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疑點（2）

  王捕頭和小莜聽了杜群的話，都沉默不語，像是在思索他話里的意味。

  「第二個詭異之處是，悟見來洛陽寶馬寺的時間與我們準備來青蓮寺的時間幾乎是前後腳，這也實在太巧了點。我們什麼時候來青蓮寺根本就不是阿更能決定的，完全都是郭大夫在操持。」杜群接著往下說，「我剛剛突然就有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如果把阿更換成郭大夫的話，這些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當年和蘭青上東白山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阿更，而是郭大夫。他也從來不曾失憶，離開東白山之後就起出了李密的寶藏，所以現在的他並不關心寶藏，而是一心撲在復仇上。對於郭大夫這樣的洛陽名醫來說炮製一劑牽機藥並不算什麼太難的事情。」

  「郭大夫溫文爾雅，一直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怎麼可能幹出這種窮凶極惡的勾當。」小莜不願意相信杜群的推測，「再說了他壓根就沒來青蓮寺，他又不是神仙，總不可能在千里之外取項上人頭吧？」

  

  「小莜姑娘，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郭大夫真的把阿更當成自己非常重要非常關心的病人的話，那他為什麼不和我們一塊兒來青蓮寺？」杜群拋出了一個問題，隨即又自問自答：「因為他若是和我們一起來青蓮寺的話，就沒有辦法甩開我們單獨行動，找不到殺人的機會。」

  「杜公子，你的意思是這些天那個姓郭的大夫也在青蓮寺里？」王捕頭又瞪起了他的大眼睛，「可我們已經把青蓮寺上下都搜遍了，如果說多了一個人的話，不可能一點都沒發現的。」

  「郭大夫比我們還要先一步到青蓮寺——他安排了我們的出行時間，因此要比我們早一步到也不難。而且這些天他一直就待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只不過我們都沒有把他認出來罷了。」

  「你的意思是郭大夫把自己的頭髮全剃了，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和尚藏在青蓮寺里？」王捕頭問道。

  「杜公子的意思是，那個叫顧淳的居士就是郭大夫喬裝改扮的。」小莜說道。

  「不錯，這聽上去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也在情理之中。顧淳在命案發生前後對我們的態度截然不同就非常反常，在青蓮寺的時候我還想著顧居士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現在想起來，在屍體被發現前他對我態度冷漠為的是刻意拉遠他與我們之間的距離，免得我們從他的行為舉止之中看出他的什麼破綻來。等命案鬧得整個青蓮寺都知道而小莜又離奇失蹤的時候，他也就坐不住了。小莜的失蹤是青蓮寺僧人出於恐懼和狂熱的行動，完全出乎了顧淳，也就是郭大夫的預料。為了防止青蓮寺的事態失控，他不得不站出來主動接近我們組成的偵緝司，好通過對我們施加影響來控制青蓮寺里正在發生的事情。」

  「這麼說當時顧淳和你一塊兒進入山神殿下面的隱秘佛堂，實際上就是他在為你引路？」小莜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不錯，他早前就從悟見那裡得知了蘭青和法明的真正死因，自然也就知道山神殿下藏著這麼一間用來向東白山神血祭的佛堂。從他知道你失蹤的那一瞬間開始，他恐怕就已經猜到你是被青蓮寺的和尚弄到隱秘佛堂里去了。你和青蓮寺那些作惡的和尚不同，畢竟是他的舊相識，雖然這回來青蓮寺是他利用了你，但他總歸沒有傷害你的心思，所以才故意帶我進了山神殿讓我上香，指引我找到了佛堂的入口，救下了你的性命。在禁地碑林的時候，他也出言提示，要不然我們恐怕要花上更多的時間才能破解李密留下來的謎題。」

  「那阿更的死和那封絕命書又是怎麼回事呢？」王捕頭問道。

  「肯定也是郭懷的手筆！」原本靠著樹幹坐著的杜群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我們兩個也真是傻到家了，千里迢迢地從洛陽趕過來，為的就是給郭懷當傀儡，而且還真就在郭大夫的指引下一步步把阿更當成了兇手。」

  「可這也只是杜公子你的猜測啊，兇手仍然有可能是阿更。郭大夫譽滿洛陽，我還是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小莜搖了搖頭，仍然無法接受杜群的話。

  「要驗證也很簡單，只要回洛陽城查訪一下，看看這兩天郭大夫到底是像他說得那樣忙著問診還是壓根見不到人影就明白了。」杜群說著就邁開步子向山上走去。

  「杜公子，您可走錯方向了，那是往青蓮寺去的路，往下走才能到洛陽城！」王捕頭忙提醒他道。

  「誰說我們現在要去洛陽？等我們趕到洛陽黃花菜都涼了！」杜群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著王捕頭，「趕緊回青蓮寺，管他到底是顧居士還是郭大夫，先鎖下山再說！」

  「杜公子，這麼做不太合規矩啊。」王捕頭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糊塗，」杜群吼道，「郭懷苦心孤詣設下了這麼一個局，相繼殺了悟見、圓鑒和阿更這三個與法明、蘭青之死干係不大的人，難道他的目標就只有法聞一個人麼？你想想他為什麼不和我們三個一塊兒下山？」

  聽了杜群的話，小莜口中啊得叫了一聲：「空慈和空悲長老有危險！」

  三個人急匆匆地頂著烈日原路返回。上山本就比下山要更吃力，等他們重新回到青蓮寺門口的時候都已經大汗淋漓，衣服上已經能擰得出水來。

  王捕頭直接用刀鞘在寺門上狠狠地砸了幾下。寺門很快就開了，門後露出一顆和尚光溜溜的腦袋，卻是最喜歡與人抬槓的圓光。

  「三位施主怎生又回來了？」圓光看到門外站著去而復返的三個人頓時也有些納悶。

  「我們找兩位長老有事。」杜群伸手就要推門。

  沒想到圓光連忙抵住門，不讓杜群進來：「三位施主，且在門外稍候，容貧僧先進去稟報一聲，這是青蓮寺的規矩。」

  「規矩？恁你大爺的規矩！」王捕頭口中怒罵了一句，大腳一蹬，直接把寺門蹬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