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鬧劇
2024-05-12 17:57:31
作者: 飛天猴子俠
若是說其中有隱情,是個人應該都能感覺到。
畢竟呼延鳳烈的奇怪之處,不僅僅是林清雪他們通過卷宗看到,當時楊家那麼多的將士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直觀感受是比林清雪他們更加強烈的。
一個一直在隊伍前頭奮勇殺敵的將領,忽然變成了蘭陵王那樣只躲在背後,卡不見正臉,這樣的事情擱在誰的身上都會覺得奇怪。
海長琉提起筆,斟酌了一下,寫了幾個字。
「不是本人」
這也是林清雪心中所向。
她皺著眉頭。
「你說,為什麼會不是本人?如果按照這個記載來看,不是本人已經延續了接近半年的時間了。這麼長時間,呼延鳳烈去了哪裡?難道是匈奴內部出了什麼問題嗎?」
海長琉眯著眼睛,思考了一會兒。
「媳婦兒,你說就是從那次以後,匈奴士兵明顯不如之前,我看了一下,不管是裝備,還是人員,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唯一的變化就只能是指揮了。」
「也許,真的是換了一個人。」
林清雪也點頭,表示同意海長琉的看法。
「這個倒是能解釋得通,但是這個事兒,還是不能就這麼蓋棺定論。畢竟當時楊家父子是一直和這個呼延鳳烈對戰的,若是真的換了個人,鎮邊候和楊益之不會沒有察覺。」
海長琉摸著下巴,這個倒是一時間解釋不通。
若是一個熟人,總是在生死之間有所交集,哪怕是隔著千百里,換了個差不多的人也會有所察覺。
以他們和楊家父子的關係,倒是不會隱瞞。
只是,若是沒有換人,為什麼呼延鳳烈要這麼做?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林清雪說完那句話以後,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總感覺呼延鳳烈這是在醞釀一個巨大的陰謀,可是這個陰謀到底是什麼,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們都不是呼延鳳烈身邊的人,更不是他的肚子裡的蛔蟲。
這麼想著,海長琉忽然問了一句。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匈奴內部出了矛盾,呼延鳳烈為了保護自己的身體,不敢以身犯險?」
林清雪轉頭看向海長琉。
海長琉清了清喉嚨,繼續道。
「之前不是有傳聞,說是匈奴老王身體不好,可能也就是最近的事兒了。呼延鳳烈和他幾個兄長爭奪不休。若是真的是這樣,呼延鳳烈既然被匈奴王派出來打仗,是不是說明了他在匈奴國中其實地位並不是很高?」
「否則為什麼一個可能繼承王位的皇子會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被派出去打仗呢?就像是如今邊關的情況再是慘烈,皇帝也只會派了將士們過來,而他兩個兒子,縱然是二皇子那樣在年前闖出了那麼大的一個禍事,也只是在大理寺拘禁起來,並沒有送出來。」
一語點醒夢中人,聞言,林清雪忽然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釋。
確實是這樣,若是真的是因為權勢爭奪,匈奴王若是真的想要這個小兒子立戰功,那麼年前就已經是戰功赫赫了,倒不至於一直放在邊關。
如今呼延鳳烈打得畏畏縮縮,很多時候被尚雲國的士兵追著打,好像是不想真刀實槍的打,難道是在保存實力?
傳言稱,呼延鳳烈十三歲便開始隨著匈奴的將士們一起吃喝在戰場,喝少回去國都。
和匈奴王的關係,外界也不太知道,但是肯定是沒有幾個跟在身邊的兄長來的好。
歸根結底,乃是因為呼延鳳烈的母親是個漢人。
當年是被匈奴老王帶過去的戰俘,因為長相美麗,被匈奴王一夜春宵。
卻在準備處死之前,發現她已經有了身孕。
可是當時呼延鳳烈的母親,不僅僅是和匈奴王有了夫妻之實,更是因為相貌美麗,跟匈奴王的幾個兄弟也關係曖昧。
所以呼延鳳烈的身世一直都是匈奴王的一塊心病。
這些都是傳聞,林清雪和海長琉一直沒有多管,可是結合如今的局勢來說,倒是有可能是空穴不來風。
林清雪點點頭,用手指敲了敲水杯。
「相公,我覺得這個倒是可以查查。你問問王成,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探子,去匈奴那邊一問究竟。畢竟,匈奴這裡不可能是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將一個王爺丟出來,肯定是有隱情的。」
「如若真的是像傳聞那樣,他的母親是個漢人,有沒有可能這個時候策反呢?」
海長琉點頭起身。
「好,我這就去找王成。」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外頭除了巡邏的士兵,並沒有多餘的人在走動。
林清雪探頭看了看,確定安全,才讓來喜跟著海長琉出去了。
海長琉的人身安全她倒是沒有多少在意,畢竟他有楊家的暗衛守護,但是除非到了必要的時候,他們根本不想暴露了這些死士暗衛的存在。
更不想讓張塵遠知道,如今楊家和他們的關係已經好到了這個地步,可以將安身立命的王牌都讓給了他們。
海長琉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處,林清雪又回來看卷宗。
杏兒見到海長琉出去,就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主子,天色已經晚了,您看看要不要早些休息。」
這個丫頭是個有眼色的,很多時候讓她覺得很彩霞很是相像。懂得進退。
若是是翠芝,海長琉在的時候,多少不會想著迴避。
但是杏兒不同,一般海長琉在的時候,他們夫婦在一起,杏兒就會和來喜守在門口,沒有召喚不會輕易的進來。
林清雪拔下頭上的金簪,輕輕撥了撥燭火。
屋裡陡然間亮了起來。
杏兒倒了杯水,遞給她。
她放下簪子,喝了一口茶水。
「還早呢,看會兒書。白日裡事情多,明日鎮邊候和小侯爺也要回去璃都,我就得了這會子的清閒。」
杏兒垂手站在一邊,輕輕的笑了起來。
「主子真是有意思。旁人都覺得看書是上刑,唯有主子您覺得看書是一種清閒。若是我有您一半好學,保不齊如今已經考了個女狀元了。」
林清雪也笑了。
她翻了一頁書,繼續看。
「哦?你還有心思考科舉啊?看不出來,我身邊兒的丫頭們真是藏龍臥虎,什麼人才都有。當時有個翠芝堪稱是繡娘界的狀元,如今你倒是想要入仕?等我以後有本事了,你若是真的有這個想法,也未嘗不可。」
一聽如此,杏兒趕忙擺手。
「哎呦,我的好主子,我就是隨口說說,您怎麼還這麼打趣兒我呢?若是我真的有這個本事,也不去。還是跟著主子好,好吃好喝的,還能聽主子打趣兒。我什麼都不去。」
林清雪忽然想到了田七拜託的事兒。
挑著眼皮兒,看了一眼杏兒。
「怎麼?若是有了好兒郎看上你,八抬大轎娶你去做夫人,你也不願意?」
杏兒頓了頓。
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即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牽強。
「不去,我哪裡都不去。主子,您今日怎麼想起來說這些了。若是嫌棄杏兒吵,杏兒這就去門外頭守著。不打擾主子的清淨。」
林清雪打量了一番杏兒的表情,知道這個丫頭還是心裡頭為了那件事兒耿耿於懷。
也是,誰知道田七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接受這些。
若是真的娶了杏兒過去,以後發現了杏兒的過往,凌虐於她,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林清雪拉了杏兒的手。
「好杏兒,誰嫌棄你聒噪了。這不是隨便說話呢。你若是不想聽這些,以後我就不與你說了。」
杏兒放鬆下來。原本僵直的脊背也軟了下來。
「主子,謝謝您。」
林清雪點點頭,鬆開她的手,繼續看書。
此時無聲勝有聲,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說話,才是對杏兒最大的寬容和保護。
杏兒心中感慨萬分,林清雪真的很聰明,但是更多的是對他們這些下人當成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樣的寬容和尊重。
若是普通人家的主子,誰能想到和下人這麼聊天呢?更何況當時她能夠脫離林有才夫婦的掌控,完全都是靠著林清雪的幫忙。
否則杏兒根本不敢想像自己到現在應該是個什麼光景。
林清雪又安靜的看了一會兒書,看了看外頭的天色,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可是海長琉還是沒有回來。
「杏兒,相公去了好久了吧?怎麼還沒回來?」
杏兒也覺得奇怪。
「少爺去了是有一陣子了,照理說不該這麼久的。那我現在就去看看,主子,您等著。」
說著,就放下手裡的針線,準備出去。
卻在這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田七的親信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
杏兒險些被撞著,嚇了一跳。
待看清楚來人,就啐了一口。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大沒小?你家田副將就這麼讓你往主子的屋子裡闖?」
那人名喚三兒,平日裡也不是個衝動的。
臉上都是焦急的神色,身上還沾染著塵土,一看就像是剛剛打過架似的。
他被杏兒罵了一句,知道自己失禮了,臉色漲得通紅。
但是還是穩住了腳步,衝著林清雪道。
「夫人,您趕緊去一趟,那邊兒布政司大人和李將軍打起來了!我們副將已經過去了,他讓小的將夫人趕緊叫過去,您快些去瞧瞧吧!」
林清雪趕忙放下手裡的書,提著裙擺就往外走。
「好,在哪裡,快些帶我去!」
杏兒也跟著跑了出去。
三兒在前頭帶路,只聽到越來越近,喧囂聲就越來越大。
林清雪臉色也就越來越難堪。
場地中間聚集了很多人,在晚上看起來,一堆穿著鎧甲的人左三層右三層的圍在一起,瞧著還是有些瘮人。
場中的火把影影綽綽的,也瞧不清楚情況。
只聽見人群中,一陣陣的叫喊聲傳出來,林清雪能分辨出是田七和李虎在對罵,到底罵的什麼,卻聽不清楚。
三兒拿著佩刀,將一眾圍在一起的人給驅散開來,給林清雪留了一條道。
林清雪整理了一下儀表,臉色陰沉的跟著杏兒一起走了進去。
場中,田七正將海長琉護在身後,和李虎對峙著。
而李虎臉上都是狠戾的顏色,死死的瞅著田七,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
若不是張猛在一邊兒勸說,只怕這會兒刀已經拔出來了。
再看海長琉,臉上青紫一塊,身上的袍子也沾了泥土,瞧著是十分悽慘。
田七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
「李虎,你這個逆賊,如今侯爺還沒回去璃都,你就已經背主另投了,我還沒去罵你,你倒還敢來招惹我的主子,你還要不要臉!」
李虎冷笑一聲,有要拔刀。
張猛狠狠地按住他的手,不讓他動。
李虎一時間拔不出來刀,可是臉上卻更加難堪。
這麼多人在瞧著,如今更是靠近較長邊上,只怕很快這些消息就會傳到了校場那邊兒。
他雖然是個背信棄義的,被楊家趕出去的人,可是如今他統領校場那邊兒的兵權,很多新兵蛋子是不知道他的過去的。
官職也夠大,根本不會有人敢在背後嚼舌根子,即便是知道那些過往的人,如今要麼選擇閉嘴,要麼選擇來籠絡他,誰還敢這麼大聲叫喧?
「田七,你如今倒是厲害了?忘了在老子麾下舔鞋面兒的日子了?一口一個主子,你倒是個好狗!」
田七不卑不亢。
「良禽擇木而棲,我田七雖然背棄了你,但是你當時做了什麼,怎麼算計我,你心裡難道沒有一點兒數嗎?還敢在這裡說我?」
李虎哼笑一聲。
也不辯駁。
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海長琉。
「你的主子倒是個好的?沒事兒去和國公爺帳內的內務去說什麼悄悄話?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國公爺和眾人的面兒去說?非得在沒人的地方私通?」
他用了私通這個詞兒,一時間,那些跟著李虎的混子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林清雪也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到了隱沒在人群中的胡順。
他臉色蒼白,顯然,剛剛這一群人的笑聲讓他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這兩天晚上,他在哪裡過得夜,這些兵油子又有幾個不知道的呢?
背地裡雖然不敢明說,可是多多少少也有些想法。
如今聽到李虎這麼名目張膽的拿他來嘲諷海長琉,胡順只覺得天旋地轉。
李虎還準備胡言亂語,卻聽到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
眾人的目光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
只見到燈火闌珊處,林清雪冷著臉,一步步的走進了眾人的包圍中。
「李將軍這麼大的膽子,在這裡污言穢語,難道就不怕國公爺責罰與你?」
林清雪聲音不大,卻冷的掉渣子,她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海長琉的身邊兒。
海長琉看到她來了,尷尬的撇過去了臉,似乎怕林清雪瞧見他臉上的傷痕,很是不好意思。
林清雪卻掰過海長琉的臉,用帕子小心的擦拭著他臉上的泥土和血漬。
聞言,李虎倒是絲毫不慌。
對於張塵遠對他們夫婦的態度,李虎是再清楚不過了。
今晚上這麼一鬧騰,別說張塵遠會責罰他,更多的應該是賞賜才是。
讓海長琉在這個軍營中越是沒臉面,就越是讓張塵遠高興。
李虎挺著胸膛,橫肉遍布的臉上擠出一個醜陋的笑容。
「哦?林御醫真是護夫啊。不過在下這是在給你馴夫,你是不知道布政司做了什麼事兒,這事兒啊,說小不小,但是往大了說,就是動搖軍心,死罪!」
海長琉眨著眼睛,看著林清雪,想要辯駁,嘴巴一張,扯到了嘴角的傷口,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卻被林清雪按住了手,示意他不用多說。
「哦?瞧不出來,李將軍這麼好興致。只是不知道你亂打誑語,污衊朝廷命官,擾亂軍心,這樣的罪責,該怎麼來判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