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牢房會友

  走在杜群和房婉婉身後的許獵聽到衙役的吼聲，立刻用銳利兇狠的目光瞪視了他一眼。

  被這種眼神一看，衙役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時熄了不少，剩下的話也堵在口裡沒有喊出來。

  杜群走到衙役的身前，將掛在腰間的兩塊腰牌摘下，在衙役的鼻子底下晃了晃，讓他看清楚腰牌上的字。這兩塊腰牌是臨出發前房劍卿和馮非常塞給他的，分別是大理寺和河南府的腰牌，若是要和官府衙門打交道，有了這兩塊腰牌會方便不少，就算是遇到了黑道巨梟，亮出這兩塊腰牌對方也會掂量掂量。

  

  那衙役看清楚這兩塊腰牌臉色登時就變了，那塊雕刻著「大理寺」和「奉敕辦案」字樣的腰牌他今天才剛見過一次，來得人帶來了好幾車的囚犯，二話不說就態度倨傲地把衙門的牢房給全部徵用了，縣太爺還對他客客氣氣的。

  「在下杜群，想要拜會一下張縣令，麻煩兄弟通傳一下。」雖然手上握著兩塊頗有特權的腰牌，但杜群對衙役說話還是客客氣氣的。

  按平時，想讓這衙役進去通傳，多少還要孝敬幾枚銅鈿，不過他現在也曉得來的這幾個人是自己惹不起的，二話不說，拔腿跑進衙門去通報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身官袍的張縣令就三步並做兩步地從衙門裡頭迎了出來。

  張縣令看到杜群穿著一身文士衫，頓時有些摸不清杜群的身份，斟酌了一下後還是對著杜群拱了拱手，喚了一聲杜大人。

  杜群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客氣地叫作杜大人，頓時有些不習慣。他雖然未入仕，但官場上的門道還是聽自己的父親提過不少。他知道若是被張縣令曉得自己只是一個監生，恐怕會被看輕，倒不若將錯就錯，讓張縣令以為自己確實是大理寺的人，後面行事也方便些。

  這樣一想後，杜群便也對著張縣令拱了拱手：「張大人，我是為了小岩莊的案子來的。這樁大案已經驚動了聖聽，我奉大理寺少卿馮非常大人之命，來這裡提審秦寶山。」

  「秦寶山？這人我有印象，是被殺的秦大人之侄吧？」張縣令皺著眉頭道。「莫非他殺了自己的叔叔？」

  「張縣令，不該猜的最好不要瞎猜。」杜群拿腔拿調地敲打了張縣令一句。

  「這個我懂，這個我懂。」張縣令忙笑著道，「幾位請跟我來。」

  在張縣令的指揮下，兩個守衛牢房獄卒麻利地打開了牢門。

  牢門打開的瞬間，頓時就有一股潮濕的霉臭味從牢房裡衝出來。聞到這股味道，杜群的鼻子都忍不住皺了皺，他邊上的房婉婉更是直接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鼻子，就連張縣令的眉頭都鎖得更緊了。

  守衛牢房的獄卒顯然已經對這種霉臭味見怪不怪了，他就好像根本沒有聞到任何異味似的，抄起邊上一個紙糊的燈籠，點頭哈腰地道：「幾位大人，請跟小的來，這裡的樓梯有些陡，幾位大人注意腳下，千萬別跌倒了。」說罷他就當先鑽進了牢房裡。

  杜群一行人在張縣令的陪同下，穿過了一段逼仄的樓梯，走進了地牢。這裡的牢房原本關押著的人犯都已經被轉移走，現在被關著的都是小岩莊送過來的下人。這些人在小岩莊的時候哪裡吃過這種苦楚，現在見有人進牢房，立刻一個個地站到牢籠邊緣，抓著牢籠的欄杆對著走過的杜群他們大聲喊冤。房婉婉還是第一次踏入牢房，見到這種架勢嚇得臉色都有些發白，張縣令和獄卒對這種喊冤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連理都不去理，直接把杜群他們帶到了最裡面的一間牢房。

  杜群站在牢籠門口向裡面望去，他的摯友秦寶山此刻就背著他坐在牢籠裡面，他一定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可依然沒有轉過身來。這間牢房的條件顯然要比其他的好上一截，裡面的地面上新鋪著乾燥的稻草，還擱著一床新的鋪蓋，在牢房靠著牆的地方還放著一個裝滿了清水的瓦罐。

  「送他們過來的那位大人特意叮囑過，說這秦寶山是個少爺胚子，吃不了苦，讓我給他安排個單人牢房。」張縣令壓低聲音向杜群解釋了一句，然後就提高聲音對著裡面的秦寶山道：「疑犯秦寶山，大理寺的杜大人過來了，還不快行禮？」

  杜群一抬手制止了張縣令：「張大人，把牢房的門打開吧，我進去問他。」

  「這……」張縣令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下，又把聲音壓低，「杜大人，這畢竟是兇嫌，要是他暴起傷人，傷到了杜大人我也不好向大理寺交待。」

  「張大人不必擔心，」杜群抬手指了指婉婉和許獵：「有他們兩位跟我一起進去，不會有危險的。張大人若是緊張，可以在門口等著我們。」

  張大人嘿嘿乾笑了兩下，也不再多說，便讓獄卒把牢門打了開來，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有跟著一起走進牢房。

  「寶山兄，你還好吧。」杜群伸手在秦寶山的肩頭用力按了按。

  秦寶山之前其實就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他不願意在牢房裡與杜群相見，所以才一直沒有回頭。此刻杜群已經走進牢房，他也不好再繼續沉默。

  「昨夜還和杜兄談笑風生，想不到今天就成了階下囚，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啊。」秦寶山在面孔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殺害我叔叔的兇手抓到了嗎？」

  杜群緩緩搖了搖頭，他在秦寶山邊上坐下：「寶山兄，節哀順變。」

  秦寶山幽幽地吁了一口氣：「先不提這些喪氣事，你什麼時候混進大理寺了？」

  「我現在受房大人和馮大人之託，徹查小岩莊的案子。」接著杜群話鋒一轉，「我今天過來找寶山兄其實是有幾個問題想要當面問一下。」

  「原來杜大人是來審犯人的。」秦寶山聽杜群這麼一說，講話也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寶山兄這麼說就有些過了，」杜群苦笑了一下，「我也是想儘快讓小岩莊的命案水落石出，好早些洗脫其他人身上的冤屈，你總不會想一直待在牢房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