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換命

  「李管家，你就沒想過再為老張他們家做點什麼嗎？」杜群問道。

  「我雖然是小岩莊的管家，莊裡的下人們對我還算尊敬，可畢竟我的身份仍然是個下人，在老爺面前說的話分量也就那樣。老爺主意定下來以後，我就算把嘴皮子都磨破，也沒辦法改變他的想法。」李管家說著說著，臉上又浮現出無奈的表情：「那時候憑我的本事想要把張東從牢獄當中撈出來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能做的也只有包點銀子送去給老張的遺孀。只是我沒有想到當我砸開張家大門的時候，他的遺孀也已經死了，她喝了做豆腐的滷水，就這樣跟著老張走了。」

  「這個倒是能料得到，她的丈夫上吊自殺，兒子又遭牢獄之災，活下去對她來說只是一種折磨而已。」杜群嘆道。

  「或許我當時不把張東出事的事情告訴老張，老張一家也不會遭到這種滅頂之災。」李管家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愧疚，「我請風水先生找了一個能夠合葬三人，風水還過得去的墓穴，把張氏夫婦都葬在了一處，還有一個空著的地方，準備等張東被明正典刑了以後再給他收屍用。誰知道張東在縣衙大牢里被押了一個多月以後，整個事件峰迴路轉。」

  

  「難道這時候又有發現，允兒堂嫂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另有其人？」房婉婉有些訝然地問道。

  李管家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允兒小姐也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被關押了一個多月以後，張東突然被放了出來。只是在牢獄當中他受到了不少的折磨，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成人形了。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他的模樣，但是聽那些在張東出來以後見過他的人說起，張東不僅一條左腿被打瘸，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就連他的臉上都布滿了傷疤，耳朵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少了半隻，看上去簡直就和妖怪差不多。」

  「秦大人下手也太狠毒了吧！」房婉婉忍不住感嘆。

  「狠毒？房姑娘應該不知道進了那種牢房的下場吧？」李管家斜睨了房婉婉一眼：「能活著出來就已經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了。我想一定是老爺發話放了他一馬，不然縣衙大牢的牢頭們能想出一百種方法讓張東不明不白地死在牢房裡。我聽說張東被放出來之後還特意去找過他，不過張家的宅子裡還是一個人都沒有，我向那邊的街坊鄰居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張東就回家了一次，收拾了一包袱皮的東西就直接離開了。從那以後我再沒有見過張東，我想他應該是永遠地離開了洛陽，再也不想回到這個讓他家破人亡、傷心欲絕的地方了。」

  「可是之前秦大人不是一門心思想要置張東於死地麼？怎麼突然又變了心思放他離開了呢？」

  「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甚明了，不過在張東從牢房中被放出來後的一個月里，秦府也發生了兩件大事，都和允兒小姐有關。第一件是，老爺讓我悄悄把郭懷大夫請到了小岩莊，郭大夫給允兒小姐開了一副藥，允兒小姐非常順從地服了三帖藥，順順噹噹地把肚子裡的孩子給流掉了。」

  「那第二件事呢？」

  「孩子流掉後沒多久，就傳出了允兒小姐和房大人侄子定親的消息，秦家和房家聯姻了。再之後，允兒小姐就風風光光地嫁了過去。」

  「李管家，你的意思是允兒堂嫂是把自己拿來和秦大人做了一個交易，答應流掉肚子裡的孩子服從家裡的安排嫁給我堂哥，來換取張東的性命？」房婉婉問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只是把張東出了牢房後允兒小姐身上發生的事情說給兩位聽聽而已，其他的都憑杜公子和房姑娘自行推斷，至於允兒小姐和老爺之間有沒有什麼協議，那就只有他們兩個清楚了。」李管家說話滴水不漏。

  「可是允兒堂嫂嫁給我堂哥的時候應該是處子之身才對啊。」

  李管家微微一笑：「新婚洞房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允兒小姐和你堂哥兩個人清楚。可能你哥知道了什麼，但為了自己和房家的顏面可以隱瞞，也有可能他根本什麼都沒察覺，妙手回春的郭大夫手段高明得很，幫允兒小姐想出什麼瞞天過海的手法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房婉婉還是有些不相信，可一下子又想不出怎麼樣來反駁。

  「房姑娘若是實在不相信的話，倒是可以私底下問一下你堂嫂。其實按照允兒小姐的品貌，原本完全可以許配給更好的人家，嫁給你堂哥其實有些……」李管家說到這裡就戛然而止，看在房婉婉的面子上並沒有把貶低她堂哥的那句話說完。

  聽李管家這麼一說，房婉婉頓時啞然。李管家說得沒錯，她的堂哥並沒有什麼出息，相貌也非常一般，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房劍卿的侄子，恐怕整個洛陽城裡都不會有多少人把他當一回事，當時秦允兒嫁進來的時候，房婉婉也覺得這樣一個秀麗溫婉的姑娘嫁給自己的堂哥有些煞風景，想不到這其中又有這樣一段曲折。

  「李管家，張東和秦允兒之間的事情與這口井周圍的這種布置又有什麼關係呢？」杜群一邊問一邊伸手指了指井沿邊上的小亭子。

  「允兒小姐嫁人以後，老爺只要住在小岩莊裡過夜就會做怪夢，夢到自己來到了這間小院子的水井邊上，而老張夫婦則站在他的面前對著他掉眼淚，哭訴老爺把他們逼上絕路，又把張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到夢的最後老張夫婦就會撲到老爺身上，一齊去掐他的脖子，一般到這個時候老爺的噩夢就會戛然而止。接連夢了幾次以後，老爺感覺有些不太對，他曉得我老婆的弟弟在白馬寺里做和尚，所以就讓我托我弟弟在白馬寺里請有本事的和尚來小岩莊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