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白玉扇墜

  「本來如果一切順利、並沒有被我們發現的話，阿更還會繼續對空慈和空悲兩位長老下手。我們還算幸運，解開了碑林的謎題。我們一群人在上面解謎的時候，阿更在地底下已經聽到了我們動靜，也預料到了自己的最終下場，所以匆匆寫下了這封絕命書。待我們打開密道的時候，阿更知道自己真的大勢已去。連續殺害三個人，叛個斬首都算是輕的，而且在被殺頭之前不曉得還要受到什麼樣的折辱，還不如直接服毒自殺體面。唯一可惜的是，李密的那筆寶藏恐怕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可能了。」

  空慈和空悲兩人被杜群說得都是臉色一黯。空慈沉默了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我們守碑林守了那麼多年，也算是對得起蒲山公了。現在寶藏的秘密不復存在，對我們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

  邊上的王捕頭哼了一聲：「兩位長老手上沾了不少血，光是隱秘佛堂里的那些頭骨就夠把兩位送上法場了。」

  「我和空慈師兄已經一把年紀了，死便死了，只是希望王捕頭能在衙門裡為青蓮寺說上幾句，無論如何不要讓這座古剎被封了，讓寺里的僧人沒了棲身之所。」空悲長老在一旁開口說道。

  「這個只能讓老爺決斷，我一個小小的捕頭可做不了主。」王捕頭怕這兩個老和尚又提出什麼要求來，連忙岔開話題，轉頭望向杜群：「杜公子，在下還有一個弄不明白的地方，還請杜公子解惑。」

  「王捕頭請講。」

  「阿更究竟是怎麼把法聞方丈騙到禁地碑林當中去的？這一點在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點杜群也一直沒想明白，而且阿更的絕命書中也並沒有把這個問題交待清楚。被王捕頭這麼一問，杜群不禁有些尷尬，只能老老實實地道：「王捕頭，這一點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從阿更對悟見的做法來看，無非是恫嚇和利誘兩種手段。利誘的話阿更也拿不出什麼籌碼，所以我想阿更一定是早年的時候從法明方丈那裡聽說了一些關於法聞的秘聞，現在反過來將這些秘聞當作要挾法聞的把柄，這才逼著法聞就犯。」

  眼見真相大白、兇手已經自裁，眾人也就沒了繼續在石室當中逗留的必要。杜群和王捕頭兩個人抬著阿更的屍體在前面打頭走出密道，小莜和空慈、空悲緊隨其後。

  青蓮寺群僧沒得到兩位長老的應允，所以沒人敢跟下去，不過也沒有人離開，一個個都緊張地看著甬道的入口。現在他們又看到一具屍體從裡面抬出來，頓時炸了鍋，議論聲和口宣佛號的聲音交雜在一起，響成一片。

  

  杜群、小莜和王捕頭三人低聲商議了幾句，決定還是將阿更的屍體搬到大雄寶殿去，然後在大雄寶殿當中向群僧宣布這一連串殺人事件的真相。

  眾人抬著屍體往大雄寶殿方向走了沒一會兒，就看到顧淳居士挑著一盞燈籠，急匆匆地從前面奔過來。他看到王捕頭和杜群抬著的屍體頓時大吃一驚：「杜公子，顧某找燈籠的功夫怎麼又死了一個人？」

  「顧居士，這位被抬著的就是兇手，他眼看著自己要被擒，直接自殺了。」小莜向顧淳笑道：「顧居士的燈籠還是來晚了一步，真相已經大白。」

  半個時辰後的大雄寶殿裡，群僧都坐在屬於自己的蒲團上，低垂著眼帘念著經文。杜群站在大殿前面聽著梵音，心中感慨萬千。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小莜，發現小莜也正看著蒲團上坐著的群僧出神。

  「小莜姑娘實在抱歉，杜某到現在也沒能弄清楚阿更的真實身份，還讓阿更死在了青蓮寺。這次回洛陽以後若是郭大夫怪罪起來，都由在下一力承擔。至於我之前預支的銀兩，待回了洛陽城在下就還給小莜姑娘。」杜群說著說著就覺得嘴巴里有些發苦。這一回來青蓮寺他也算得上是辛辛苦苦、兢兢業業，雖然這樁連環命案告破，但最終還是沒能完成委託給他的任務，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有力氣都白費了。

  小莜眼波一橫，嘴角掠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本姑娘扔出去的銀子就沒有再拿回來的習慣，那幾錠銀子杜公子留著就是了。」說到這裡，小莜伸出一隻手往袖中一伸，再探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正是杜群之前在必安居里看到的那枚扇墜。

  杜群看了小莜一眼：「小莜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小莜也不說話，手一拋，那枚扇墜就在半空中畫出一道曲線向杜群飛過來。

  杜群手忙腳亂之下才把扇墜抓在手裡，額頭都被嚇出一層冷汗，若是剛剛自己一不小心沒抓住，這塊白玉扇墜落在地上磕出個口子的話那就真是暴殄天物了。

  他心裡恨不得立刻就把這塊值不少錢的扇墜收進自己的袖中，畢竟要在洛陽維持較為體面的生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要花不少銀子的。但這和他平素秉承的收錢辦好事、辦砸不收錢的原則相悖。

  猶豫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杜群還是把扇墜重新塞回給小莜：「小莜姑娘，沒能弄清楚阿更的身份，這塊扇墜我不能收。」

  「你救了我，這枚扇墜是你應得的，難道本姑娘的性命還不如區區一枚扇墜金貴？」小莜的目光定定地看著杜群。

  「杜公子，你就別客氣了，這是小莜姑娘的一片心意。」王捕頭看著那塊白玉扇墜被這一男一女推來讓去，眼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小莜沒耐心繼續和杜群再玩推讓的遊戲，手一翻直接扣住了杜群的手腕，另一隻手直接將扇墜塞進了杜群的袖中。

  杜群生怕再糾纏下去自己的手腕直接被小莜擰斷，只得將玉墜子收下：「小莜姑娘，這枚扇墜就當是你預付給我的委託金，下次若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幫忙，我絕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