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怕我嗎？

  周春梅不滿林沅沅讓周文軒假借娘家侄子的名義借宿，但又不得不承認她處理得很好。這樣的身份，外人看到也不會說什麼閒話。

  

  不過饒是這樣，她也沒有放過林沅沅的意思，還是拉著她念叨了許久，一直到她主動承認錯誤才算放過。

  林沅沅頭痛地揉太陽穴，要不是家裡都窮到揭不開鍋的地步，她都懷疑會被關起來再也不讓出門。

  「我回來啦！」小寶一蹦一跳地走進屋，並主動把周文軒給的奶糖和巧克力拿出來讓周春梅分配。

  「怎麼樣？」

  「蔡阿婆有沒有說什麼？」

  母女倆一起出聲，關心的重點卻各有不同。林沅沅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詢問，周春梅卻擔心鄰居看出其中的不對勁之處，要說什麼閒話了。

  小寶搖頭表示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的心思都被奶糖吸引了，哪裡還記得其他事。

  周春梅在屋子裡來迴轉圈圈，暗自祈禱一切順利。

  「我要吃糖。」小寶眼巴巴地盯著桌上的幾粒糖。

  二妮大一些，臉皮也薄一些。她倒是能控制眼神不往那邊飄，但是心裡想的都是奶糖的香甜可口，至於巧克力是什麼味她就不知道了，長這麼大她還沒吃過了。

  周春梅卻捨不得把糖果分給他們吃掉，她留著還有大用。

  小寶不干，放著放著肯定又沒他的份，多半又要被舅舅家的表哥表弟們拿走。

  「媽，你就分給他們吧！」林沅沅大手一揮，把並不多的一小包糖果給姐弟倆一人一半。

  周春梅著急要搶回來，可別說小寶，連二妮都拿到糖就跑。

  「大妮，你怎麼能糟蹋東西，留著過年多好。」周春梅語氣很不好地怪罪林沅沅不該自作主張。

  林沅沅翻個白眼嘲諷道：「給誰留著？又是舅舅他們？對了，舅舅借給我們多少糧食？」

  周春梅一肚子的意見都被最後一句話堵回去了。她回一趟娘家，難得開口借糧食，結果才拿回來幾斤不值錢的玉米。

  林沅沅遲遲沒等到回答，抬頭一看，周春梅竟然又紅著眼哭起來。

  「你舅舅家沒有糧食，我帶回來的玉米還是你外婆悄悄給的，她說過幾天再給想辦法送糧食過來。」周春梅越想越傷心難過。

  「外婆哪來的糧食？」林沅沅可沒忘記外婆一直跟著幾個舅舅生活，老人家哪來的能力幫忙。

  「她說要把你太外婆留下來的金器賣掉換糧食，你舅舅還不知道，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林沅沅能理解老人的一片苦心，卻不想悄悄收下錢或者糧食。她可不想以後被幾個舅舅找麻煩，畢竟老人手裡的金器都知道，這要沒了肯定要有個去處。

  周春梅之前沒想那麼多，林沅沅說不要，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別操心糧食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林沅沅心裡也沒主意，但面上還要裝出信心十足的樣子。

  周春梅心裡其實並不信這話，但也沒有開口打擊林沅沅。她心裡還是覺得男孩子才能頂大用，這個時候哪所去工地搬磚也能掙不少錢，可換成女孩子幹什麼都不行，只有等著嫁人一條路可走。

  第二天一大早，林沅沅打開門就見到站在院子周文軒。

  她嚇了一跳，看著他臉上掛著的白霜問：「你怎麼來的？」

  周文軒眉毛一挑：「用腳走過來的。」

  林沅沅：「……」

  周文軒過來是想催林沅沅趕緊幫忙找個人把他送去醫院。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發現腳裸處是腫得越來越大。剛才從蔡阿婆家費勁挪過來，傷情又加重一分。

  林沅沅露出不贊成的表情，明知道腳上有傷還到處跑，這人難怪會受傷。她昨天都忘記問，他一個外地人為什麼會往山上跑，有什麼目的。

  「大妮，你別管他的事。」周春梅及時跳出來阻攔林沅沅幫周文軒的忙。

  周文軒不想再被趕走，及時解釋道：「大娘，我去醫院後肯定不會再回來，你放一百個心。」

  林沅沅也在一邊說昨天周文軒是用她侄子的名義去蔡阿婆家借宿，要是今天真不管，讓他去找村里其他人幫忙，那才會讓村里人傳流言菲語。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林沅沅得到周春梅的同意後，也不願意再耽誤時間，拿了兩個蒸紅薯就出門找辦人幫忙。她要是自己喊人肯定是喊不動，好在周文軒手裡有錢。

  他願意出錢的情況下，在村里找兩個人送他去醫院還是很容易。

  冬天閒在家裡，大家都搶著賺這筆小錢。

  林沅沅喊的人不僅幫忙送去醫院，還自備好了交通工具，不過就是得委屈周文軒躺在板車上。

  「我可以不躺嗎？」周文軒指著破舊髒亂的板車，略帶委屈的問。

  林沅沅看他可憐又委屈的樣子，好心告訴他可以坐上面。她在板車上鋪上一層柔軟的稻草，又抱來一床舊被子才讓他坐上去。

  周文軒還是覺得不自在，可看在她忙前忙後的份上，也不好拒絕她的一番好意。

  從村里到最近的醫院也有二十多公里，林沅沅走到三分之一就有些走不動了。

  周文軒看她疲憊的樣子，喊她上車一起坐下來休息。

  林沅沅輕輕搖頭，她不習慣靠陌生人太近。

  在前面拉板車的王大民聽到倆人的聊天，也湊熱鬧般的取笑道：「大妮，你坐上去沒事，這又不是外人，你舅家表哥怕什麼。」

  林沅沅還是搖頭說不要。

  周文軒悠悠來一句：「你是怕我嗎？」

  「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不怕？那你還等什麼，趕緊坐上來，我們也能早一點到醫院。我疼得厲害！」周文軒看一眼她腳上沾滿泥水的單鞋，又是激將又是扮可憐。

  林沅沅聽出來，可還是忍不住搖擺，畢竟坐上面還是很誘人的建議。

  她還在猶豫中，前面拉車的王大民已經不耐煩聽兩個拉扯，他幾乎是用命令的語氣讓林沅沅坐上板車休息。

  周文軒有一點說對了，沒有她拖後腿，大家加快速度跑起來，也能早一點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