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辯經大會

  一陣洪亮的鐘聲響過之後，青蓮寺的和尚們魚貫進入了大雄寶殿，居士顧淳也被知客僧圓性請了進來。

  大雄寶殿最前方的三個蒲團上只坐了空慈和空悲兩個人，看上去顯得有些冷清。底下的不少僧眾因為沒有看到法聞方丈的身影頓時有些疑慮，開始小聲地交頭接耳。

  空慈的視線在大殿裡掃了一下，估摸著人已經差不多都到了，便吩咐悟淨和圓性一齊清點了一下大殿裡的人數。

  「空慈長老，除了被殺害的悟見和圓鑒外，所有師兄弟都已經到齊了。」片刻之後，圓性就把清點的結果告訴了空慈。

  圓性說話的時候杜群就站在邊上，他聽到圓性的話後心裡也稍稍安定了一些。現在青蓮寺除了小莜以外其他所有活著的人都已經在這座佛殿當中，如果小莜還在寺里繼續行動的話，至少不會再受到這些人的傷害。

  空慈微微頷首，然後看了一眼坐在邊上的的空悲。

  

  空悲頓時會意，他的嗓音在寺里最為洪亮，往日在青蓮寺當中傳音法令的都是他。

  「諸位肅靜！」他先是用一聲威嚴的吼聲震懾住全場，然後就把之前和空慈還有偵緝司商量好的說辭搬了出來：「這兩日寺里正值多事之秋，法聞方丈一直憂心忡忡，今早上心疼病又犯了，現在臥床休息，所有大小寺務都交由我和空慈長老處理。老衲和空慈商議了一下，不若在大雄寶殿開一場辯經會，讓寺里的弟子辨析經書疑義，既能讓諸位把佛法學精學深，又可以算做了一場法事為法聞方丈祈福。辯經會為期三日，除了伙房的弟子外不得擅離大雄寶殿。伙房的弟子也不得單獨行動，必須兩人以上同行。膳食預備好以後，由伙頭僧搬來大殿，大家就在這裡用膳。」

  「長老，若是內急要解手也不能出去麼？」一個尖嘴猴腮的和尚在下面叫道，引得坐他邊上的兩個和尚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若是要解手，自然是可以去的。不過離開佛殿前必須要到悟淨這裡報備，而且去茅房也不能獨行，須有其他師兄弟一起。」空慈解釋道。

  「如果全寺上下只有我一個想要去茅房解手怎麼辦？難不成就讓我在大殿裡等到別人內急？這要是我一下子憋不住，污了佛殿怎麼辦？」說話的還是那個尖嘴猴腮的和尚。

  杜群忍不住皺了皺眉，如果說這個和尚剛剛提的問題還算有點靠譜，那現在這個問題完全就是胡攪蠻纏了。他敏銳地發現這個尖嘴猴腮的和尚周圍坐著的幾個僧人都用看熱鬧的表情望著坐在前面的空慈和空悲，看上去似乎是在故意給這兩位長老添亂。

  「圓光，不得放肆！」圓性發聲了：「要是實在憋不住，你就讓悟淨師兄陪你一塊兒去就行了，你又不是三歲的小孩，怎麼會連這個都想不到？現在正是青蓮寺需要同舟共濟的時候，你不要給長老們添亂。」

  圓光被圓性這麼訓斥了兩句，立刻低垂下腦袋正襟危坐起來。他身邊那些個嬉皮笑臉的和尚也都是如此。

  圓性這話一出口，杜群頓時恍然大悟。想不到青蓮寺兩派之間的隔閡已經那麼深了，青蓮寺都到這種地步了，這幾個圓字輩的和尚還不忘給空慈和空悲拆台。如果不是圓性開口制止，這個辯經會開到後面指不定會出什麼么蛾子。想到這裡，杜群才忽然意識到雖然圓性之前說青蓮一系中有些僧人對他不滿，但當法聞方丈不在的時候，圓性還是青蓮一系的旗幟。

  他偷偷打量了一下站在那裡的圓性，心裡突然咯噔一下。從悟見被殺中獲益最多的就是這個中年和尚。悟見是唯一能和圓性角逐長老席位的僧人。悟見一死，圓性成為青蓮寺的長老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按照青蓮寺的傳統，方丈都由青蓮一脈的僧人擔當，現在法聞方丈已死，成為長老以後的圓性豈不是能順理成章地成為青蓮寺的方丈了？

  這麼一想之後杜群頓覺後背涼颼颼的。不過，從今早最後一次看到法聞方丈開始到發現法聞的屍體，偵緝司四人就一直是集體行動，圓性他應該沒有機會加害法聞。不過空見就難說了，從空見斷肢上的屍斑來看，他應該是昨天被殺的，那個時候圓性完全有機會下手。

  杜群正想著，耳邊就響起了圓性的聲音：「杜公子，辯經大會即將開始，空慈、空悲兩位長老會操持大會，我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倒不如去客堂。一方面可以等小莜姑娘——她說不定會跑去客堂找我們，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一起對這幾起命案抽絲剝繭一下。」

  「就按圓性師父說得辦。」杜群一點兒意見都沒有。

  「杜公子請留步！」三個人正準備離開，就被顧淳叫住了。

  杜群轉過身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這個胖居士，弄不明白他想做什麼。

  「青蓮寺僧眾辯經析疑，我一個居士對經文也不熟悉，在這裡也沒什麼趣味，又不能回精舍一個人打坐清修，我想倒不如跟在三位身邊打打下手，多少能幫一點忙，也算是一樁功德。」

  杜群與王捕頭交換了一個眼神。

  「就讓顧居士一起吧，現在小莜姑娘也不在，人手不足，能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王捕頭說道。

  聽王捕頭這麼說，杜群便應允下來，四個人就一齊往客堂去了。

  客堂里依舊沒有看到小莜的影子，杜群微微嘆了口氣，雖然他知道小莜已經在客堂等他們會合的希望微乎其微，但真的驗證了這一點以後還是讓他心情抑鬱。

  「小莜姑娘哪去了？」顧淳在桌邊坐下問道。

  圓性忙對顧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然後便掰著指頭數了一下：「阿更、圓鑒、悟見、師父，現在受害者已經增加到四人，和七塊石碑的數字還差三個。」

  「不對，死者只有三人。」杜群開口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