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引嫣閣

  「少夫人，那人實在是沒有半點規矩，怎麼說都是你是妻，那人是妾，這都幾天了，還沒規沒矩的，到現在都沒來拜見你。

  看來這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沒有半點教養。」

  李嬤嬤邊將丫鬟遞過來的清茶拿給林音音漱口，邊絮絮叨叨道。

  

  林音音聽見「小門小戶」四個字，手上將茶盞送到嘴邊的動作頓了頓，抬眸清凌凌地看了她一眼，並未置一言。

  李嬤嬤瞧見這唐府小姐，半點不上心的樣子，心裡倒也沒有多少驚訝。

  畢竟這唐府小姐本就喜歡她家六皇子，但是眼下這都已經木已成舟，也沒有半點辦法，畢竟是先皇賜的婚。

  她嘆了口氣，看著她清清冷冷的樣子，心裡干著急。

  又想到新婚夜，那青州少主竟然棄新娘於不顧，著實是太不將忠義侯府、不將京都放在眼底了。

  「嬤嬤莫心急，眼下我們剛入府，這府里什麼情況我們還沒有弄清楚，至於那少主的妾侍倒也不足為懼。」

  林音音見李嬤嬤臉色青紅交加，不由出言勸了幾句。

  李嬤嬤聞言，心裡越發的無奈了，她抿了抿嘴，小聲地附在林音音耳邊，嘟喃道：

  「那姓虞的小妾聽聞是少主前幾日才從外面帶進府里的。

  進府那日又面帶白紗，除了蕭澈身邊的幾個隨從，還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但是聽聞她昨日半夜已經爬了蕭少主的床了。」

  「你如何得知？」林音音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蕭雲瑾不是說蕭澈不喜女色嗎？身邊連通房都沒有，怎麼眼下突然冒出了一個小妾來？

  不知為何，她心裡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卻又摸不著頭緒。

  「眼下，整個青州府邸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蕭少主深夜召見了那女子，眼下二人皆未起呢。」

  李嬤嬤見林音音神色漸漸冷了下去，繼續出言勸道：

  「你如不乘著現在，在那女子面前立個威，你以後在這青州府邸，就什麼也不是了，就連這府里的下人也會瞧不起你。」

  林音音捏著茶盞的手指緊緊收緊，嘴角勾出了一個冷笑，抬眸看了一眼李嬤嬤，眸底有什麼深沉的暗在氤氳著。

  她紅唇輕啟，「聽聞那顧王妃喜歡棗泥酥，玉絮，你去備些，泡上我們從唐府帶來的雲霧茶，我們先去見過王妃。」

  李嬤嬤聞言，卻是微微皺眉。

  雖然這青州王妃是顧氏一族的女兒，卻是最為不受寵的庶出之女。

  想當年，青州王退了顧家嫡親小姐的婚，娶了一民間女子為妻。

  可以說是當著全天下的人打了自己的嫡親舅舅和母后的耳光，但也轟動了整個大蕭，在民間成為了一段美談。

  可沒成想，情深不壽。

  那民間女子無福消受這皇家之恩，嫁入皇家才六年就香消玉損了，留下年僅六歲的蕭澈，倒也讓人唏噓不已。

  「但這青州少主自幼就和這顧氏王妃不親，蕭少主的事找王妃想來也沒有什麼用……」李嬤嬤見林音音表情變了，只得閉上嘴，冷笑了一下，垂下眼眸。

  這幾日，她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唐府小姐，和她自幼看著長大的那個唐府小姐有些不太一樣，卻又不知道哪裡不一樣。

  似乎更讓她猜不透些。

  林音音斂下眼底的寒意，起身拉住李嬤嬤的手，仰著一雙真摯的美眸定定地看著她，輕聲道：

  「嬤嬤莫生綰綰的氣，我一直待在府內，沒遇見過這些事，眼下手足無措，以後還得仰仗嬤嬤多多提點。」

  這一席輕言緩語，倒是十分對李嬤嬤的胃口，她看著眼前女子。

  她的一雙眼本就生的柔情似水，現在眼中帶著朦朧淚意，更是讓人心生憐憫之情。

  這唐府小姐離了最親的人，又離了心愛的人，眼下卻又遇到這番境遇，心裡想必也是六神無主，傷心欲絕。

  李嬤嬤想到這裡，心裡也是一陣心酸不已。

  但是這樣一個如月華般溫婉清澈的美人，她就不信還有世間男子能移得開眼的。

  就像自家六皇子，不也如此。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反手握住林音音的手，語重心長道：

  「眼下我們在這府中沒有半分依靠，這顧氏王妃雖然不成氣候，但起碼也是這青州府邸里的女主子，也是少夫人名義上的婆婆，我們確實該多多走動。」

  林音音等人看著眼前這極為樸素的蘅蕪院。

  亭台樓閣雖然大氣，但是所有的裝飾都極為簡單，如不是這院中種植的奇花異草，眾人還以為是到了哪位男主子的院內。

  這般比照起來，她的引嫣閣金釘珠戶，碧瓦盈檐，倒才像女主人的府邸。

  林音音嘴角微勾。

  看來除了蕭澈不近女色這一點，蕭雲瑾給的其他情報倒也是真的。

  這顧氏王妃在家中排行第三，在權勢滔天的顧府眾多姐妹中是最為平凡的一人。

  自幼性子軟軟弱弱，卻沒成想撿了嫡親大姐的便宜，倒也是出人意料。

  離京多年，也沒再回去，在青州王臥病這些年，聽聞一直吃齋念佛，極少出門。

  林音音緩步上了台階，早有蘅蕪院的丫鬟進屋內通報了。

  林音音入了內，朝著端坐在主屋內的顧王妃行了一禮，「綰綰見過母親。」

  顧氏平日裡皆是一下素袍，因著府中喜事，眼下身穿一襲蓮青色萬字曲水織金衣袍，少了幾分出塵的氣息，多了些煙火氣。

  就是整張臉未施妝容，膚色蒼白異常，無血色，似有病容，卻平添了幾分清冷意味。

  「綰綰多禮了，」顧氏抬手，讓一旁的嬤嬤扶起林音音，上下看著眼前這儀態端方、舉止優雅的兒媳，心裡是越看越歡喜。

  她面露清淺的笑，朝著林音音點頭道，「綰綰，昨日我已和你明說了，這青州府里沒有什麼規矩，你也不用每日來我這請安。」

  話說到這裡，顧氏小口抿了一口清茶，眸底的幽光微閃，沉聲道，「至於少主的事，我實在愛莫能助。」

  李嬤嬤愣了下，心說這顧氏女兒在夫家那個不是嬌縱跋扈，竟然還有這樣的顧氏女子，倒也是稀奇了。

  林音音本想讓顧王妃出面，讓那前院的女子來後院拜見她，可沒成想話還沒說出口，倒先被她拒絕了。

  心裡微惱，卻忽而想起蕭雲瑾讓她務必弄清楚的第一件事。

  「母親，綰綰進府已經三日了，卻並未給父親請過安……」她垂下眼眸，小扇子一般的眼睫一顫一顫的，小手攪動著帕子。

  可話還沒說完，就見主位上的人急急出言，「不用了，王爺身子不適……」

  林音音眉頭皺緊，抬眸看了臉色比方才還要白上幾分的顧王妃，心裡的疑問愈發的深了幾分。

  「你們退下吧，我累了。」顧王妃閉了閉眼眸，朝著眾人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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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雲殿

  唐綰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還是昨夜的姿勢。

  坐在白玉般的地板上，趴在躺椅上就這樣睡了一宿，渾身酸痛無比。

  連起身就覺得周身關節咯吱作響，四下看了幾遍，都不見蕭澈的人影，只得訕訕走出殿外。

  昨夜，在殿外忽然響起一聲奇怪的鳥鳴聲，蕭澈匆匆裹上外袍，就沒入了黑夜中，只余她一人在這空曠、漆黑的殿內。

  她只得在有燭光的地方待著，感覺心裡的害怕就能少些。

  她伸著懶腰，走出了殿外，瞧見此刻陽光明媚，日上中天，分明就不是早上了。

  「蕭久，敢問少主去了何處？」唐綰看著突然出現的蕭久急急出言問道。

  蕭久頓住入殿的腳步，沉聲道，「少主已經清晨就回來了，已經回了殿內裡間的寢室。」

  這話一落，唐綰愣了下，轉身又看了一眼殿內，眉頭挑起，心裡莫名感覺昨夜定是發生了什麼。

  但是書中前期蕭澈的戲份並不多，她只能靠猜，回憶起昨日他那般急不可耐的神色，定是他極看重的事，又或者是極為重要的人。

  但是這些眼下都和她沒有半點關係，和她有關係的只有林音音一人。

  想起這個，她就頭皮炸裂。

  這時，殿內傳來一聲蕭澈低低的怒吼聲，唐綰渾身一怔，就看見蕭久匆匆從殿內走了出來，神色煞白，活像見了鬼。

  耳邊就聽見他嘀咕道，「這時候這少夫人來湊什麼熱鬧，真是的。」

  唐綰聞言，猛地一轉身，就往殿內跑，此刻對她來說，院外的美人比起殿內的鬼可怕多了。

  「姑娘，你……」別進去。

  蕭久見唐綰急匆匆往殿內走，剛想提醒，就見她已經沒了影子。

  他臉色一陣詫異，咽了咽口水道，「眼下少主正發著火。」

  完了，本來這兩人都和好了，眼下又要上演一場生死大戰了。

  蕭久扶了扶額，苦著一張臉，就往院門外走。

  想起方才他見到少夫人那張和虞姑娘長得極為相似的臉時，他委實嚇了一大跳。

  他抿著眉頭，忽然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了，卻也只得先將心底的疑問壓下。

  「少夫人請回，少主公務繁忙，我已將少夫人的心意帶到了。」蕭久朝著院門外亭亭玉立的林音音拱手道。

  心裡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卻見眼前的人仍是一副溫婉的樣子，臉上的笑沒有減弱半分，只是輕輕地點點頭，讓人將食盒遞給了他，就轉身往回走。

  蕭久看著手中的精緻的食盒，又抬眸看了一眼女子離去的身影，腦海里突然出現了虞姑娘平日裡的樣子。

  忽然覺得這兩人差得不是一星半點，他剛才怎麼就覺得相似了。

  他歪了歪頭，轉身往殿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