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疑點（1）

  杜群、王捕頭、小莜三人沿著山路向東白山腳下緩緩走去。今天的天氣不像前兩日那樣陰雨綿綿，一輪毒日當空，曬得他們幾乎要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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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走不動了，得坐下來歇歇腳喝口水。」杜群被曬得一身汗，只覺得喉嚨乾渴地在往外噴火。三個人當中就數他的體力最差，首先開始叫苦，也不管另外兩個人願不願意，直接找了一棵參天大樹，一屁股坐在了樹蔭下面。王捕頭和小莜也只能跟著走到樹蔭底下。

  小莜從自己的肩上摘下從青蓮寺裡帶出來的水囊丟給杜群，杜群接過來就仰起頭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這才讓幾乎要冒煙的嗓子稍稍清涼了一點。

  「王捕頭，你不擔心空慈和空悲溜走麼？」他一邊問一邊小心地將水囊的塞子重新塞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青蓮寺那麼多的僧人都是空慈和空悲的弟子，如果剛剛在大雄寶殿要把這兩個長老帶走，指不定我們三個就出不了青蓮寺了。既然空慈和空悲跟我說他們不會走，我們也只能用出家人不打誑語安慰一下自己了。等我回縣衙稟報老爺，多帶些衙役再上東白山把這兩個老和尚鎖走。」

  「要是這兩個老和尚真跑了怎麼辦？」杜群饒有興致地問道。

  王捕頭從地上拔了一根草銜在口中，聽杜群這麼問，撲得一聲把草吐出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話杜公子應該聽說過吧？要是我帶著人回來的時候這兩個賊禿真的溜走了的話，我就一把火將青蓮寺燒了，讓他們的徒子徒孫再沒有棲身之所。」

  「唉，我倒是有些擔心顧居士，他一個人待在青蓮寺里太危險了，要是寺里的僧人對他不利，那他逃都逃不出來。」小莜在邊上有些擔憂地說道。當時她被綁在隱秘佛堂當中的時候，是杜群和顧淳一起下來救她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出點什麼事情。

  「我們也不是沒勸過顧居士，」王捕頭對顧居士的性命安全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是他堅持不肯下山，說是還要在寺里小住幾日，真要出什麼事了也只能怪他自己不聽勸，小莜姑娘您就不用操這份心了。」

  杜群聽兩個人提到顧淳，心裡就有些莫名的煩躁。這回來青蓮寺，最讓他捉摸不透的就是這個顧淳了。隱秘佛堂的入口雖然是杜群發現的，但把他帶到山神殿去上香的卻是顧淳，後來在碑林破解李密寶藏謎題的時候，顧淳也出言點醒過他。這些都讓杜群有種非常微妙的感覺，就好像顧淳一直是一個對這一連串殺人事件洞若觀火的旁觀者，即便這回沒有杜群參與，光憑著顧淳也能把所有的事情解決。這多少讓杜群心裡感到有些挫敗。

  「杜公子！杜公子！」

  杜群耳邊響起小莜的聲音，他這才從出神中驚醒過來，向小莜望過去。

  她正用一塊淡粉色的香帕搵著脖頸上的汗水，見杜群看過來，才帶著薄嗔地道：「你在發什麼呆呢？叫你這麼多聲才聽到。杜公子，你說東白山真的有山神麼？」

  「山神肯定是有的，」王捕頭聽小莜問出這種問題，忙雙手合十地對著虛空處拜了拜，然後道：「小莜姑娘，你可別再說這種褻瀆神靈的話了，我們現在可是還在東白山地界呢。」

  「我就是心裡好奇，之前被關在隱秘佛堂里的時候，我看到山神坐像眨眼睛了，我在想是不是山神顯靈才讓我得救的。」說著小莜便把之前在佛堂里看到神像眨眼的事情跟王捕頭和杜群說了一遍。

  王捕頭的臉頓時變得煞白：「竟然還有這等事？想不到連一尊神像都那麼有靈性，怪不得寺里的和尚們對東白山神怕得要死，改天我也要來拜拜山神。對了，小莜姑娘，你下回最好再來東白山上上香，再樂捐點香火錢吧。」

  杜群鼻孔里哼了一聲，對王捕頭的話不以為然：「東白山有沒有山神我不知道，不過就算有的話也絕對不可能是青蓮寺里供奉著的那一尊。至於眨眼睛嘛，也不算奇怪。不過是一種機關而已，在密道入口被打開的時候，佛堂里神像的眼睛就會閉上或者睜開，提醒佛堂里的人可能有人進入密道。類似這樣的機關我在不少筆記上都讀到過。」

  聽杜群這麼一說，小莜才舒了口氣：「是機關就好，如果真的是山神顯靈，那我後面不知道還要做多少天噩夢。」

  「小莜姑娘，杜某有一事請教。若是在洛陽城中要買牽機藥，應該到何處去買？」

  「牽機藥可不是那麼容易買的。」小莜皺了皺眉，「這種毒藥炮製不易，而且只能殺人不能救人，洛陽城裡的藥鋪哪裡敢賣這種藥。就是有人想買點砒霜都有專人查驗病人的藥方，把病人姓名登記在冊，若是賣出去的砒霜藥死了人，藥鋪也是要吃官司的。賣個砒霜都那麼提心弔膽，更何況劇毒的牽機藥了。我看只有宮裡的尚藥局才有這種牽機藥了。當然洛陽城的一些大夫也知曉牽機藥的炮製之法，不過一般沒人費力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說到這裡的時候，小莜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她已經明白杜群問這個問題的意思，口中喃喃地道：「若是這樣的話，阿更的那瓶牽機藥是哪裡來的？他一個打更的總不可能有門路能從宮裡的尚藥局弄到牽機藥吧？更不可能是他自己動手炮製的吧？」她說到這裡的時候驀然閉了嘴，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郭懷的名字，這牽機藥該不會是郭大夫做的吧？

  杜群隨手拔下一根狗尾巴草，下意識地將草緩緩纏繞在食指上：「阿更的絕命書上有幾個地方讓我疑竇叢生。當年蘭青和法明殞命青蓮寺的時候，阿更並沒有花什麼時間去找他們，而是很快下山準備去找寶藏。可當他恢復記憶以後，寶藏好像一下子對他來說失去了意義，全身心地都撲在為蘭青和法明復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