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肉包子

  林沅沅自覺把人送到醫院已經仁至義盡，她想要回家，卻被周文軒攔住，讓她留下來幫忙排隊掛號。

  王大民見他倆產生分歧，很有眼色地拉著同伴離開，走之前還不忘記勸林沅沅照顧好表哥周文軒。

  呸！

  林沅沅想罵周文軒不要臉，他算哪門子表哥。她一片好心助人為樂，結果他倒順著杆子往上爬，真敢支使她幹活。她很想扔下他不管，可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真要轉身離開又有幾分不忍心。

  周文軒抓住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猶豫表情，及時露出悲傷難過的表情，成功把她留下來跑腿。

  鎮上的小醫院並不忙，林沅沅陪著他跑來跑去，很快就辦好住院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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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軒的扭傷並不算嚴重，但是醫生還是要求先在醫院觀察幾天。

  「好啦，你在醫院有什麼事找護士，我先回家。」林沅沅要不是怕周文軒四處找人，她都打算不告而別。

  周文軒還想留她，說好中午要帶她去國營大飯店吃飯。

  林沅沅搖頭說不去，說什麼都要回家。

  倆人正僵持著，突然衝進一群人把周文軒團團圍住。

  「周先生，可算找到您啦!」

  「周先生，您受傷啦？嚴不嚴重？」

  「您放心，我們馬上打電話通知京城那邊。」

  這群人穿著差不多的衣服款式，看上去和周文軒並不認，但是態度卻是討好奉承。

  林沅沅甚至看到負責診治的主任醫生也跟著他們身後，這和之前的待遇可是截然不同。

  她心中一緊，懶得關心他們具體是什麼身份，而是趁大家不注意，悄悄走了。

  林沅沅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家裡只有蒸紅薯可以填肚子。她看著冷冰冰的蒸紅薯，頓時有一點後悔，或許她應該答應周文軒去國營大飯店吃飯才對。不管吃什麼，都比紅薯要好吃一百倍。

  「那個人走啦？」周春梅盯著林沅沅的眼睛，生怕她撒謊。

  林沅沅大大方方迎上去：「走啦！」

  「他什麼都沒說？也沒有給你送點什麼？」周春梅看周文軒給小寶奶糖的大方勁，還以為他會給林沅沅送一點什麼好東西。

  林沅沅被周春梅打量的眼神看得不舒服，但還是讓她看個夠。她這身衣服連個口袋都沒有，真要有東西難道還能藏得住。

  周文軒好不容易才應酬完一群陌生人，再想找林沅沅說話，卻發現她早就走得沒影了。

  京城那邊接到電話後，馬上安排車輛要送他去省城大醫院檢查治療。他離開前想再見林沅沅一面都沒有時間，最後帶著一點小遺憾離開。

  林沅沅可不知道周文軒已經走了，此時她正提著從河裡抓到的鯽魚叫賣。這東西也就是村里人大都看不上，才讓她成功撿漏。其實說是撿漏，她也不容易，忙了一下午也才抓到幾斤。為了賣個好價錢，她才捨近求遠往城裡跑。

  林沅沅專門在醫院附近轉悠，見到人就問要不要野生鯽魚。看到有人停步問價，她卻不急著賣魚，反倒是開始講鯽魚的各種做法，等到大家開始咽口水，她才不緊不慢地開價。

  她給出的價格很公道，和農貿市場上一個價，但是勝在魚新鮮，並且還能送貨上門。這一招一出，可得到不少人的喜歡，又不多花一分錢，還不用跑腿，馬上有人要預定第二天的魚。

  林沅沅面對大家的熱情，卻不敢接太多單，她也不能保證每天都捉到足夠的魚。就這幾斤魚都是她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讓捉到，還差一點就把自己折騰感冒。

  周春梅看著桌子上的一堆毛票，說著說著又哭訴自己沒用。

  又是這一套，別說林沅沅煩了，就是二妮和小寶都聽煩了。

  姐弟倆吵著要跟林沅沅一起下水摸魚。

  林沅沅還沒說話，周春梅馬上跳出來說不行：「小寶，你不准下水。這麼冷的天，要是感冒怎麼辦。二妮，看著小寶一點。」

  林沅沅翻個白眼，起身去廚房給自己煮薑茶。家裡現在窮得連飯都不飽，她要是感冒就麻煩了。

  「大姐！」二妮不聲不響地跟著一起進廚房。

  林沅沅灌下一大波滾燙的薑茶，成本驅走身上的寒氣。她辣得吐舌頭，其實應該加一點紅糖才對，可家裡連糧食都沒有，又哪來的紅糖。

  二妮看一眼堂屋裡還在教訓小寶的周春梅，小聲道：「大姐，我和你一起去抓魚。」

  「不用，你在家守著，幹完活把書本找出來看看，明年還是要回到學校讀書才行。」這是林沅沅早有的計劃，不僅是二妮，小寶也要去上學。

  「我不想上學，讀書有什麼用。」二妮嘟著嘴嚷嚷。她是真不喜歡上學，上學一點都不好玩，天天要寫作業，還要背書，老師還要管人。

  林沅沅最不喜歡聽這樣的話，她臉一板，批評道：「不上學你想幹什麼！你才多大！」

  二妮被林沅沅嚴肅的表情嚇住，老實低下頭不出聲。

  林沅沅看她快哭出來，摸摸頭讓她自己一邊玩，她要繼續去河邊抓魚。

  冰冷刺骨的河水，林沅沅做了半天心理建設工作才鼓足勇氣脫掉鞋襪下水。天冷魚游得慢，可她手被凍僵了，動作同樣慢下來。

  每抓一條魚，林沅沅就覺得更冷一分。她看著凍得通紅的雙手，也想回家烤火，可想到家裡什麼都缺，她深吸一口氣，又彎下腰繼續在水裡尋找。

  第二次賣魚，林沅沅幾乎是一路小跑趕到城裡，她送到第一家時地上的霜都還沒有完全消失。她一家家送下去，水桶里的魚越來越少，口袋裡的毛票越來越多。

  林沅沅用賣魚的錢買了一些糧食，還買了一些必須的生活用品，買完才發現錢所剩無幾。在經過國營大飯店時，裡面的香味飄散出來，她聞到誘人的香味，忍不住停下來駐足。

  「肉包子多少錢一個？」林沅沅摸摸口袋裡的毛票。

  「一毛錢，不要糧票。」營業員態度倨傲的掃一眼林沅沅，聞到她身上的魚腥味，嫌棄地擺手讓她站遠點。

  林沅沅可不願意花錢買東西還要受營業員的氣，她轉身就走，大不了買麵粉回家自己包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