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我不是貓狗

  小路認識的老師多，順水摸魚般扎進人堆，倒是錢多，不僅臉生，年紀看著也很小，剛上三樓就被逮著問話，好在小路回頭把人拽了過去。

  「……事情的發生大概就是這樣，您看看要怎麼處理？」大腹便便的主任穿著格子衫，帶著厚底眼鏡，雙手背在身後挺起啤酒肚，面帶愁容。

  於燈沉思幾秒，「這樣，我呢等會兒讓同事做個筆錄，這個事情還是要保密，別太招搖。」

  「對學校的聲譽不好，我們不可能再去宣發，這個事兒您能不能快點解決，不少同學都看見了，真要是安撫下來，我們估計得花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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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

  屋內總共就六七個人，兩個女性緊緊挨著，四個男性不管是身高、臉容還是穿著，一眼掃過去，很難分辨。

  「你們倆幹嘛的？出去。」主任發現小路和錢多，揮手攆人。

  「這是你們的學生？正好今兒沒帶人，留下來幫我的忙。」於燈輕描淡寫。

  主任回頭，「這……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都是假的，放心。」

  「那行那行。」

  幾人魚貫而出，一分鐘都不願意呆下去。

  「小路，去把這幾個老師的口供整理一遍。」

  「好的老大。」

  小路跑得飛快，生怕跟丟了哪位老師，頗有一股警察風範。

  屋內有淡淡的能量流淌在空中，順著牆壁和桌椅走了一圈。

  「哥哥，沒有能量殘留。」樂福站在於燈旁邊，轉頭問錢多，「你怎麼來這兒了？還是跟小路一起？」

  「我……保送……了這個……學校。」

  「厲害！」樂福豎起拇指，「哥，他保送誒。」

  於燈頭都沒抬，「誰不是保送？」

  「……你別對新人這麼嚴格，我們是相信相愛一家人嘛。趙尚趙夏被調到別的組幫忙，我們隊就三個人了，帶著他吧。」

  於燈直起腰，「帶著他能幹什麼？」

  「我……什麼……都能做！」錢多立馬表忠心，甚至還當場抬起右手握拳直指天空。

  樂福笑得直不起腰，「哥，看你把新人嚇的。」

  天色漸黑，於燈在辦公室呆了沒多久就下樓了，正好小路也跟完所有口供，四個人在校園裡溜達。

  「老大，我咋不知道這個事兒？」

  「事情是校長直接跟上面聊的，我也是接到任務才過來的。」

  小路滿臉的不可思議，「我們連這種任務都要接了麼？」

  樂福拍了下小路後背，「什麼叫這種任務？再小的任務也是任務。」

  「啊~！」小路發出一聲嬌滴滴的驚叫，隨之滿臉無奈，「樂福你也來了？就不能現身麼？」

  「查到什麼了？」

  小路面色轉瞬嚴峻，拿出手機，「有老師看到往年自殺的學生重新自殺了一遍。孫老師看到在實驗室有學生吃了化學製劑把自己毒死，那是他最開始帶的研究生之一，當時是99年；劉老師和南宮老師晚上一起離校時，看到有三個學生排隊從高層跳下去，後來在學校往年自殺的學生照片中認出來，分別是71年，88年，90年的，這些自殺案件發生時，兩個老師還不在學校任職。」

  「至於主任，是進屋時看到有學生在打掃衛生，然後摔碎了杯子割喉。叫人來時屋內什麼都沒有，後來查證，那個學生是他上任之前出事兒的，大概是82年。」

  四人在學校裡頭並排橫著走，占據大半邊的馬路。

  「控制精神讓人看到幻象，這對變異者來說很簡單。」樂福開腔。

  「是挺簡單的，但也不是那麼容易。」小路把手機收起，轉而從褲兜里抽出手掌大小的筆記本，「在他們看到之前，學校已經傳言有人看到幻象，我剛剛給同學打了個電話，確實有，不過不是自殺，是一個學妹大半夜看到有人在教學樓，想問問他是誰，結果人『唰』憑空消失。」

  「不過她拍了視頻，我已經讓人要了。」

  樂福轉而驚訝，「視頻？你是說這些都是具象化的？」

  「對。」

  看他們討論的如火如荼，錢多有種置身事外的疏離感。

  「又沒傷人，如果真是變異乾的，圖什麼呢？」小路收起小冊子，一把勾起錢多的肩膀，「准學弟，你給分析分析。」

  樂福和小路的視線都落在錢多肩頭，「我……我不知道。」

  「好帥啊~~」

  「哪個？」

  「最瘦的那個。」

  「我喜歡臉上有疤的。」

  旁邊傳來幾個女生的嘀咕，樂福抬頭認真看了看錢多，「嗚~~確實帥哦！」

  錢多臉直接就紅透了。

  小路撇嘴不爽，「看臉的世界啊……老大，要不要我去調查死者？」

  「死者暫時不要查，先去看看學校誰能接觸到自殺學生的資料，老師、學生，甚至保安，別漏了。」

  「yes sir！」

  「我……我也去。」錢多舉手。

  小路立馬跟腔，「是啊老大，給他權限吧，就我一個人，怕是要累死。」

  錢多站得筆直。

  於燈轉過身，盯得錢多渾身起雞皮疙瘩。

  樂福見狀急急上前，「我跟小路去，錢多，你先回家吧，晚了該沒公交車了。」

  小路覺得奇怪，老大雖然行事雷厲果斷，但也從來不會難為下屬。可對錢多，有種既要拉著他，又不爽他的感覺。

  錢多站了好半天，瘦弱的身軀在最小碼的衣服中盪啊盪，「我能……完……完成任務！」

  「你能幹什麼？」於燈站在路燈下，幾乎擋住所有光線，形成的陰影附著錢多，把他攏在黑暗中，「說說看。」

  為難！！！小路滿臉「我擦，老大欺負新人」的新奇表情，就差沒在旁邊翹著二郎腿嗑瓜子了。

  樂福見狀拉著小路，順著草叢的青磚火速離開。

  錢多在沒有經歷鹿角城市之前，或許可以直接拒絕，可現在，他要進入這個體系，得到更多的消息，要挖出於燈的秘密，還有那個人。

  銀髮、赤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甚至，阻止這個世界的毀滅。

  他隱約覺得，變異是導致世界毀滅的罪魁禍首。

  「我……我能……」

  「你的能力是復活我知道，可你除了腦子好使還有什麼別的能力？」

  錢多臉憋得通紅。

  「我救你一條命就像是救路邊的小貓小狗，不必想著報答，好好活著，別給我找麻煩。」

  錢多黑臉，「我……不是……貓狗！」

  「有區別？」

  早春的蟲子在草坪中蹦跳，嘰嘰喳喳，惹人心煩。四目對視，錢多就知道自己贏不了。

  【周圍有人級S類出沒 請宿主獵殺】

  能確定位置麼？

  【宿主請跑一跑】

  錢多後退兩步，開始圍著周圍轉圈地跑。

  於燈本想直接把錢多攆回去，誰知錢多突然像只沒拴住的二哈滿世界狂奔，沒頭沒腦的行為倒是把他給整懵，有那麼一瞬間，他無比後悔當初把他留下的決定。

  抬頭看向Y大最古老的教學樓，從天台跳下來的學生，沒有一百也有幾十，Y大建校二百餘年，出了很多名人，甚至現在平陽從業者中的翹楚，也大部分是從這裡畢業。

  這也就不難解釋在發生靈異事件後，主任會第一時間找到平陽的高層，而不是報警。

  錢多跑得飛快，系統的提示也在變化。

  【左側有人級S類變異出沒 請宿主獵殺】

  錢多立刻朝著左邊狂奔，那裡是體育樓，正好是學生吃完晚飯去鍛鍊身體的時候。人頭攢動，笑聲嘵嘵，青春面容沒有煩惱，笑起來都是明媚開朗的模樣。

  錢多夾在人群中滿頭是汗，捲髮被浸濕後貼著前額，胸口起落，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前方十五米有人級S類變異出沒 請宿主獵殺】

  「有……變異。」錢多大喘氣著回頭，結果沒看到於燈。

  怎麼沒跟過來？錢多又馬不停蹄地回去找人，不管是什麼變異，既然於燈在，他可沒有自己上前送死的打算。

  等氣喘吁吁找到於燈，錢多手腳並用地解釋，「有……有變異……在那邊。」

  「你怎麼知道？」於燈正蹲在地上，看著樹下的痕跡。有三個拳頭大的深坑，三角形，邊距相等，像是某種沉重設備在這兒放置過，坑內有野草，長短與周邊草長差不多。

  「能量……波……動。」錢多著急去拉於燈胳膊，「快走……人……別跑了。」

  於燈沒說話，抬頭看了樓上天台一眼，跟著錢多鑽進人流。

  二人走進人群，要說錢多還能理解，看起來就是學生模樣，但於燈可就不是了，高高大大，身強力壯，胳膊比健美的人都粗，更別說面上有條駭人的疤痕。

  說是來學校要債的還差不多。

  看起來氣質南轅北轍的兩人走在一起，吸引無數目光。

  變異能量不管如何收放都會有波動，於燈作為人級SL類，不可能發現不了，但整個人群，乃至整個體育樓，都沒有其他能量存在，倒是錢多，信誓旦旦。

  系統系統，人呢？

  【宿主請說】

  變異在哪兒呢？

  【周圍未發現變異】

  剛剛不是還在麼？

  【周圍未發現變異】

  你是不是在領導面前存心搞我？

  【請宿主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還能是君子？

  【是】

  「你說的變異，在哪兒？」於燈伸手搭上錢多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