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人牲血祭（2）

  「用人牲血祭的那一年，東白山一帶風調雨順，不僅僅一整年裡都沒有再暴發大的山洪，而且村民們的梯田裡收成都不錯，算是過了一個豐收年，村民們個個喜笑顏開，往青蓮寺送來的香火錢和米麵也較往年多了不少。到了第二年的同一個時候，幾個村的村老又領著一個妙齡少女來到了青蓮寺，不用說又是準備把這個姑娘當作祭品獻祭，好換來新一年的風調雨順。雖然之前已經在山神殿裡進行過一次血祭，但我們畢竟是吃齋念佛的和尚，對這種透著邪氣和血腥的把戲充滿了厭惡，所以就和幾個山村的村老討價還價。最後和這幾個村老商定，這種把少女當作祭品的人牲血祭每三年進行一次，平日的祭祀用一口豬一口羊就好。」

  「媽了個巴子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都是吃齋念佛的和尚，怎麼就不能拒絕這種血祭？」王捕頭聽到商議的結果竟然是每三年進行一次人牲血祭，立刻忍不住開始罵罵咧咧。

  空慈長老兩手一攤，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和法明也不願意再動刀子，你知道第一次血祭之後我做了多久的噩夢麼？可是沒辦法，方丈和長老里總有人捨不得每年多出來的那一點香火錢和米麵。後來，青蓮寺求子靈驗的傳言在十里百鄉傳開來之後，寺里的香火旺了不少，山神殿裡每日都有人敬香跪拜，若是繼續在山神殿裡殺人血祭就不太合適，要完全去掉那股血腥味道實在不太容易。為了掩人耳目，乾脆就在山神殿的底下修了一間隱秘的小佛堂，又在裡面設了祭壇。佛堂的入口就設在東白山神神像的背後。佛堂修成以後，每三年一次的血祭就在那裡舉行。血祭完成以後，姑娘的頭顱就會被切下來，剝去血肉，供奉在供桌上。雖然自家的女兒成為東白山神選中的祭品以後，自己家在村子裡都會很有面子，但那畢竟是那麼多年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女兒啊，又有幾個為人父母的願意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面子和一扇羊肉就把自己的骨肉送去被人戕害？」

  「所以幾個村子裡的人家只要家裡有年齡差不多的姑娘都會儘快找個婆家，把姑娘嫁過去，好免去被抓鬮變成東白山神祭品的厄運。這樣一來，村裡的姑娘就少了，村老不得不讓更加年幼的姑娘加入抓鬮的行列，到後來甚至有年齡不到十歲的女孩被獻祭給東白山神。後來東白山裡的村民只要家裡有女兒的，都變賣田產，想辦法遷到山外去了，只有些實在沒什麼本事，必須依附於宗族才能生活下去的人家才不得不讓自己家的女兒來受這份苦楚。可這樣的人家畢竟是有限，很快東白山的村子裡就再沒有年齡合適的女子，一進村子看到的都是男童，對東白山神的人牲血祭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和法明也總算鬆了一口氣，不用再干殺人這樁罪惡的勾當了。只是血祭停了幾年以後，東白山竟又遇到了一次大山洪，山洪之後又是乾旱，村民們的梯田幾乎顆粒無收，青蓮寺把窖藏著的米麵拿出來接濟村民，但僧多粥少，那一年山上山下還是餓死了不少村民。結果有一日，東白山上的幾個村民帶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姑娘到了青蓮寺找我們。我們幾個看到那場景駭然欲絕，大家都知道東白山上已經沒有年輕姑娘了。」

  「空慈長老，你的意思是這個姑娘是被這些村民綁來的？」小莜聞言倒抽了一口冷氣。

  「雖然那幾個村民不肯承認，但是那個姑娘肯定是被他們擄來的，而且那姑娘已經不會說話，只會恩恩呀呀地對著我們亂叫，看樣子她的舌頭也被那幾個心狠手黑的傢伙割掉。那幾個村民就是想把這個姑娘當作祭品獻給東白山神，好換來下一年的風調雨順。那個時候之前的一位長老已經過世，法明填補了那個空缺，成為了長老，說話還算有些分量。他堅決地反對擄人當祭品的做法。但是當時的方丈和另外兩位長老已經被嚇怕了。他們原本把東白山神捧出來的時候只是想給青蓮寺多弄一點香火錢，可當事情不受控制地走到人牲血祭這一步的時候，他們也已經陷入魔障，分不清楚山洪和乾旱到底是東白山神因為沒有收到祭品暴發的怒火還是僅僅是個巧合。他們被這個自己親手捧上神壇的山神嚇破了膽，生怕真的有責罰落到自己的頭上。」

  

  「這麼說，你們還是把那個村民們擄來的姑娘給殺了？」杜群的眉頭頓時緊鎖在了一起。

  「方丈和另外兩位長老堅持這麼認為，我和法明也沒有其他辦法。」說到這裡，空慈長嘆了一口氣，「這一次血祭算是開了個先例，後來這些村民簡直就變成了強盜，經常在山下打劫過往的客商，遇到有適齡的女子就送到青蓮寺里當作祭品，其他的男人則盡數殺了，拋屍在東白山深處。那幾年，死在我和法明刀下的弱女子就有四五個之多。後來我和法明實在是受不了，剛好寺門的鑰匙由我保管，我就偷偷放法明下山，讓他冒險報官，這伙農忙是農夫，農閒做強盜的敗類才被官府捉去砍頭。所幸那幾個傢伙擔心觸怒東白山神後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所以都沒有把青蓮寺用人牲血祭的事情捅出來，我們才得以倖免。說來也奇怪，血祭停止以後又是接二連三幾個災年，青蓮寺的香火又日益稀疏下去。有幾次我和法明都開始有些懷疑，東白山神是不是真的對血祭停止感到不滿。直到七年前，一次百年難遇的大山洪裹挾著砂礫泥塊，將整個東墟村變成了廢墟，我和法明的迷惑已經達到了頂峰。那個時候法明已經成為方丈，我也成為長老，另外兩位長老則是法明的師弟法聞和我的師弟空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