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騙子

  林沅沅向機械廠的職工打聽田超，結果問了一圈都說廠里沒有這麼個人。她又把田超的外貌身材描述一番，才有人不太確定的回答說廠里前不久新招的臨時工里好像有這麼一個人。

  

  有這麼一個人就好辦，她藉機又多打聽幾句，結果大家說來說去也沒說出什麼有用信息，連他過年要結婚的事都沒人知道。

  「臨時工？你奶她們知不知道？」周春梅可沒忘記剛開始相看時，田超這邊是怎麼吹噓廠子的種種好，結果弄半天卻是什麼福利都享受不到的臨時工。

  林沅沅猜測老林家那邊多半不知道臨時工的事，要知道的話這門婚事不會談這麼快，她可是聽說紀金蓮都沒要彩禮就點頭同意把小草嫁給田超。

  村里人背地裡可是沒少嘀咕，她還是聽小草說才知道老林家是想巴結城裡女婿，以後也能招工進城吃商品糧。田超一個臨時工，哪來這麼大的能量，所以紀金蓮這回多半要吃虧了。

  林沅沅看在小草的份上也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老林家，至於婚事能不能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周春梅有些猶豫，今天可是大婚的日子，她們趕回去豈不是鬧事，婚禮都到這地步，難道還能不悔婚，真要反悔小草的名聲也壞了，以後別想再嫁好人家，倒不如她們當成不知道這事。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林沅沅反問道：「名聲值幾個錢？還是能當飯吃？」

  母女倆回到村里，正好趕上小草出門。

  林沅沅看一眼正在哭嫁鄧秀英，悄悄繞過人群走到小草身邊，小聲告訴她田超只是個臨時工。

  「臨時工？」小草驚訝到忘記控制聲音，一下子打斷鄧秀英的表演。

  紀金蓮從林沅沅進門就注意著，大喜的日子她沒有開口趕人，可要破壞婚事她就不能忍了。

  「大妮，你趕緊讓開，別耽誤吉時。」紀金蓮難得說一回和氣話。她可沒忘記村裡的風俗，新娘子出門不能誤吉時，否則會影響娘家運勢，特別是新娘子的兄弟財運會受影響，弄不好會窮一輩子。

  林沅沅明知道田超不在，卻故意問新郎在哪，為什麼不親自來接新娘。

  紀金蓮一個眼神掃過來，周春梅嚇得馬上拉開林沅沅，不讓她多事。

  小草這個時候總算反應過來，小聲問鄧秀英，知不知道田超是個臨時工的事。

  「什麼！這不可能!」鄧秀英比小草還驚訝，她的嗓門也大，紀金蓮攔都攔不住，好在她沒透露關鍵信息。

  紀金蓮也是第一次聽說田超是臨時工，但是想到懷裡那張輕飄飄的招工表，又覺得林沅沅是胡說。她瞪一眼大驚小怪的鄧秀英，安慰小草：「你別聽大妮亂說，她那是看不得你好，她又不是廠里的人，能知道什麼臨時工正式工。退一步講，臨時工也不用種田，你要想在村里種一輩子地，今天就不嫁。」

  鄧秀英也反應過來，婚禮都辦到一半，也不能毀婚，再不好也只能認了。最壞也不過是田超是個臨時工，每個月還是合工資的工人。

  婆媳倆一唱一和，成功唬住小草。

  紀金蓮安撫好小草才有空找林沅沅的麻煩，大喜的日子不好太過分，但是讓人把林沅沅打發到一邊卻沒問題。今天來的親戚可是看著媒人給了紀金蓮一張工廠招工表，這會她開口趕人，一個個不用她動手，搶著站出來幫忙。

  林沅沅不知道招工表的事，她不僅不走，還要質問媒人為什麼新郎不親自來過來接新娘。

  媒人正是陪著田超相看的中年婦女，她斜眼朝林沅沅看一眼，揮著手帕輕哼一聲，說田超臨時被廠長喊去加班，來不及接親，但是男方已經準備好婚禮，只等著新娘子過去。

  林沅沅點出田家什麼都沒有準備，中年婦女心裡暗驚，面上卻狠狠嘲笑道：「你懂什麼，擺酒都是在飯店，婚禮在廠里禮堂辦，家裡當然什麼都看不到。」

  大家聽了連連點頭，一個個都勸林沅沅別鬧。

  林沅沅一個人哪裡是一群人的對手，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小草坐上接親的二八大槓后座，跟著媒人一起走了。

  紀金蓮把親戚送走，才拿出招工表問家裡人該讓誰去城裡掃名。

  林青松搶著要，說家裡只有他讀書最多，當然該讓他去。

  鄧秀英呸一口，說這是小草換回來的招工表，當然要給二房。

  林青松嘲笑道：「二嫂，大寶才多大？他也不能進廠，你要著這表有什麼用。」

  紀金蓮私心裡也覺得小兒子去最好，於是看著鄧秀英，希望她能點頭讓出這個名額。

  鄧秀英可不怕紀金蓮，掐了身邊的林青山一把，白眼一翻：「大寶不能去，孩子他爹可以去。」

  林青山愣了一下，可想到進城的種種好處，倒也跟著點頭說是。

  「二哥不行，他一個文盲連表都不會填，去了人家廠里能要？」林青松抓住林青山的弱點攻擊。

  鄧秀英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她只顧搶名額，卻忘記男人不識字，可讓她就這樣放棄，她又不甘心。她撞了撞林青山，希望他能站出來說兩句。

  林青山大字不識一個，想到進城也有幾分害怕，便道：「我就算了，讓老三去吧！」

  紀金蓮把招工表交給林青松，讓他第二早就去縣城。她聽了林沅沅的那些話，哪怕心裡相信田超不會騙人，還是忍不住擔心夜長夢多，事情會有變化。

  林青松也想早點進城，卻還沒忘記找紀金蓮要進城的車費。

  鄧秀英想到自家舍了一個閨女，卻沒占到大便宜，忍不住嘀咕道：「要什麼車費，大嫂可是天天走著進城。」

  「閉嘴！」紀金蓮罵完小兒子，轉身回屋又悄悄給他塞了五塊錢。

  第二天林沅沅繼續找房子，結果才走到機械廠附近，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看熱鬧。她還忙著找房子，想到避開人群，卻不想有人喊她。

  「大妮，你快告訴他們，我不是騙子。」林青松站在人群中間跳腳。

  林沅沅鬧不明白什麼情況，她看到老林家的只想轉身走人，可周春梅卻擔心小叔子，扯著不讓她走。

  「小叔，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