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相公別怕

  林清雪和朱大夫詳細斟酌了一下用藥，決定還是給常嬤嬤用最簡單的藥材，因為林清雪的治療方式是比較現代醫學的，如果按照古代的那一套湯藥治療，可能會使病人身體虛不受補。

  「少夫人，這個方子會不會太簡單了？」朱大夫又看了一眼藥方，才低聲問道。

  邊上榮安平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睜著大眼看林清雪怎麼解釋。

  「非也，這種病，如果按照以前的藥方來治，多以補藥為主。可病人如今勝在疏通，而並非大補。大補的可能結果，又是一次淤堵。所以我覺得以金針為引，將這些疏通藥物帶到身體各個穴位才是關竅。否則吃了那麼多補藥進去卻絲毫沒有起到作用，反而加重病情才是最可怕的。」林清雪顰著眉，低聲說出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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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大夫先開始有點將信將疑，聽她這麼一說，就覺得非常有道理，「少夫人，這個妙啊。」說著，拿出一張行針圖遞給林清雪，「這是在下平日裡遇到這種病症的行針圖，您要不要修改一二。」

  如今林清雪看了大量的中醫專著，又在朱大夫的醫館裡坐診了很久，對於中醫的理解不能說是個絕世高手，但是能將中西醫結合起來看診，這才是她最大的優勢所在。

  林清雪接過行針圖，看著圖上的穴位點點頭，「就是這一出，手厥陰心包經的脈絡上頭，這個、還有這個穴位暫時先去掉。病人如今身體虛弱，這兩處大穴只會加重她的負擔。三日之後再加上更為穩妥。」

  「少夫人真是再世華佗。」朱大夫看著林清雪改動，嘖嘖稱讚。「如果能將一個中風病人完全治好，少夫人就乃是當世少見的神醫，以後去璃都開醫館都沒問題。」

  後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榮夫人的身影出現在三人身後，「怎麼，兒媳婦要去璃都開醫館？哪裡來的勇氣？」

  聽到她的聲音，林清雪先是頓了一下，榮安平想回過身去行禮，被林清雪一把抓住了，「怎麼，常嬤嬤沒有對您說過長幼尊卑麼？又這種語氣說話？」

  榮夫人抿了抿嘴唇，常嬤嬤的告誡還猶在耳邊。「什麼長幼尊卑，那也是對安平的，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算什麼？」林清雪挑挑眉，簡直被這貨給氣笑了，「相公，你來告訴她，我是什麼東西？」

  榮安平護林清雪護的緊，「這是我媳婦兒！不是娘您說的東西。」

  「聽到沒有？」林清雪微微笑，「還有，如今相公叫您一聲娘，您還敢答應麼？榮夫人？」

  林清雪故意拖長了尾音，氣得榮夫人臉色一下子漲紅了，指著邊上的朱大夫，「現在有外人在，你一定要弄得這麼難看，讓我下不來台嗎？」

  朱大夫訕訕的笑，「哎呀，幾位處理家務事，在下就先告退了。方子和行針圖都已經你定好，在下就先去拿藥了。少夫人，嬤嬤的行針等我下午再來做吧。」

  林清雪點點頭，「好，您慢走。我們府上的馬車就在門口，讓車夫送您一程。」

  「好嘞。」朱大夫答應著，下了樓。

  「母親，您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榮安平看著榮夫人慾言又止，就主動開口問道。

  榮夫人皺皺眉頭，看著林清雪，不太想說。

  「您就說吧，我媳婦和我是一起的，沒有什麼話她不能聽的。」榮安平拉著林清雪的手，微笑著對著榮夫人說。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繞彎子了。」榮夫人嘆口氣，「安平，我這些年自問對你也還算不錯。你小時候頑劣，我雖然伸手打過你，可是卻也一直照顧你照顧的跟親兒子一般。你聽到這個消息可千萬別怪罪與我或者咱們榮府才是。」

  林清雪想笑，「您就直接說吧，相公那些年過得好不好所有人眼睛都能看見，不是你一兩句話就能掩飾過去的。他雖然宅心仁厚，可是他現在卻也不傻。」

  榮夫人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想要罵人的衝動，「我沒有說他傻。你能不能別插嘴。安平，你其實不是我的親兒子，你是海府嫡子的兒子，也就是海府的嫡孫。」

  「海府？」榮安平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海府是哪裡？」

  「海府在璃都。」榮夫人斟酌了一下，回道，「是咱們全尚雲國除了皇家雲氏最高貴的一個姓氏。也是當今皇后娘娘的母家。當時你生下來，就先天不足，兩個月還不能抬頭。太醫診斷說你是天生痴傻，夫人和老爺為了不讓人笑話，就連夜讓我和玉葉帶著你離開了璃都，來到這個鎖縣生活。」

  「可是，我就算是個傻子，我爹娘為何又要把我丟走？」榮安平有點不解，「正所謂虎毒不食子，我這麼多年在鎖縣，也不見璃都來一個人看看我。這又是為何，娘您是誆我呢吧？」

  榮夫人搖搖頭，「並非如此。這些年每年璃都都是來人的。往咱們榮府送銀子。否則以老爺那個好吃懶做的脾性，咱們榮府又哪裡來的那些榮華富貴。這個常嬤嬤就是璃都來使。而且，你媳婦手上戴著的玉鐲你看見了吧？那就是海府世代傳下來的，你們一成親我就送給你媳婦了。」

  這樣子，林清雪忽然有點想笑，而且是真的笑出來了，「想必朱老太也知道其中利害關係，如果當時朱老太不說，這個鐲子如今應當還戴在娘的手腕上呢。」

  「你別胡說，在中間挑撥離間。」榮夫人狠狠剜了林清雪一眼。「我當日不過是幫著安平保存，誰知道你一個半道上截胡的野女子到底是安得什麼心思，你若是將這鐲子揣跑了，我到哪裡去找人！」

  榮安平搖搖頭，「娘，您別這麼說我媳婦，她不是這樣的人。」

  「常嬤嬤這次來，已經看出來你的痴傻之症已經完全好了。」榮夫人平復了一下心情，將視線從林清雪身上移開，不與她做口舌之爭，按照這個進度，榮安平很快就要回去璃都，到了璃都有的是人整治這個女人。「想必等她這次回去璃都，就會稟明家主，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你回去璃都。安平，我話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啊。」

  榮安平點點頭，他還是有點捨不得鎖縣和這個榮府，從小生活的地方。而且眼前這個人自打他有記憶開始就叫她娘，現在突然說只是個丫頭，帶著他逃跑的，榮安平也說不出來自己心頭到底是個什麼感覺，只能訥訥的點頭。「我回去璃都以後還是會想您和妹妹的，您和妹妹在鎖縣好好生活，等我在璃都立足以後，就將你們接過去享福。」

  「好了，相公。」林清雪打斷榮安平的衷心，「外頭雪天路難行，咱們就在這個客棧用了午膳，然後趁早回去吧。這裡的善後事宜朱大夫都會辦好的。」

  說著，就牽著榮安平的手，在榮夫人恨不得將其身體洞穿兩個洞的眼神里下了樓梯。

  「還有一樣東西。」林清雪牽著榮安平，忽然低聲對榮安平道。

  「什麼，還有什麼？」榮安平不解。

  「你還有一個長命鎖。」林清雪看向榮安平，「就在娘那裡收著，也是你認祖歸宗的一樣證據，有機會就去跟娘要回來，知道了嗎？」

  榮安平捏捏林清雪的手心，「媳婦，我不想回去璃都。」

  林清雪不解，「為什麼不回去？那裡是整個尚雲國最高的權勢縮在，如今你已經不再憨傻，回去以後也能立足，相公，你告訴我你還有什麼顧慮？」

  「我總覺得那裡好可怕。」榮安平小聲道，眼睛裡都是害怕，「你想，我親爹娘因為我憨傻，就將我直接扔了出來，放在這裡二十年不聞不問，只讓一個丫頭照顧著。我回去，他們肯定也不會喜歡我，而且他們肯定也不止我一個兒子，還會有其他弟弟妹妹。我這個從小養在鎖縣的兒子怎麼能比得上那些的文成武德，我肯定回去被比成一塊爛泥，到時候親生父母不喜歡我，再把我丟出來，才是最尷尬的。」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林清雪更有把我回去能讓榮安平過得更好，「你不要想這麼多啊，回去以後，自然有回去的活法。而且現在常嬤嬤已經看出來你的病症好了，你就沒有不回去的道理。你放心吧，相公，有我在你身邊，你一定不會出什麼紕漏的。」

  榮安平感受著手心裡的溫暖，低過頭在林清雪的耳邊親了一口，「媳婦，有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了，你是我的福星。我肯定能夠化險為夷。」

  他們二人嘀嘀咕咕，還做著一些親密的舉動。整個客棧大堂里沒有一個客人，馬車夫送朱大夫回去了。

  只有翠芝和榮安平的一個小書童坐在那頭嗑瓜子兒，看著他們這個樣子，二人臊的臉紅的像蘋果一般，想看林清雪二人，又不好意思，只能偷偷摸摸的看，越看越覺得自家少爺少夫人真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