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你是海府之子

  常嬤嬤有些詫異，「怎麼，金枝一直沒有說過少主的身份嗎？」

  林清雪搖搖頭，「只說是她的兒子，是帶來榮府的拖油瓶。相公年幼之時，因為憨傻之症在她手上受了不少折磨，如今清醒了，也絲毫沒有提過這事兒。」

  「你去給我叫金枝進來，反了她了。難怪這麼多年總是找藉口不讓我見少主，她揣著這個心思呢！」常嬤嬤很生氣，脾氣有點失控。

  「嬤嬤，您還是稍安勿躁，畢竟身體才剛剛好。您消消氣，等一下，我這就去找母親進來。」林清雪給常嬤嬤摸摸胸口順氣，一邊轉身出了門。

  等到屋門打開，原本守在門口的榮夫人等一干人都圍了上來，所有人都在關心著這個常嬤嬤的情況，唯獨榮安平心疼的看著林清雪，「媳婦，辛苦你了。」

  林清雪朝著榮安平露出一個甜笑，「無妨。」又轉過臉對著榮夫人道：「母親，那個嬤嬤要見你，你還是趁早進去吧。」

  榮夫人看林清雪的表情就覺得肯定沒有什麼好事兒，不知道這個死丫頭又在背後怎麼陰了自己一把，但是如今這人把常嬤嬤給治好了，真真是救了他們榮府一命，只得硬著頭皮進了屋子。

  榮安平湊過來，到林清雪身邊，拽著她的手，「媳婦，咱們去底下坐著歇歇吃點東西吧，你都在裡頭一個多時辰了，估計要累壞了。」

  「不行，我還得跟朱大夫一起商議一下這個老嬤嬤後面幾天的用藥。」林清雪說著看向朱大夫，「老師，咱們還是去看看藥怎麼用為妙，還有後面可能還得需要老師來幫忙每天給這個老嬤嬤施針才好，否則估計一時半會很難恢復正常行動能力。」

  朱大夫好奇的探頭朝屋裡看，他從來還沒見過誰能在這麼短時間裡治療一個中風的病人。

  

  林清雪看出他的意思，就帶著微笑，「咱們先進去看病人，你把把脈，咱們再決定用什麼方子。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嘛。」

  說著，林清雪就叩響了房門，「嬤嬤，娘，我和朱大夫就先進來了啊，朱大夫要給嬤嬤把把脈，才能決定用什麼藥材，和怎麼施針。」

  榮夫人和常嬤嬤的對話很不愉快，對方以前在宮裡就是她的執事姑姑，是主子帶進宮的乳娘，什麼都比她們高上幾個檔次，榮夫人很懼怕她。

  如今被對方指著鼻子罵忘本，也一句話也不敢吱聲。

  林清雪的敲門聲無疑是救了她。趕緊衝著門口吩咐，「那就趕緊進來啊，還愣在門口做什麼。趕緊的，治療嬤嬤身體最重要。」

  常嬤嬤看到小輩進來了，也不好再罵下去，值得扭過腦袋，無語的哼了一聲。

  朱大夫看到常嬤嬤已經能自如的說話，而且原本歪斜的口角也恢復了正常，還能自己轉頭，真的嚇了一跳。暗道林清雪真是個神醫，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醫術。

  戰戰兢兢的走過去，給常嬤嬤把脈。這下子就更震驚了，原本淤塞不通的脈象這下子變得四通八達，根本沒有了之前的困澀之感，反倒讓他覺得這個脈絡比正常年輕人還要通達。

  不由得回過頭，朝著林清雪豎了一個大拇指，「少夫人好生厲害啊，這個病別說是在下，就是宮中的御醫也不一定有法子說是能完全治癒，可是少夫人不過用了一個多時辰，就藥到病除，真是讓朱某佩服至極。」

  林清雪抿著唇，笑了一下。

  還沒等她說話，榮安平就已經接過去，「那是自然，我媳婦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好手，連我的腦瓜子都能治好，還有什麼治不好的。」

  床榻上的常嬤嬤本來沒什麼心思，一聽到榮安平說話，不僅僅不傻，還能用成語，句句邏輯在理，不由得感到十分震驚。

  這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她是在場的。甚至主子一直養到兩個多月，才想著法子把他送出來。當時兩個多月的時候，這孩子可是連抬頭都不會，主子生怕別人看出來這孩子是個傻子，才連夜讓金枝玉葉帶著孩子遠走鎖縣。怎的如今這孩子不僅不傻，還看起來很聰明伶俐。

  她不由得朝著榮安平伸出手，「少主，過來讓老奴看看你。」

  榮安平有點懵，指著自己的鼻子，「嬤嬤，你是再說我嗎？我是少主？」他臉上都是懷疑。

  而一邊的榮夫人根本不敢說話，少主跟著她這麼多年，她一家靠著少主錦衣玉食，卻從未告訴過他乃是少主，也沒有絲毫敬畏之心，光這一點如果讓主子知道了，他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是，你是少主啊。你看你的臉，和主子年輕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過來，讓老奴看看你。」常嬤嬤有些激動。

  榮安平將信將疑的走過去，坐在床邊上，「我可是榮家的兒子，嬤嬤您可別搞錯了，什麼少主不少主的。」

  「你才不是什麼榮家的兒子！」常嬤嬤氣惱的瞪了金枝一眼，「是她告訴你你是榮家的兒子？」

  榮安平不明所以，點點頭，「是呀，娘是這麼跟我說的。」

  「胡扯！」常嬤嬤氣得咳嗽起來，榮夫人嚇得趕緊去給她拍背，「你這個賤蹄子，少主的身世你就說不敢言也罷了，居然還敢讓少主這麼多年稱你這個下人做娘，你好大的膽子！讓主子知道，非扒了你一層皮不可！」

  榮夫人有點為難，「嬤嬤，真不能怪我啊。玉葉那時候很快就拋棄我們，去了鄉下嫁人了。我們倆，雖說有銀子，可是也沒辦法落腳。後來我狠狠心，嫁了這裡一個屢試不中的男人，才讓少主能夠安身立命。這些年，我也挺不容易的，還望嬤嬤不要告訴主子。您看，少主這些年，不僅病治好了，奴婢還讓他成了家，嬤嬤，您就看在從小看著我和玉葉長大的份上，饒了我這一回吧！」

  常嬤嬤嘆口氣，「罷了，看在少主如今已經大好的份上，就不回去告訴主子這件事情了。」說著，又握住榮安平的手，「少主，你記得，你可不是什麼榮家的兒子，你不姓榮。你姓……姓海，是咱們海閣老的嫡孫。因為當時生下來有點缺陷，夫人擔心你在璃都被人欺負，才讓這兩個丫頭帶你出了璃都，在遠處將養。每年銀錢不斷，就是為了能讓您能好好活下去。您才不是什麼榮府的公子。等老奴這次回去璃都，跟閣老稟明，就將你接回璃都，好好做你的富貴少爺，天底下出了皇室，就是咱們海府最尊貴，您要明白這一點。」

  「那麼。我要是回去，媳婦能跟著嗎？」榮安平看看林清雪，撅著嘴唇又看向常嬤嬤。「要是不讓媳婦跟過去，我也不回去了。」

  常嬤嬤被他逗笑了，「少主，自然是一起走的。沒理由把你們夫妻拆散。您就再等等，等著海府的馬車來接您回去。」說著，又眼裡的看向榮夫人，「金枝，你好自為之。如果讓我知道你在少主回京前這段日子搗鬼，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你們榮府也就等著剷平吧。主子的手段，你應該明白。」

  嚇得榮夫人連連點頭稱是。

  朱大夫在裡頭把脈，被迫聽了一段榮府的密辛，擦擦額上的汗水，「那個，要不少夫人，咱們先下去斟酌用藥和施針吧。」

  林清雪也沾著看榮夫人的笑話看了個夠，點點頭，「成，那咱們且快些去吧。早點把湯藥用上，就能好的快些。相公，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榮安平求之不得。他有點害怕這個老嬤嬤。雖然對方對他看起來畢恭畢敬，可是說話什麼的還是有點嚴厲，自帶威嚴，比榮夫人還要可怕。「好，那我就跟你們下去。常嬤嬤，您就放開我手，我跟我媳婦下去聽聽怎麼用藥，也順著學學醫理。」

  他這段話算是說到了常嬤嬤的心坎兒里，這個老婦人欣慰的看著自己小時候抱在懷裡像是個小貓一樣的孩子，點點頭，「少主好學自然是好事情，你就去吧。這裡有金枝伺候著就行了。」

  三人都離開了屋子，屋裡就只剩下了榮夫人和常嬤嬤，她們兩個年華不再的老女人都面面相覷，有些尷尬。

  「金枝，你這些年做的不好。」常嬤嬤忽然嘆口氣，「你看看少主給你養的這個畏畏縮縮的樣子，如果主子知道了，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榮夫人手下一抖，「可是嬤嬤，少主小時候實在頑劣，不好好管教根本不成。奴婢也是擔心將少主養歪了才這麼做的。不是有意要打罵，實則主子將這個養育的重擔交付在我身上，而我又是個沒做過娘的女人，如果管不好少主，唯恐惹怒了主子。奴婢也是很難啊。」

  「算了，這些回去我都不會告訴主子。」常嬤嬤閉了眼，「你回去就按照我的話，將少主的身份告訴他。記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才是，知道嗎？」

  榮夫人趕緊點頭，「知道了，嬤嬤我會按照您的吩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