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犧牲

  「按照青蓮寺多年來的規矩，成為長老以後就得參與到血祭當中去。後來雖然人牲血祭停止了，但我和法明還是毫無保留地把血祭東白山神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了法聞和空悲。東墟村在山洪的衝擊下毀於一旦以後，我們四個人也常常在一起嗟嘆，如果說我們之前就擄一個女子獻祭給東白山神的話，整個東墟村的命運是不是就會就此改變，裡面的村民是不是就能活下來，而不至於葬身於山洪之中。」

  「那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會，幾位大師會如何抉擇呢？」杜群有些好奇地問道。

  空慈長老沉默了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我們四個都認為，能夠犧牲一個人來挽救一群人的話是一種大慈悲，如果說真的還能重來我們會下山擄一個女子獻祭。討論到後來，我們四個還決定一旦有機會，無論如何都要對東白山神進行一次血祭，來挽救青蓮寺的頹勢。不過這件事情談何容易，我們幾個都是和尚，下山時接近個姑娘都會引人側目，更別說要把姑娘擄走了。所以我一直以為這最多就是我們之間的玩笑話。誰知道機會很快就來了。」

  「機會來了？空慈長老，你的意思是有姑娘到寺里來了麼？」王捕頭問道。

  杜群則迅速地從靠牆的地方抓過一個竹筒，從裡面取出蘭青的畫像對著空慈長老展開，問道：「來青蓮寺的是不是畫上這位蘭青姑娘？」

  「不錯，來的就是蘭青。」空慈長老點了點頭：「我還從未見過長得那樣動人的女人，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的模樣。」

  「你們把她當成祭品獻祭給東白山神了？」問這句話的時候杜群的聲音一直在打顫。

  「我們四個人說好只要有機會就一定血祭東白山神，可真當機會來了的時候，法明方丈竟然變卦了。在蘭青小住青蓮寺期間，他和與蘭青同來的年輕書生打得火熱，兩個人經常促膝長談，時不時地還下上幾局棋。當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妙，擔心法明因為這個書生的關係，不忍心對蘭青下手。結果果然被我猜中，當我和法聞、空悲向法明提出把蘭青當成祭品的時候，法明暴跳如雷，說什麼都不同意，還威脅我們三個，若是我們真的那麼做的話，就把這些年來血祭的勾當捅到衙門去，毀掉整個青蓮寺。法明說出這種話來的時候，我真的很吃驚。我怎麼都想不到他竟然會把區區一個女子看得比青蓮寺還要重，他已經瘋了。」空慈長老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就好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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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瘋掉的是你們三個才對。」小莜在邊上冷冷地說道。

  空慈對小莜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仍舊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和空悲和法聞商議了一下，最後決定連同法明的性命一起獻祭給東白山神。我們把法明騙到了山神殿下的隱秘佛堂里，是我親手把刀子捅進他的胸膛的。在那之後，我們又按照東白山神的傳說故事，對法明的屍體進行了處理，然後用梯子把他的屍首擱到了一個大樹杈上。」

  「殺了人不是應該毀屍滅跡麼？你們怎麼還要反其道而行之？」王捕頭有些納悶了。

  「法明再怎麼說也是青蓮寺的住持，若是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消失不見反倒麻煩。空慈長老他們棋行險著，故意讓死狀怪異的屍體被人發現，然後再把一切都推到東白山神的頭上，這樣一來說不定就能把法明方丈的死給搪塞過去了。」杜群心念一轉就已經想明白空慈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便在一旁向王捕頭解釋道。

  「杜公子說得不錯，不過這只是其一。蘭青姑娘不足為懼，可與他結伴而來的那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不太好對付，之前有人在菜地邊上看到過那個年輕人對著假人舞棍，棍法嫻熟。我們三個垂垂老矣，若是驚動了這個書生，恐怕三個人一起上也不是這個書生的對手。所以，我們就想利用法明的死把青蓮寺所有的僧人都擰成一股繩，那樣即便這個書生有三頭六臂，都奈何不了我們。很快悟淨就發現了我們擱在樹杈上的法明的屍首，他詭異的死狀很快就引起了寺僧的恐慌，在法聞的引導下，立刻就有人把法明的死與禁地碑林石碑上的傳說故事聯繫在了一起。這個時候我適時地站了出來，把這些年來青蓮寺血祭的往事向僧眾娓娓道來，把停止血祭後降臨在東白山的種種災厄都擺了出來，所有的僧人都被驚駭得面無血色。眼看著時機差不多，空悲也站了出來，說他認為法明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為不願意將寺里那位叫蘭青的姑娘獻祭給東白山神，褻瀆了東白山神，最終引來了山神的震怒，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如果我們還是婦人之仁，不願意將蘭青獻祭的話，只會讓東白山神更為憤怒，次第將災厄降臨到我們頭上，直到青蓮寺的僧人全都死絕。」

  「因為多年的耳濡目染，青蓮寺的僧人對東白山神本就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崇敬。被我們一唬二嚇，他們也都信了我們的話，一個個驚慌失措起來，甚至有個別衝動的恨不得連夜就將蘭青姑娘殺了獻祭給東白山神。上下一心，其利斷金，那個晚上我看到青蓮寺僧眾群情激昂的樣子，我就知道那次血祭一定會成功。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在給蘭青和那個書生的粥飯裡面下了藥，兩個人用完膳後回房休息，很快就睡得不省人事。我們這才破窗進入蘭青的房間，將她背到隱秘的小佛堂當中。那天晚上的血祭，每個青蓮寺的僧人都輪流進入佛堂觀禮，這樣一來彼此之間好像都有了把柄，不至於有人去衙門報官。不過自始至終動刀子的都是我一個人，我的雙手早已經被鮮血玷污，多殺一個、少殺一個都是要進阿鼻地獄的，並沒有什麼分別。為了青蓮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