試，握緊手中的石塊，將鋒利處對準手心外側。

  蛤蟆耐心很好，可是眼前這個動來動去的大活人讓它忍不住再次展開捕捉！

  面對進攻，錢多屈膝矮身，往前走了兩步，鋒利石塊貼上柔軟，幾乎是用盡全力，雙手握住一划，腥臭和酸液味道嘩啦啦掉落在錢多身後。

  蛤蟆從半空中摔落，腹部朝天，身體不停扭動，小眼睛漸漸失去光彩。

  「咕咕」

  錢多顧不得滿地血腥，強忍著不適和被酸液燒灼的後背，伸手將蛤蟆心臟摘取，緊閉眼睛送入口中。

  「嘔~」

  入口肉香四溢，似有溫暖蔓延到四肢百骸，但擋不住心理上的排斥。

  看著滿地的內臟，和空了殼的蛤蟆，錢多心裡充滿抱歉。

  【請宿主繼續獵殺 保持升級需要】

  升什麼級？

  【提示：宿主等級達到S+9後會自動升級到H類 等級越高能力越強】

  什麼能力？剛剛我眼中的蛤蟆慢動作，難道是新的能力？錢多激動。

  【並不是 宿主的能力就是復活】

  ……這不是就是遊戲麼？那人家每升一級還有獎勵包呢。

  【宿主可以這麼認為 但沒有獎勵包】

  算你狠！

  錢多坐在蛤蟆旁邊，強忍著嘔吐想著要給誰打電話過來收拾，這要是被路過的人看到，不得認為是變異吶。

  「嗡」

  手機有電話接進來，是不認識的號碼。

  「狩夜者的錢多是吧？我們是後勤部，目前鎖定到你的位置，請問變異危險是否解除？」

  「解……解除了。」

  「好，請在原地等我們。」

  錢多拿著手機思索半晌，後勤部？又吹著風等了好半天，這才看到有黃色的小貨車開過來，上面寫著「普松搬家公司」。

  為首是個矮胖的男人，穿著全套防護服，帶著護目鏡，看不清臉。

  「錢多是吧？」

  「是。」

  「有人經過麼？」

  錢多搖頭。

  「好，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吧。」

  從車上又下來五六個人，拿著巨大的透明塑膠袋裝蛤蟆的內臟，手腳麻利速度很快。

  錢多就呆站在旁邊看著，系統沒提醒有變異靠近，難道說這些全都是正常人？他們會參與到後勤？

  「這些會……送到……哪兒？」

  男人站在旁邊指揮記錄，並不親自下手，「先是送給孫醫生檢查，看看有沒有值得留下的，然後送到殯儀館，燒了。」

  錢多感慨流程之簡潔。

  「對了，跟於隊長說一聲，今晚上動靜太大，毀了不少東西，沒多少提成啊！」

  「他們……沒事兒……沒事吧？」

  「受傷了，不過六姑娘在。」

  「她是……是誰？」

  男人收起本子，「不是，你什麼都不知道啊？」

  錢多點頭，「我剛……剛來。」

  「原來這樣，我說呢。你叫我老周就行，我呢主要負責善後，屬後勤的。至於六姑娘，她是醫療部門，雖說沒有方先生那樣能救命，但治個外傷什麼的，還是很簡單。以後要是在哪兒除掉了變異，直接給我打電話，別讓於隊給我打，怪嚇人的。」

  錢多有些發愣，「是於隊……打了……打了電話？」

  「不然呢？以後這些都得先給我們報導，最起碼結束之後第一時間給我發消息，幸好深更半夜沒人來這地兒，要是被發現了，還得讓公關去弄，貴著呢。」

  錢多連連點頭，等小黃車離開後，看著乾淨的水泥地面鬆了口氣。鑑於此地毫無路過的公交，離家不遠，錢多決定直接走回家。

  接下來的好幾天錢多都沒收到任務派遣，鑑於Y大的主任知道錢多是保送的，又幫了忙，直接開特權，給他搞了張通行證，進出學校是沒問題。

  錢多也不推辭，收下之後每天都奔著圖書館的機房，守機房的老師見他就撓頭，本剩不多的頭髮因為錢多硬是掉了好幾根。

  「錢多啊，這個真找不到是誰發表的。」

  「洪叔……肯定有辦……辦法的……對不對？」

  「唯一的辦法就是去翻每個教授的電腦，你能翻麼？」洪叔攏緊了袖口，「你啊要不去問問，有些個教授是奇怪的，寫了東西上傳，又不讓人看。」

  眼看是真的問不出什麼，錢多隻得轉身離開。

  離開圖書館之後就滿世界溜達，任何能藏人的地方他都不放過，只是再沒遇到過變異，就連獸級都沒有！而校園裡的貓巨胖，有點不像樣了，錢多上前挑釁，被攆的鬼哭狼嚎。

  平靜的日子讓錢多不安，像是水面下藏著他不知道的暗潮洶湧，一旦破開，便是萬劫不復。

  三月初始，百花綻開，氣溫熱得有些過分，風吹在臉上都是溫甜的，錢多收到班主任的消息，難得穿上校服，去拍畢業照。

  大家的笑臉都那麼的真實，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和疲憊，大家擠擠攘攘不停變換位置，只有錢多的位置相當固定，站在邊緣一角，抱著一捧五顏六色的花朵，像是熱烈青春的背景板。

  「要是她也在就好了……」

  「今天拍畢業照，開心點。」

  「嗯，來吧來吧。」

  幾個學生小聲嘀咕著，被人打斷後又匆匆拾起笑臉。

  陽光很好，藍天白雲，錢多難得露出笑容，這是他最後一次高中。

  「1，2，3！好嘞！」

  連續拍了好幾次之後，攝像師很滿意地看著照片，「行了，下個班。」

  大家一鬨而散，互相笑鬧著，年輕的心面對離別時還是有些紛雜，只能用更大聲的吵鬧來驅趕。

  「錢多。」班主任在離開前叫住錢多，「我聽說你跟Y大的李主任認識？」

  「不……不是……偶然幫忙。」

  班主任笑著拍了拍錢多的肩膀，她從旁人那偶爾聽來有個學生特例提前拿到學生證，沒想到居然是錢多，還是李主任特批。那人小肚雞腸，要真是錢多的什麼親戚那可不得了。畢竟校長可是李主任的同窗好友，要是知道自己對錢多事情的不作為……

  「錢多啊，老師平常比較忙，有時候對學生照顧不周，你啊成績好，不讓老師操心，是班裡最省心的孩子了。」

  錢多眉頭微皺，敷衍的點頭。

  可這個表情在班主任看來，簡直就是說：現在知道了？早幹嘛去了？

  「咳，那個……要是有時間到辦公室，老師再跟你說說」

  「不……不用了，手續……都……都辦完……我……我走了。」錢多制止她的好意，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還是躲開為妙。

  只是錢多不知道，他這麼一躲，讓班主任連著一個月都沒睡好覺，頭髮更是掉了不知道多少。

  回去路上錢多拿著手機一直在等，準確的說，這些天，他都是這個狀態。於燈口頭說是給任務，但從蛤蟆之後再也沒有聯繫過，小路忙著課業和任務，兩頭跑，更是一句話都說不上。

  「說好的……任務……被狗……吃了？」錢多氣得說話更不利索。

  調查陷入絕境，任務也沒有動靜，就連方城也忙得見不著人，全世界只有他是閒著的。

  錢多坐上公交車，準備回去找兼 職，這些天為了隨時待命，連掙錢的活計都沒幹過，結果每天不是看書就是等，再不然就是拿著手機使勁兒看。

  一道身影從車旁邊路過，速度飛快，猶如一道白影。

  坐在窗邊的人毫無察覺，錢多眨眨眼睛，也以為自己是看錯了，接著他就看到方城狂奔的步伐。

  有任務？

  錢多急忙下車，跟著方城的方向追了過去。

  跑過了三條街和一個人多的廣場，就在錢多要力竭之際，看到方城站在某不知名的居民區門口的柳樹下，大口喘息汗水漣漣，旁邊幾個大媽正扎堆摘菜嘮家常，臉上帶著八卦神色看著方城。

  錢多在距離五十米的時候停下來，因為系統提示，前面的變異，不止他一個！

  方城手中綠色能量還沒來得及甩出去，就被一道白影衝撞，直直撞在一輛移動的小汽車上，幾個大媽驚嚇的嚎叫。

  錢多衝上去，看方城正在已經站起，快速地給自己療愈。

  車主下來嚷嚷，周圍的人也都扎堆湊了過來。

  「沒……沒事……吧？」

  方城看起來臉色蒼白，左腿以詭異的姿勢扭曲，被能量包裹著正在一點點掰正，「快去追上他！不要動手，他是大喇叭隊的嚴英，是我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