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榮洛洛回府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就比較順心。

  榮夫人一般沒事兒也不敢來找林清雪和榮安平的晦氣。畢竟如今窗戶紙已經捅破，榮安平只待常嬤嬤回去璃都稟告家主以後，就能風風光光的以海府嫡子的身份回去璃都。

  到時候他就是這鎖縣第一尊貴的人，不論是曾經的張南枝還是現在的李旭陽，可以說連榮安平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這天，李旭陽因公回來，帶著榮洛洛一起回了鎖縣。

  榮洛洛馬車剛進了鎖縣縣城，就直接彎到榮府來了，連李府的大門都沒進。

  李旭陽也沒說什麼，只淡淡的道：「成，你就先回去吧，我有時間自己回去你們府上看看。」

  牛金花都在背後氣得吹鬍子瞪眼，「小姐，這您都能忍嗎？姑爺這是完全不拿您當回事兒啊，您回不回去李府，他也不問一聲。」

  而榮洛洛去了一趟亳州回來，整個人已經沒有了當時在家做姑娘時候的那種嬌滴滴的氣質，顯得很滄桑。雖然容貌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就是讓人感覺不對勁兒。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沒什麼，他不是一直這麼樣子麼，你別看他，就當他不存在，也別總是在我跟前嚼舌根子，我也沒本事改變什麼，只能聽了難受。」

  牛金花拿帕子揩揩眼角，「小姐，要是夫人知道你在亳州過得什麼日子，估計心都要疼碎了。」

  「也沒有什麼苦日子吧。」榮洛洛瞅了牛金花一眼，「不過是他不來我屋裡過夜罷了，能有什麼。該給的一樣沒少給我，你回去也別在娘面前亂說，不然她要不高興的。」

  牛金花嘆口氣，「哎呀，小姐，夫人以往總是想讓你嫁個高門做媳婦兒，做當家夫人，可是如今您明明做了亳州縣令的夫人，可是為什麼還是感覺不高興呢。奴婢覺得這樣的日子不過也罷，不如隨便嫁個販夫走卒算了，好歹夫妻恩愛一場。」

  榮洛洛自嘲的挑挑嘴角，「你呀，你聽說過一句話叫做當局者迷嗎？我當時就是當局者，但是我心頭明明知道旭陽根本對我沒有那個意思，還要巴巴的往上湊，你說我是不是活該？」

  馬車走的慢，車軲轆壓著地上的青石板，骨碌碌的響。外頭的夕陽透過車窗照進來，照在榮洛洛臉上。她化了姣好的妝容，頭髮綰的端端正正，如果不仔細看，年輕了一些，倒還真是和她娘一模一樣。

  「小姐，您別這麼說。」牛金花嘆口氣，「您不過就是喜歡姑爺，這些日子，您為姑爺做的一切奴婢都看在眼裡，奴婢知道，您是真心喜歡姑爺的，並不是您說的那種，想要嫁個高門做夫人。小姐，您就有時間和姑爺說清楚不好嗎？」

  榮洛洛搖搖頭，「懂你的人自然懂，不懂得人多說無益。而且，我當日與旭陽未婚就有了夫妻之實，他本身就看不上我。沒什麼好說的，就這麼著吧。」

  馬車緩緩停在了榮府門口。府里安安靜靜的，也沒什麼人聲。

  也不怪，這麼大一個宅子，連個會出聲兒的小娃娃都沒有。唯一的孩子榮安和也只是一個不怎麼發聲的小可愛。

  而以往榮夫人還去找找林清雪的晦氣，可是自從常嬤嬤住在鎖縣以後，她是再也不敢動那個心思了。

  林清雪每日一早就要去給常嬤嬤行針，陪她說說話。榮夫人也得陪著。

  常嬤嬤看林清雪長得好看，又和榮安平夫妻恩愛，就越看她越歡喜，恨不得馬上就叫了馬車帶她回去璃都才好。這樣子，榮夫人就成了她們二人之間端茶倒水的小丫頭了，也不敢多話，總是靜靜地伺立在一邊，然後晚上回家累的腰酸背疼，讓牛媽媽給揉揉。

  「夫人，夫人，小姐回來啦。」牛媽媽衝到榮夫人的屋子裡，榮夫人正歪在榻上小憩，被她的叫聲驚醒。

  「什麼？」榮夫人撐著身子坐起來，「這個時候不年不節的，怎麼就回來了？」

  牛媽媽跑的有點急，她身形壯碩，就累的直喘氣，「哎呀，小姐說了，是姑爺正好有公幹，要回來一趟鎖縣，她就跟著馬車一起回來了。您去看看吧，這會兒正在前廳里，少夫人正陪著喝茶呢。」

  榮夫人從榻上翻身起來，對著銅鏡理了理鬢髮，又將衣服上的褶皺抹平，才恢復了以往的光鮮亮麗，跟著牛媽媽出了門。

  到了前廳，果然看到榮洛洛和林清雪坐在一起，正在合著茶水聊著天。

  姑嫂二人之間倒是和睦的很。

  榮夫人不禁皺了皺眉，心頭有點後悔，當時榮洛洛讓自己別再刁難林清雪的時候，自己就該高抬貴手，放這個死丫頭一把，不該那麼咄咄逼人的。如今人家借了東風，一下子飛到自己頭上了，自己還得對著她點頭哈腰。

  「洛洛。」榮夫人低聲喚了一下。

  榮洛洛原本正在低聲和林清雪說著什麼，聽到自己娘的話，趕緊放下杯子，乳燕投林一般撲到了榮夫人懷裡，「娘！我好想你。」

  這是她原本波瀾不驚的面具第一次破碎。這段日子在李府裝的什麼都不在乎，在這一刻都消弭不見。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當時未出閣的少女，還是這榮府的小姐，刁蠻而且得父母疼愛。

  榮洛洛的眼淚就滑了下來，她有些侷促的擦擦眼角。「娘，我真的好想你。」

  榮夫人將她推開些許，細細的打量自己的女兒。這是母女倆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久不見，還真是想念的厲害。「洛洛，你好像瘦了啊。姑爺對你不好嗎？」

  一邊的牛金花剛準備說話，就被榮洛洛一眼瞪了過去。「沒有，旭陽對我好著呢。就是我剛去亳州，那邊的風俗人情和咱們鎖縣都完全不一樣，我一時間有點水土不服，等過陣子就好了。」

  榮夫人牽著榮洛洛的手，坐在了椅子上。林清雪就被晾在了一邊。

  「你告訴娘，肚子裡有沒有動靜了？」榮夫人滿眼希冀的看著榮洛洛，「你與姑爺如今是新婚燕爾，要抓緊時間要個孩子才是正事兒啊。」

  榮洛洛眼神黯淡了下去，「娘，這種事情哪能急的來呢。我和旭陽會努力的，您也別總掛在嘴邊上，不然我會不好意思的。」

  邊上的牛金花想說又不敢說，只抿了抿唇，轉過了頭。

  而林清雪將這一切已經收在了眼底。她在心底還是感覺有點對不起榮洛洛，如果沒有自己當時的一切，榮洛洛不至於陷入和李旭陽的孽緣里。

  沒有這段孽緣，榮洛洛也許嫁的人不如李旭陽，但是肯定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子一臉落寞。要知道她現在也才十七歲，可是剛剛回來那幅樣子死氣沉沉，林清雪看著她都感覺像是個四五十歲的婦人了。

  「洛洛，一會兒到嫂子房裡來，我有話和你說。」林清雪也不想打攪她們母女間的私房話，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榮洛洛在應付榮夫人。她站起身子，撣撣衣擺，施施然走出了大廳，回了後院。

  榮夫人撇撇嘴，「如今真是不得了了，我在這裡也當做沒看見。洛洛啊，你要爭氣啊，你看看娘天天在府里過得什麼日子。你那個白姨娘如今也爬到我頭上了，你爹對那個小騷狐狸真是心疼的緊。如今你這嫂子，也是萬分不待見我。唉。」

  榮洛洛從小就聽榮夫人天天家裡長短的抱怨，已經能夠免疫了，「好了，娘，這些事情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處理好。也別再我跟前說了，難得回來一趟。」

  這話一出，榮夫人就不好再多言了。

  正巧，榮安平和書童一起背著書囊回了府，經過廳前，就看到榮洛洛坐在廳里。

  開心的跑了進來，「妹妹，你怎麼回來了！也不跟我說，早知道我就早些回來了！」

  榮洛洛看到榮安平也很高興，「哥，我就是才回來沒一會兒，也不需要你那麼早回來的。今天學堂學的怎麼樣？」

  榮安平剛準備說話，就瞟到了一邊的榮夫人，拘謹的喚了一聲「娘」。

  「嗯。」榮夫人臉上肌肉抽了抽，也不能不答應，畢竟女兒在邊上。就只得點點頭，低聲應了一下。

  「小妹，去咱們屋裡吧。」榮安平也不想和榮夫人有太多接觸，她自從上次常嬤嬤告訴自己身世以後，就不再多理自己，二人之間的氛圍就怪怪的。「你嫂子肯定在屋子裡泡著等你回去呢。」

  榮洛洛點點頭，「好嘞，她剛剛還讓我去找她來著。娘，我就先走了啊，去哥他們屋子裡。您就少生點兒氣，我看您頭髮都白了不少。」

  正說著，門口就傳來了馬車的聲音。

  小廝一路小跑著過來稟報，「夫人，少爺，小姐，姑爺來了。馬車剛到門口。」

  榮安平和榮夫人臉上都是驚喜，「哎呀，我說怎麼姑爺沒來呢。這會兒就跟著來了。洛洛，去把姑爺引進來來。別傻站著了，這你是你家。」

  榮洛洛不情不願的跟著榮安平去將李旭陽引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