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熊孩子

  身份證號碼上明確標註錢多的出生日期，02年，而那本日曆……

  錢多看著呼嚕聲作響的男人，第三次伸出了罪惡之手。

  「……小伙你想幹啥？」

  「現在……是……几几年？」

  男人因為忍住想揍錢多的衝動，兩腮都變寬了許多，「98年，怎麼了？」

  

  98年，這個維度是98年，那剛剛肖川看到身份證難道不該驚訝？最起碼要問一聲才對！他什麼都沒說！！他知道什麼？

  錢多背著雙肩包就沖向竹林旁邊還在監視的肖川，眼神陡然變得犀利。

  好你個變異！

  肖川拿著通訊在跟旁人溝通，一抬頭就看到錢多得意的神色和故作犀利的微笑，本來是半弓著腰蹲，這會兒略微緊張的緩緩站起，「你想做啥？」

  「你到……到底是……誰？」錢多即便知道變異是誰也沒招，除了能復活的廢物異能，手無寸鐵。

  肖川滿臉懵逼，起身小步後退，「你要做啥？」

  「你看……過我的……身份證。」

  肖川點頭，「怎麼了？那我不得查你的身份證啊？」

  「時間……不對……你知道？」

  「誒呦我滴天。」肖川突然就站起來，一把揪起錢多的領子，「我說你這麼囂張呢，一個辦假證的還這麼能說，怎麼著，辦假證你還有理了？」

  「什……什麼？」

  「我還想呢，只要不在我們園子裡攬生意，我不會怎麼著你，結果還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了，得，跟我走一遭吧。」

  錢多沒想到情節跟他想的不一樣，「你……不是……變異？」

  肖川一臉冷哼，「說什麼呢？什麼變異？」

  「這……這都是……都是假的！都……不存在！」錢多反手拎對方的衣領，因為肖川矮上一截，拎起來還很順手。

  錢多腦子裡突然竄進於燈和三樹拎自己後脖頸的片段。

  「你說什麼呢？給撒手！」

  「說……你……到底知……知道……什麼？」錢多很篤定肖川知道某些事情。

  「給我撒手！」

  「說！」

  兩人都很瘦，偏偏錢多高一些，氣勢上瞬間就有了支撐，一來一回，口乾舌燥，周圍漸漸聚起不少遊客，都在旁邊嘀咕。錢多眉眼實在太過端正好看，要說是壞人也不像，那肖川雖是斯文，又有點賊眉鼠眼，可穿著保安服，一時間大家探討的不是他們發生了什麼，而是誰是壞人。

  肖川也不敢動手揍人，於是二人就變成口頭上的菜鳥互啄，直到嗓子啞了，看客也都覺得沒意思散去，兩人才同時坐在長椅上鬆了口氣。

  男人還在睡覺，呼嚕聲頗大。

  「我說你這個人真有意思，賊喊捉賊啊是。」

  錢多也累得一逼，這會兒才發現結巴在吵架方面制級別太高。瞥了眼肖川，把自己的身份證遞過去，「仔細……看……現在是……几几年。」

  肖川接過身份證，翹起二郎腿，「嗯，02年生，你這身份證就不能做的接近實際點？」

  錢多冷著臉，「我就……就是……02年生……如今……18。」

  「精神也有問題？」

  錢多盯著他，不放過他任何一絲的表情變化，哪怕不懂面部，但電視上都這麼演，心虛跟正常的表情不一樣。

  可令他失望的是，肖川就是把他當成了壞人。

  「行了，我不跟你扯皮，我會盯著你的，小心點。」肖川說完就走了，臨走前還看了眼睡覺的男人，嘀咕著，「還睡，都多長時間了。」

  錢多看他離去的背影，再看著捏在手裡的錢，冷靜地追上，「借……借我……四塊錢。」

  肖川，「……」

  拿著錢的錢多又不捨得好好地機會這麼流失，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眼前場景就是日常一幕的反覆，眾人帶著一次又一次積累的記憶存活，就算發現不對勁，也能合理化，這讓錢多這個玩家在這群NPC中半點手段都沒有。

  坐在長椅上躊躇了一會兒，聽著男人的呼嚕聲重振旗鼓，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一定能找出來！

  錢多捶了捶酸脹的小腿，拿著手機不死心地繼續移動，幸虧這是在能量團中，手機不用充電，直接拉滿。

  遊樂場很大，錢多走了一遍又一遍，記憶逐漸加深，已經對布局瞭然若心。

  遊樂場整體是雲彩形狀，地面平坦少有起伏，站在一處幾乎就能看到絕大多數的項目，外圈全是原始森林。二者中間架起極高的鐵網，每根鐵網都有小手指粗細，里外種植喜陽的爬牆虎，長勢喜人，帶來一片陰陽隔開。

  錢多甚至嘗試著去攀爬，說不好越過鐵網能有什麼線索，可他還沒爬高，就直接摔了下來，嘗試幾次無果，也就作罷。

  「咻」

  有什麼劃破空氣直衝錢多面門而來，感受到了，但是沒躲開，錢多就這麼看著小石頭精準地砸中雙眉之間，然後捂著頭疼得呲牙。

  一股溫熱冒出，順著手指滲出來。

  「哈哈哈……壞人！你是個壞人！」一個稚嫩的童音正在遠處叫囂，帶著孩童特有的調皮和頑劣。

  「小桐，你幹什麼呢？」有婦人呵斥的叫罵。

  「剛剛他在門口跟小丑打架來著，是壞人！」

  「你個死孩子，誒呦，沒事兒吧？對不起啊，我家孩子太皮了，要不要去醫院吶？」

  錢多壓緊眉間止血，接過女人遞來的紙，「有……醫院？」

  女人慈眉善目，五官柔順，長直發簡單地扎在腦後，略有些胖，穿著素色衣裙，見到錢多開口忙不迭地說：「有的有的，就在遊樂場裡頭。」

  「……算了……沒……沒事。」

  「真不用麼？我家小孩真不是故意的。」

  錢多點點頭，轉身朝著水龍頭走去，周圍有人在打水仗，是群穿著清涼的男女，笑容誇張，絲毫不掩飾年輕姣好的身體，嬉笑和撒嬌在濺出來的水花中染開。

  錢多確定額頭不再流血，洗了把臉，處理了痕跡，接著用紙摁壓傷口，要是頂著一張流血的臉四處走，怕是又要跟肖川見一面了。

  還是找不到任何痕跡。

  錢多坐在水池邊，烈日炎炎，水邊好歹還是涼快些。

  這是一層被壘出來的池塘，不規則圓形，深約五米，水清見底，有淺淺的水草和石頭，還有搖擺著覓食的金魚，以及一隻巨大的烏龜，每每移動便會引來旁人的大呼小叫，旁邊立著一塊警示牌：無法許願 請不要投幣。

  緊挨著的是五個淡水水龍頭，常有人來此洗手洗臉，然後帶著永不枯竭的精力趕往下一場項目。

  錢多歇在階梯上，焦躁不安。

  「咻」

  又是破空，錢多捂著腰站起來，回頭一看，還是那個頑劣的小孩，好像是叫小桐。

  「你……你」

  「結巴！他是個結巴誒！媽！」小桐黝黑皮實，虎頭虎腦，說話時手腳誇張的移動搖擺，大聲吆喝，吸引著周圍人的目光。

  「小桐，你要幹什麼！」婦人背著不少東西，小跑著過來，「快去給人道歉。」

  小桐一昂頭，「我才不要給一個結巴道歉！」

  婦人氣急，高揚起的手狠狠落下。

  錢多剛想說不要打孩子，就看婦人的手輕輕落在小桐的屁股上，「說什麼呢，趕緊道歉。」

  「不要！不要！」錢多嚎叫著狂奔離開。

  婦人回頭看到錢多有點吃驚，滿臉寫著「又是你」？

  「對不起啊！」

  「沒……沒事。」錢多捂著腰，不得不說小孩子的力氣是真的大，就這一下，肯定腫了。

  有人因為小桐的嚷嚷回頭，看到錢多的表情跟婦人有的一拼。

  「又是他？」

  「這人到底什麼情況？」

  「怎麼了？」

  「誒呦，我小聲跟你說。」

  ……

  錢多黑著臉，撿起旁邊的石頭，上面還帶著一點點血跡，難道是把砸向自己的石頭撿起來又砸了一次？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錢多將石塊扔進水中，轉身離開。

  繞來繞去，錢多還是來到長椅對面的跳樓機旁，手機上的信號依舊是零，寫寫刪刪，但又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問題和疑惑，持續這樣，連解決的突破口都沒有。

  錢多拿著手機一遍遍地思考，除了肖川，半點其他線索都沒有，況且肖川還不能算得上是線索，畢竟說得很清楚，只以為錢多是個辦假證的人。

  事情到現在為止進展為零，錢多很沮喪。

  「咻」

  「啊！」錢多這次是捂屁股，結果猛地彎折，腰也跟著疼，齜牙咧嘴地回頭，還是小桐。

  小桐到錢多的肩膀，不肥，但壯壯的，此刻擠眉弄眼搖著屁股，「結巴，小結巴，你來啊！來打我啊！哈哈哈……」

  錢多差點沒忍住上去揍孩子，要不是婦人趕來的話。

  「小桐，你到底想幹什麼！」婦人無奈得很，看到錢多猛地一驚，再看看小桐，疑惑地走到錢多面前，臉上沒有之前的歉意，反而帶著一股子質問的味道，「小伙子，你是不是之前欺負過我們家小桐？」

  錢多滿是疑惑，「啊？」

  「不然我們家小桐為什麼總是追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