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足跡

  「杜公子的意思是，是那兩個色目人殺害了老爺？可我老爺和那兩個色目人無冤無仇，連面都沒見過啊。」李管家說道。

  「綺翠應該是收到了色目人發出的什麼暗號才偷偷溜出抱朴居的。她和另外一個胡姬配合默契，感情一定很深，所以就把她一起帶了出去。」杜群也不回答李管家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往下講：「得知這兩個胡姬已經被班主轉手給了秦大人以後，色目人就決定花錢把她們贖回來。他們在潑茶齋里和秦大人沒能談攏，就拔刀相向，殺死了秦大人，同時帶著那兩名胡姬遠走高飛。」

  「生意沒談攏立刻就拔刀相向？」李管家有些懷疑。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昨天在酒館裡，他們兩個還一言不合就把一名酒客的手指頭給切掉了。幸運的是，這兩個色目人連同那兩名胡姬的面貌特徵都非常明顯，只要有人在路上看到他們幾個肯定會有印象。只要大理寺和刑部發出海捕文書，在各關口設卡盤問，我想總是能捉住他們的。」

  房劍卿聽了杜群的話，原本沉重的心情總算稍稍輕鬆了些。他勉強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杜公子果然是刑獄方面的好手，就這麼點功夫就破了一樁奇案。這樣的人才不為朝廷所用，是房某人的失職啊。」

  「房大人謬讚了，這不過是學生的一點推斷而已，也不能說秦大人一定就死於色目人之手。而且這個推斷還沒辦法解釋我之前提出來的疑點。秦大人和那兩個色目人素昧平生，和他們在書齋里說話總還是有所提防的，不可能靠在椅子上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被一匕首刺死。」杜群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書齋的窗前。

  整個書齋只開了這麼一扇窗子，窗子上掛著一塊竹簾。杜群抬手將竹簾一掀，向窗外望去是一片花園。借著皎潔的月光，杜群隱隱看到雪地上有兩串腳印，其中一串從遠處延伸到窗前，另一串則反過來，是從窗子下邊向遠離潑茶齋的方向走去的。

  「李管家，這腳印是府里的下人留下的嗎？」杜群立刻轉頭問道。這兩串腳印是個重大的發現，說不定就是那兩個凶神惡煞的色目人中的一個留下的，他心裡暗想。

  李管家和房劍卿聞言，忙快步走到窗前。

  待看清楚那些腳印之後，李管家頓時激動起來：「這肯定不是府上的下人留下來的，老爺最喜歡這處花園的雪景，開始落雪的時候他還特意提醒我們，這個花園的雪千萬不能動，這樣他坐在書房裡直接就可以欣賞這一園冬雪了。」

  杜群二話不說，拿起擱在邊上的燈籠，一個翻身就直接從窗子翻了出去。

  「杜公子，你這是去哪？」李管家在背後急問道。

  「這還用說？當然是去看一下這些腳印到底通往何處。」

  李管家還在發楞，就發現本來站在自己身邊的房大人也翻窗而出，緊跟著杜群追攝著腳印向前走去。

  按李管家的本意，他是絕對不想跟著杜群一塊兒去追蹤腳印。天知道杜群口中那兩個窮凶極惡的色目人會不會在腳印的盡頭等著他們，他還不想就這樣死在別人的刀下。可現在房大人都追上去了，他身為秦府管事的繼續杵在這裡不動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要是房大人再在小岩莊裡出了什麼意外，那秦家真的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無奈之下，他也只得提著燈籠從窗子鑽出去，冒著嚴寒跟著杜群和房劍卿一路向前。

  腳印的主人在走向潑茶齋的時候應該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行蹤被小岩莊裡其他人發現，所以專挑偏僻無人的地方走。這些地方的雪又偏偏都沒有掃去，所以一路過來腳印綿延不絕。

  就這樣跟在腳印後邊疾走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後，杜群突然間就停下了腳步。再往前一段的積雪都已經被小岩莊的下人們清理乾淨，腳印到這裡就戛然而止。

  「這裡是什麼位置？」他轉過頭問一直戰戰兢兢跟在最後面的李管家。

  「再往前走上一小段就能看到小岩莊的圍牆了。」李管家答道。

  「看來腳印的主人是翻牆進來的。」杜群說道。

  「杜公子，腳印到這裡就斷了，這可如何是好？」房劍卿見手上不多的線索到這裡又斷了一條，不禁有些憂心。

  「房大人不必擔心，牆裡邊有小岩莊的下人們掃雪，但牆外面可沒人會這麼做，肯定還是白茫茫一片。腳印的主人也沒長翅膀，他從外面靠近小岩莊，勢必還是會留下腳印。只要到小岩莊的這段圍牆外找一下，肯定又能重新找到腳印，到時候追蹤下去說不定就會有些發現。」杜群正說著，忽然就發現後邊的李管家臉色煞白煞白的，身子還有些發抖，連忙關切地問道：「李管家，你沒事吧？」

  「杜公子，我剛剛想起來這裡再往前走上一小會兒就是那個下人發現另外一具屍體的地方。本來還想等著腳印追蹤完了再領你過去看的，想不到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裡。」李管家說到這裡頓了頓：「我在想，另外那具屍體說不定也是這個色目人幹的，可能就是因為他不小心撞見了正在逃跑的色目人，然後就被滅口了。這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房大人，我們勢單力薄，若是再追腳印保不齊會遇到什麼危險，我看還是等明天大理寺的人到了再做計議了吧。」

  他可能是怕房劍卿覺得他貪生怕死，忙又補了一句：「我倒是沒事，但房大人千金之軀，要是受了傷，小人可擔待不起啊。」

  「李管家，不用那麼緊張。腳印的主人肯定已經翻牆離開小岩莊了。這樣吧，你先帶路，我們去看看另外一具屍體。」杜群在邊上道。

  對於杜群的這個請求李管家也無法拒絕，便在前面帶路，又往前走了一小段便到了發現第二具屍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