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悟淨傳訊

  眾人在客堂中等了許久，卻仍不見小莜過來。

  

  王捕頭有些坐不住了，臉上的神情變得焦躁起來。他偏過腦袋擔心地問杜群：「杜公子，小莜姑娘怎麼還沒有到？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杜群心裡的擔心絕對不會比王捕頭少，只不過他現在是這幾個人當中的主心骨，心裡再怎麼擔心也不能顯露出來，免得亂了大家的陣腳。

  「不會的，小莜身手過人，尋常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杜群先是安慰了王捕頭一句，然後就問圓性：「圓性師父，從碑林到伙房再到客堂大概要走多少時間？」

  「阿彌陀佛，從我們離開的時候開始算的話，時間足夠小莜姑娘走上四五趟了。」圓性答道。

  他說完後見杜群的臉色陰晴不定，便又小聲建議：「杜公子，興許是小莜姑娘在水井裡有了什麼發現，所以才耽擱了時間。要不我們一起去伙房那邊看看，有什麼事也好搭把手。」

  杜群剛要點頭答應，就聽到客堂外面傳來一陣急急的叫聲：「師父，不好了！不好了！」

  這兩聲「不好了」就好像鼓槌似的敲在杜群的心頭，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了。

  緊接著就有一個和尚快步衝進客堂，神色驚慌地走向空慈，正是昨天晚上和法聞、空慈一起進碑林的悟淨。他的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應該是跑了不少的路。

  「有什麼好驚慌的！有事慢慢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處變不驚！」空慈對悟淨驚慌失措的樣子有些不滿，訓了他一句，然後又給悟淨倒了一碗茶水。

  悟淨端起茶碗一飲而盡，然後才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剛剛從山下挑著米麵回寺，然後就去伙房那邊把大米和麵粉倒進了缸里。因為弟子趕了小半天的山路，早已經汗流浹背，所以就想去伙房後面的水井裡打桶水擦一下身子。誰知道剛走到那塊菜地邊上，就看到那裡有一顆人頭，唬得我魂飛魄散，馬上一路跑到精捨去找師父，結果撲了個空，聽一位師弟說師父在客堂，就又火急火燎地跑過來了。」

  杜群騰得一下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出事的是什麼人？」因為心情緊張，他的喉嚨發緊，聲音聽上去都不像自己的了。

  「那顆人頭面朝下落在地上，我當時嚇得半死，哪裡敢去把人頭翻過來看面孔啊。」悟淨說道。他看杜群和王捕頭的臉色跟死了親人差不多，忙補了一句：「不過我看頭頂光溜溜的，應該是我們青蓮寺的人。」

  杜群和王捕頭的心這才重新落回肚子裡。

  「空慈長老，空悲長老，你們在這裡稍坐，我們和悟淨過去看一下屍體。」杜群向坐在那裡的兩個長老說道。

  空慈嘆了一口氣：「死者是我們青蓮寺的人，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過去看一看。我們一齊過去吧。」

  一盞茶的功夫後，一行人走到了伙房後的菜地邊上。

  王捕頭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頭顱，幾步上前將頭顱撿起，把人頭的面孔對著大家。

  空慈看清楚面孔後，整個人都晃了晃，然後眼前就是一黑。如果不是邊上的悟淨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的話，他恐怕就要一頭栽倒在地上。

  「怎麼會是悟見師兄？他不是應該在白馬寺嗎？」圓性也認出了這顆人頭的主人，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一定是東白山神乾的！」悟淨的聲音有些打顫，「一定是他用什麼妖法於百里之外取走了悟見師兄的項上人頭！」

  杜群用手指在空慈的人中處揉搓了幾下，空慈才悠悠地醒轉過來，剛好聽到悟淨的話。他立刻就罵道：「休得胡說八道，我們虔心供奉東白山神，東白山神怎麼會對我們下手？」

  被空慈這樣厲聲喝罵了一句以後，悟淨才閉上嘴巴，訕訕地站在一旁不敢再隨意說話。

  杜群從王捕頭手中接過人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從人頭的情況來看，死者是一個面容瘦削的中年和尚。脖頸的斷口處糊上了厚厚的一層黃泥，看樣子是為了掩住傷口處湧出來的鮮血。

  他將罩在外面的衫子拖下來，小心地將這顆人頭包裹好遞給圓性，讓他好好保管。

  「杜公子快來看！」王捕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裡還有一個死人！」

  杜群循聲望去就看到王捕頭正站在一個假人偶前面對著自己揮舞著手。他向王捕頭的位置走了幾步，立刻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這個人偶的面孔竟然是失蹤不見的圓鑒。

  他和王捕頭七手八腳地用刀子把裹在外面的布帛全都拆了下來，把圓鑒的屍體從竹竿上解了下來平放在地上。另外兩個假人外面包裹著的布帛也被全部拆掉，其中一個確實是個木人偶，但另一個人偶只有軀幹是木頭做的，胳膊和小腿全是人的肢體，斷口處和之前發現的人頭一樣糊著一層厚厚的泥巴。

  「這個人偶沒有腦袋，這些肢體傷口的處理方式和悟見的頭如出一轍，我想悟見的頭一開始應該和這些胳膊、小腿一樣，被包在假人裡面，後來不知道是誰把頭給弄了出來。」王捕頭瓮聲瓮氣地分析道。

  「肯定是小莜發現的。」杜群說得非常肯定，「因為要檢查這些假人她才耽擱了時間。」他一邊說一邊走到水井邊上，將青石板掀開往下看了看，但除了清澈的井水外再看不到其他東西了。

  「那小莜姑娘現在去哪裡了？」王捕頭問道。

  「可能是發現了新的蛛絲馬跡，追蹤兇手去了。」杜群回答得非常沒有底氣，他自己也知道這種可能性並不大，唯一能讓他稍稍安慰自己的就是至少目前還沒有發現小莜的屍體。

  他想了片刻後就轉向了空慈：「空慈長老，請立刻把青蓮寺里的所有人召集到大雄寶殿，誰都不允許不到，在找到真兇之前任誰都不許在大雄寶殿外單獨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