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虛驚一場

  在四爺爺的支持下，林家上下齊心協力把大房母女幾個送到老宅。

  林沅沅看著破舊矮小的土磚屋，心沉到谷底。她想過老林家嫌棄他們這一房吃閒飯，卻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狠。一家子骨肉親情，林青河在世時可沒有半點對不住父母兄弟，他出世後妻兒卻落到這個地步。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指指點點，同情她們的人多，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忙。

  周春梅抱著一床破棉被，剛開始臉上還帶著一絲苦笑，走著走著不知道腦補什麼，漸漸紅了眼，等走到老宅她已經哭成淚人。

  有好心村民看不過眼，悄悄指點周春梅帶著幾個孩子去找村長求助，讓村幹部來管一管。

  周春梅還在遲疑，林沅沅已經替她回話。她微笑謝過對方好意，轉頭卻哄著周春梅不要去找村長。

  「大妮，我不找村長。你奶奶不是壞人，她一定會接我們回去。」周春梅也不知道是告訴林沅沅，還是在給自己打氣增添信心。

  林沅沅嘆口氣，覺得她這樣可憐又可氣。算了，只要她不哭就好，她還有二妮和小寶要照顧，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安慰周春梅。至於熱心人的提議，去找村長主持公道，她從頭到尾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老林家分家鬧出這麼大動靜，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了，大半個村子裡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村長還能不知道這事。

  村長家離老林家的新房又不遠，他有心要管事早就站出來，更別提之前有熱心村民專程去請他也請不動的事。

  

  「大姐，我餓。」小寶拉住林沅沅的衣角，眼巴巴望著她，希望她能找出食物來。

  「你等著。」林沅沅趕緊拋開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挽起袖子幹活。

  她領著一家人推門進屋，檢查之後才發現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居然漏雨，幸好天空中飄落的雪花都堆積起來，幾處漏雨的地方都不算太嚴重。她得感謝這是冬天，要是夏天的雨季，多半是外面下大雨，屋裡下小雨。

  兩間正房加一間廚房的地面上都長出厚厚一層綠苔鮮，有些陰暗潮濕的角落還長出一朵朵蘑菇。

  林沅沅嚴重懷疑這樣的屋子能不能住人，她非常擔心睡到半夜房子倒塌。至於長期沒住人帶來的髒亂差，對比之下已經是小問題，最多只是清潔要費一番功夫。

  周春梅聽到林沅沅的擔心，馬上批評她不該這樣懷疑長輩用心，說親奶奶怎麼可能會害她。

  林沅沅撇撇嘴，看到周春梅露出的不贊同表情，總算沒有把心裡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我去打水。」林沅沅提著笨重的木桶往河邊走。

  院子裡沒有井，她只能用木桶去河邊取水。一隻空木桶提在手上就有好幾斤，再加上水的重量，林沅沅使出吃奶的勁才能提動。她之前還抱怨只有一個水桶，這會只想說幸虧只有一個桶，要不她懷疑自己能不能挑得動一擔水都是很大問題。

  二妮在她出門後，懂事的把一口缺了口的破鍋放在灶台上，先把火燒起來。冷灶不好燒，她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滿屋都是煙才把火點燃。

  林沅沅遠遠看著屋頂冒出的濃煙，嚇得以為著火，扔下水桶拔腿就跑。她跑出幾米遠才想起來救火要水，又回頭提起水桶朝前沖。

  等她跑到家，桶里的水也只剩下一小半。她在擔心水不夠，衝進廚房卻發現是虛驚一場。她停下喘了兩口氣，才後怕地捉住二妮，質問她：「二妮，你在幹什麼？」

  二妮一臉茫然回答：「大姐，我在燒火。」

  「媽在哪？」林沅沅升起一股無力感。

  「媽在屋裡。」

  林沅沅看著漸漸發紅的鍋，只得先放開二妮，把木桶里所剩不多的水倒進鍋里。

  「大姐，我幫你燒火。」小寶搶到燒火的活，搬個小板凳坐在灶台前就不肯走了。

  林沅沅扔給他幾個紅薯，告訴他好好烤熟，這就是一家人的晚餐。

  小寶苦著臉道：「大姐，我不想吃紅薯。」

  「家裡只有紅薯，不想吃就要餓肚子。」林沅沅惡狠狠地恐嚇。她也不想天天吃紅薯，看著小寶瘦弱的樣子也不忍心，可在沒有賺錢之前，大家都只能先委屈著。

  烤紅薯是林沅沅以前最愛吃的美食之一，可在連著吃幾天之後，她看到紅薯都有一絲反胃。為了不讓自己的胃受委屈，她也要把賺錢的事提上日程。

  天黑後，為了節約蠟燭，林沅沅早早讓一家人上床睡覺。

  屋子裡只有兩張床，她本來是安排她們母女仨擠一張床，讓小寶一個人睡。結果小寶不同意，周春梅也不放心小寶自己睡，她差一點又當壞人。

  當夜深人靜一家人都進入夢鄉時，林沅沅還在思考賺錢的事。她打算明天去鎮上看看，最好能找到一份工作，或者掙錢的門路，一家人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

  第二天一大早，林沅沅醒了。

  雪已經停了，天空中甚至還掛著太陽。

  她整理床鋪時才發現床單下的舊棉被居然有一灘黃色尿跡，她強忍住噁心把床鋪整理好。難怪昨天夜裡她總是聞到一股尿騷味，她還以為是屋子太久沒住人，有小動物跑來撒尿占地盤，結果卻是紀金蓮噁心人，故意給幾床這樣的棉被。

  她發誓，賺錢後一定要把這幾床破棉被都扔掉，她可不想天天聞著尿騷味睡覺。

  晚上的烤紅薯，早上就是紅薯粥，別說小寶，就是二妮看到紅薯都面帶菜色。林沅沅越吃越反胃，卻還要微笑著勸二妮和小寶好好吃飯。

  周春梅弱弱提議：「大妮，我們去找你舅舅借糧吧！」

  林沅沅想到幾個舅媽的為人，不抱什麼希望地點頭。

  周春梅卻好像得到天大的鼓勵一般，信心滿滿地表示她一定會帶回來糧食。她不知道大妮什麼時候變得說一不二，但是看三個孩子對她漸行漸遠的態度，她產生強烈的危機感，總覺得要做點什麼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