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一家人的奔頭

  穆施柔路過書齋的時候還給他買了幾樣文房四寶。也太貴了。一張裁好的紙就要兩文錢。毛筆也貴！

  

  五百文銀子，尋常一家勒緊褲腰帶能花大半年。但她在一天之內就花了乾淨。拉著滿滿一車東西滿載而歸！穆千源跟著卸車。米麵油。柴油燈，肉，還有菜。

  沒用說大家又開始忙活起來。今兒實在是太累。

  主要是頭天晚上沒做好準備工作所以第二天才這麼累。今兒早早的弄好了。第二天包就行。

  穆大海道：「看我弄了什麼？」他獻寶似得過來，跟房東爺爺一起，一口氣做了十幾個草編的帘子，先洗刷乾淨然燒熱水熏蒸。廢好大的勁兒了。

  「這可好！」

  「行了！你先回去睡覺吧。天還沒亮就起來忙活了一個上午。早點睡覺，省的不長個子。」鍾氏看著自家女兒又是自豪又是惆悵！

  穆施柔也卻是疲倦的厲害。聽娘這麼說，也不矯情直接去屋子裡睡覺。

  本來累的厲害，可躺在床上卻又睡不著了。滿腦子都在盤算。爹娘的藥費。姐姐的嫁妝。哥哥讀書的銀子。想買個帶院子的大房子。再買個大車。多買點碗筷等等。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如今樣樣都要伸手要錢。她必須打起精神來多賺點銀子才是正經的。

  抱著濃濃的期望。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中間穆採薇進來三次她都沒睡醒。

  「娘，你看！她睡的可沉了。」

  「別去吵她。」

  「我曉得。」

  穆施柔睡了一覺，覺得精神大好。起來的時候姐姐他們早就把餡料剁好。只需要她調味就行。面也提前揉好。

  央著姐姐發點面，想吃宣軟的饅頭。

  穆採薇做的饅頭可是一絕。宣軟的就跟後世的麵包似得。這種用土法子發麵的本事，穆施柔可不會！

  「你呀！真是該托生在富貴人家裡。成天琢磨吃。」穆採薇只覺得自從分了家跟妹妹的感情越發的好了，以前她才不會這樣粘著自己呢。

  「哪兒那麼多話？」鍾氏只覺得短短几日，大女兒的性格也開朗了許多。

  「看看娘多偏心！只心疼你，不心疼我。」穆採薇似真似假的抱怨著。

  「都疼。都疼，手心手背都是肉！娘最疼的就是我兩個女兒了。」鍾氏之前還想當嚴母來著。可是看著自己乖女兒在膝下撒嬌。哪兒還忍得了。心都化成一灘水了。

  穆大海跟穆千源倆人互相看了看。男人不太適應這種外露的情感。這會兒爺倆走出去了！

  「真要念書？」穆大海這些年進城打工，眼界比別人寬上許多。不看別的，只要能掐會算，識文斷字在縣城裡至少能當個掌柜的，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原以為這就是頂好的日子。

  沒成想女兒給兒子奔的是個中舉人，當官老爺，這可太遠了。

  「兒子一定好好學！」

  這條路太難了，許多幾歲孩子去念書尚且念不出什麼名堂來呢。就憑他一個半路出家的。

  不過看著兒子期待的眼睛。到底沒說出喪氣的話。用厚厚的手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你是個爺們，將來要挺起門戶來。不管你以後能怎麼樣？一定要對你妹妹好！」

  「知道了。」

  穆採薇娘仨聊了一會兒知心話。轉頭的時候卻發現爹和弟弟都不在房間。忙出去看。才發現他們坐在門口。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怎麼了？」

  「妹妹今天蒸米飯吃，管飽。吃的是燉肉！」連穆採薇這樣老成持重的。都歡喜了起來。

  「這吃的趕上過年了？」

  「妹妹說咱們好好干，天天都能過年。」

  「哎……」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

  穆施柔這會兒滿腦子都被缺錢的事兒想辦法，這幾天買菜也發現了。品種實在是太單一了，都是一些蘿蔔白菜土豆這種！帶點綠葉的菜都不容易。好些婦人為了省一點，去挖野菜。但那野菜不值錢，很少有放在市場賣的。

  這幾樣東西她能做出來不少菜，但時間長了也就漸漸煩了。想琢磨點新式的菜。

  要不做點豆腐？

  可以炒，可以燉，可以炸。還可以做點豆花吃，愛吃甜愛吃鹹的都成。

  只是他們家做豆腐這事兒還需要從長計議。

  家裡姐姐待嫁，哥哥上學。家裡的餛鈍攤生意還好！這個時候調出來一些人手去做沒聽過的豆腐。誰也不會同意的。可沒想起來也就罷了！如今想起來，只覺得唇齒間都是豆腐的美味。

  越發的想了。

  「爹。」穆施柔去找他爹。除去最開始對這個窩囊的男人的怨恨之外，發現他為人夫，為人父也是第一回！好多事情不熟悉也不擅長，他卻有一個愛孩子的心。

  別人家是嚴父慈母，他們家倒了過來。

  他爹對子女的好幾乎是沒原則的，只要你要，只要他有，都會給你的。

  「柔兒怎麼了？」

  「能不能給我打一個大的石磨？」穆施柔把兩隻小手撐到最大誇張的比劃了一下。

  「要石磨做什麼？」家裡也沒有糧食。以前在鄉下的時候村里倒是有一個。給稻穀脫粒什麼的。如今也沒田地。要這石磨坐什麼用。

  「我又想到了一個吃的。要有石磨才好。」

  「吃的？」穆大海的眼睛亮了起來，隨後又道：「那麼大的石磨。怕是要找一塊上好的石材，這個我得去托人問問。」

  「那爹，就拜託你了。」

  想到熱騰騰的豆花，口水都直泛濫。

  看著小女兒殷切的目光。穆大海立刻道：「包在我身上。」

  回頭去跟鍾氏商量。

  鍾氏聽了直咋舌：「柔兒那丫頭自小是有主意的。是有幾分賺錢的本事但也不夠花的！這要打一口大石磨盤。可算個大物件了。剛我看了一下。用上好的二斤肉眼皮都不眨就放里了。」

  「多吃點好！感覺孩子們都比以前壯實了一點。吃到肚子裡都是自己的。那磨盤也不費什麼，回頭我去問以前的工友哪個山上有青石，弄打一塊。我以前做工的時候也給人做過大磨盤，不費事兒。」穆大海憨厚的說著。

  「得，你就慣著孩子吧！回頭柔兒說要天上的月亮，只怕你這個當爹的，也得乖乖過去給他摘！」

  「柔兒不是那樣的孩子。」穆大海對孩子十分維護。

  「好好好！知道你們爺倆感情深。」鍾氏看著直發笑。

  穆施柔，穆採薇兩個孩子都隨了鍾娘。可見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美人。之前在穆家的時候不順心。臉色也好不了。如今孩子大了也搬出來住了兩天舒服的日子。

  眉頭舒展了。臉上好看了。也露出了好姿色，已經快三十五了。看著就像三十出頭似得。

  還沒吃飯。夫妻倆對坐著聊天。這麼多年都沒有過。

  如今感覺又來了年輕時候的柔情。

  穆大海上了藥！躺在床上對自家娘子道：「採薇這幾年也沒過上好日子。我看徐家小子也是個挺好的，但姑娘嫁過去了哪兒有在娘家舒坦。要不跟徐家商量孩子再留幾年！」

  「我也是這麼想的，家裡現在什麼都沒有。這麼嫁過去怕委屈了她。不如我多給她攢點！老話不是說了嗎？爹娘有不如自己有。手裡抓著錢。也不怕別人。」鍾氏這是深有感觸。這些年要是自己有些錢財傍身。也不至於到那種地步。

  「兒子要讀書。咱這個當爹娘的竟還不如小女兒觀察的細！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就好了。也不知道孩子心裡埋怨咱不？」以前在穆家的時候不知道啥是好日子。如今跳出那火坑再回看的時候，每一次都是那麼觸目驚心。

  還記得小時候弟弟穆大林去學堂。兒子懂事沒張羅過。但每次都偷偷的跟著，回來的時候用個樹枝在地上亂寫亂畫！他知道兒子想學。但家裡這條件這不允許。硬起心腸當做沒看見，後來鍾氏病了，家裡的一日不如一日。孩子扔了樹枝，砍柴挑水啥樣的這活兒都做……

  想起這個，眼圈都熱的發燙。

  「沒事兒，現在學也不晚。略多些書就比目不識丁強。」鍾娘小的時候還上過兩年私塾呢，對讀書的看法，遠超許多這個時代的爹娘。

  沒那麼強的功利心！在爹娘眼裡。哪怕是為了滿足兒子的心愿也行了。

  「我這身體好了，也挑餛鈍過去賣。一天多賺二十幾個大子給孩子們攢著。也不能處處都靠柔兒。她自己還是個奶娃娃呢！」穆大海說著。

  「嗯。」

  「爹，娘吃飯了。」穆千源過來叫倆人。他們習慣把桌子擺在院子裡。寬敞不說，還不用點煤油燈。

  房東兩口子怕他們多想。早他們兩刻鐘已經吃完了。

  這會兒叫他們也不去！

  穆施柔只好把燉的肉分出去一碗。給他們送去。

  「這可使不得！」房東爺爺拒絕著。他們已經給過房錢了。雖借了點東西給他們，但也蹭了他們一頓大好的席面，哪兒有日日吃飯還帶出他們的道理。再說剛才看了。那可是冒尖一碗的肉啊！如今這肉貴，這麼多可怎麼還？

  「我娘說了。我們來這多仰仗你們！再說奶奶還幫我們要編籃子的草。早上包餛鈍，都不是什麼輕省的！您就收下吧。往後可別做了，咱們一起吃還能熱鬧幾分。」

  「鄰居互幫互助應該的！」

  穆施柔笑了下：「我去吃飯了！」

  房東兩口子看著這碗肉發呆。他們倆的子女不在身邊。就羨慕誰家有兒有女，能擾膝過上天倫之樂，這麼大的房子雖是臨街，但看著別人家的熱鬧也總孤獨。

  如今可倒是好，租房還收穫了這麼個和善的家人。

  「回頭再送點什麼過去。」房東劉爺爺說著。

  「行了，既是孩子們的心意就暫且收著。早晚有用到咱們的時候。到時候多幫襯就是。人家剛給你送東西！你就硬邦邦的回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願意呢。」劉奶奶笑著說！

  「嗯！」

  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席間穆大海把想挑擔子出去賣餛鈍的事兒說了。遭到穆施柔強烈的反對！

  「爹你的身體還不好，這活兒太累了不成。」

  穆大海道：「以前爹受的傷比現在嚴重，也照樣抗過來了。」

  「不行，現在不養好身體，將來可怎麼辦？」穆施柔就是不同意。

  按照穆大海的意思。多賺一點是一點。要是多賺二十多文也夠了。現在家裡用錢的地方多！

  穆施柔知道這幾日他們呆的難受了。再看大筆大筆的銅錢進來又跟流水似得花出去。他們心裡急了，想要多弄點生錢的道道。

  沉默了一會兒道：「我這還有個活計干好了，一天賺個一百文不成問題。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太辛苦了！咱們忙著餛鈍的事兒，已經夠忙活了。要是再弄別的。估計是一刻不得閒了！」穆施柔還想著做事兒應當勞逸結合。

  但穆大海聽到這話，立刻道：「你說是啥，我干。」以前做工趕上摳的主顧，干滿三個月也就賺個一百多文。如今一天就一百文，簡直就跟白得一樣。有錢賺辛苦一些怕什麼！

  「我不是讓爹弄個磨盤嗎？回頭有個新的吃食，咸豆腐腦！那玩意豆子少，都是水，賣個一文錢兩碗，或者一小缸豆子換，穩賺不賠的！」這東西便宜，就算再摳的人也捨得吃！

  「成！」穆大海不知道什麼是咸豆腐腦。既女兒說了賺錢，估計差不了。不就是個大石磨嗎？明兒就弄。一刻鐘有不拖。

  「會很累的！」

  「不怕，娘現在身子骨好多了。在家的話娘也能相幫。」

  「還有我！」穆採薇說著。她之前在鄉下家裡家外就是一把好手。

  「我下學之後也可幫忙！」穆千源說著。他去求學是為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幹些活兒更好，白天念書動腦子。晚上幹活鍛鍊身體。

  「那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