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藏匿起來的文契

  「杜公子的話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只可惜都只是臆測而已。」臨江姑娘沉默一會兒才開口：「我也可以說杜公子和秦公子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然後再扯出一大堆歪理來。」

  「臨江姑娘此話差異，就算是歪理也不是能隨意扯出來的。」杜群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你若是真能就我和秦公子的關係講出個道道來那我還真就認了。而且我剛剛說的並不是無憑無據的信口開河，在胡風留下來的那本簿冊里，秦公子的那條里本來就寫著不倫兩個字，這應該是胡風早前打探到你是秦家骨血但又不知道秦公子是抱養來的時候寫下來的。不過那兩個字上面劃了一道橫線，這說明胡風后來又發現了秦公子的身世。」

  「這樣來看的話，臨江姑娘就有兩種理由來接近秦公子了。」馮非常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一是出於報復，想要讓秦家破財；第二種則是因為臨江姑娘只知道自己的身世，並不清楚秦公子的情況，所以就把秦公子當成自己的哥哥，不自覺之中流露出一種親密。不過不管是出於這裡面哪一種理由，臨江姑娘都不可能像之前自己說得那樣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

  說到這裡馮非常的目光就投在了臨江姑娘身上。他此刻的目光與之前的親切隨意判若兩人，看上去就像一隻蓄勢待發準備撲擊獵物的鷹隼。馮非常在大理寺幹了這麼些年，早就練出了兩道凌厲兇狠的目光，有些心神不寧的嫌犯被他銳利的眼神盯上甚至會被震懾到老實開口。

  臨江姑娘面對馮非常凌厲的目光，也有些不自在。她微微低下頭，讓自己的面龐不至於被馮非常直視著，牙齒微微咬住自己的下唇，一言不發。

  杜群也看出臨江此刻心裡有些發虛，便乘勝追擊：「臨江姑娘，你之前供述說自己那晚不曾到潑茶齋去見秦大人，我看這句話有些不盡不實。秦大人被殺之後，大理寺已經仔細搜索過潑茶齋。潑茶齋里其他的東西一件都沒少，唯獨少了一份文契。」

  說到這裡，杜群仔細觀察起臨江的面部表情，希望能看出她情緒上的一點波動。只是臨江姑娘讓他失望了，仍然微微低垂著頭，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好像一點兒都沒有聽到杜群的話似的。

  

  杜群只得繼續往下說：「少掉的那份文契就是當年駱家把小岩莊轉手給秦家所簽下的那份文契。我想那份文契對其他人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對你來說應該具有特殊的意義吧？殺了當年在賭局中出千的秦大人，把輸掉別業的文契重新拿回到自己的手裡，標誌著一樁完美的復仇的結束。我想那份重要的文契臨江姑娘肯定不會就這樣隨手扔掉，肯定藏在某個地方。案發以後，因為你是洛陽花魁的緣故，馮大人派人護送你回了洛陽平康坊。在大理寺的監視下，你本人並沒有辦法離開平康坊，我想你要麼就是把那份重要的文契藏在了平康坊之中，要麼就是有其他你信任的人到平康坊來取走了文契代為保管。洛陽城裡能得到你這種程度信任的人並不會多，我想水月庵那幾位當年將你撫養長大的尼姑還算能得到臨江姑娘的……」

  他說著說著就停下來了，因為臨江姑娘已經把眼睛閉上，擺出了一副任憑雨打風吹、我自巋然不動的架勢，看來無論杜群說什麼她都不會配合大理寺的調查了。既然從臨江姑娘那裡得不到任何的反饋，那麼在她面前剖析小岩莊命案也就如同對牛彈琴，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杜群只得長嘆一口氣，望著馮非常把兩手一攤，示意他自己能做得就這麼多了。

  馮非常微微頷首，然後就把腦袋湊到房劍卿耳朵邊上，對著房大人嘀嘀咕咕了半天。房劍卿的眉頭微微擰在一起，越聽面色就越顯得沉重。馮非常說罷以後，就微微仰著頭，用徵詢的目光看著房大人，像是在等著他定奪。

  看到馮非常的這個表情杜群頓時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馮非常身為大理寺少卿，又奉了聖上的御旨，在處理小岩莊命案的時候完全可以全權決斷，可他此刻還去徵詢房大人的意見，這說明他接下來打算做的事情可能會惹來洛陽城裡的非議，所以才想把房劍卿一起拉下水，若是真弄得滿城風雨、議論紛紛，也有這個未來的宰相大人和他一起頂著。

  房劍卿沉思了片刻後，目光從臨江的身上一掃而過，然後便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馮大人儘管放手去做便是，若是真惹出什麼麻煩、聖上怪罪下來了，本官自然會和馮大人一起擔著。」

  聽了房劍卿的這番表態，馮非常的精神頓時一振，右手在桌面上一拍，口中發出一聲大喝：「來人啊！」

  隨著他的大喝，立刻就有四個大理寺的差役走進稷香館之中。

  「孫瓊，你立刻飛鴿傳書通知洛陽大理寺里的兄弟，讓他們立刻搜查水月庵和平康坊，有一份小岩莊的交易文契藏在其中，無論如何要把它找出來！」

  那個被喚作孫瓊的大理寺差役聞言臉上頓時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馮大人，水月庵也就罷了，可平康坊的東家可是上達天聽的，貿貿然去那裡搜查影響了生意，恐怕會對大人不利。」

  馮非常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我們大理寺辦案豈能畏懼權勢，天塌不下來，就算塌下來也有我頂著，你們用不著擔心！趕緊去查！」

  孫瓊不敢再多說，只得雙手一抱拳領命而去。

  「臨江姑娘，你不願意開口也沒關係。馮某人在大理寺這些年也見過和你一樣的人，有的嘴巴比你還要硬。不過落到了大理寺的手裡，哪怕是尊泥菩薩，我們也有辦法讓他開口說話！既然你鐵了心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們也沒辦法，只要從平康坊或者水月庵里搜出了那份文契，那就是對你動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