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親了一口
2024-05-12 11:53:08
作者: 我愛生產隊的驢
賀蘭絮在睡夢中一直感覺有一道視線定格在自己身上,可待她睜開眼,看到的卻是空空如也的寢殿。
奇了怪了,不是說沈如珩今天晚上一定會來嗎?
溜她玩兒?
坐在床邊迷糊了一會,賀蘭絮發現殿外的燈還亮著。
她朝亮處走去。
「戰事連綿不絕,百姓苦矣。」
沈如珩一個人坐在案前,與影對弈,手中的棋子每落一顆,便自言自語一句。
「朝臣狼貪虎視,百姓苦矣。」
「君王心餘力絀,百姓苦矣。」
跳動的燭光照在他身上,打下一片陰影,賀蘭絮看著他的背影,聽到的每句話都像是一根羽毛,拂過她的心上。
沈如珩背影寂寥,還穿著白日裡的衣著,光滑不見一絲褶皺,被牆上的壁燈照出熒熒的反光。
賀蘭絮站在原地打量了一會。
嘖,氛圍感。
帥哥的氛圍感。
不錯不錯。
白天凶得要死,一個人的時候又安安靜靜地自己跟自己下棋。
這反差。
愛了。
賀蘭絮雙手抱胸,開始思考。
她很喜歡沈如珩,但僅僅是喜歡他的外表,她還不想牽扯進皇權的鬥爭中。
目前的形勢,她有宰相府撐腰,無論沈如珩在這場博弈中後果如何,她都是能夠全身而退的。
但是感情這個東西,玄乎得很。
她從來都不是戀愛腦,但沈如珩身上似乎總有那麼一根勾人魂魄的線,勾著她的目光總往他身上落。
對他外貌的這份迷戀,讓她下意識地去觀察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在他有麻煩的時候伸手助他。
就像現在,她明明可以當作沒看到,轉身繼續睡她的覺,卻雙腿不受控制地朝著沈如珩走了去。
聽到身後的動靜,沈如珩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和防備,隨即垂下眼。
淡淡地說了聲:「皇后還沒睡。」
「床榻空置,冷得很,睡不好。」賀蘭絮坐在沈如珩對面,手伸到棋瓮中緩緩攪著。
沈如珩盯著棋盤,餘光卻瞥著對面棋瓮中的手,「皇后會下圍棋?」
賀蘭絮瞥了他一眼,眼疾手快地抓起一把黑子就灑在棋盤上,壞了棋盤上的精心布局,她道:「我不會下棋,只是見你一個人坐著,可憐得緊,過來幫你破局罷了。」
聞言,沈如珩放下手中的白子,往後靠了靠,一語雙關地說道:「皇后的解局之法,總叫朕出其不意。」
燈影朦朧,賀蘭絮望著沈如珩的臉,逐漸出了神。
落在沈如珩眼中,卻以為她是在想什麼壞主意,「若是還想打朕什麼主意,皇后趁早歇了心思,朕如今被你父女二人折磨得已經束手無策,這樣野心勃勃的眼神,不必再出現在朕身上。」
賀蘭絮被說得一愣,反應過來是自己盯著他看,惹人不快了。
她笑了聲,腹誹道古人就是含蓄。
「不過是看了你一會就說這樣的話,我若是當真說出對你的企圖,你是不是就要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眼看著沈如珩面色逐漸不虞,賀蘭絮馬上耍起了挾恩圖報,「雍州八萬兵,雁門鮮卑戰,君王急白頭,家書事立停。」
她輕飄飄地念了幾句,然後挑著眼審視著沈如珩的反應,笑著調侃,「臣妾剛幫皇上解決了當務之急,不見賞賜便罷了,怎的還說這樣傷人的話。」
沈如珩霎時明白了賀蘭絮的心思,眼中閃過冷意,哂笑道:「皇后想要什麼獎賞?」
賀蘭絮胸有成竹地勾著唇,伸出兩隻手,手心朝上放在棋盤上,「伸手。」
沈如珩猶豫著學著她的樣子,將兩隻手也放在了棋盤上。
「抬頭。」賀蘭絮柔聲命令道。
沈如珩皺了皺眉,卻還是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皇上,我、要、你、啊」
剎那間,賀蘭絮兩隻手飛快地翻轉,蓋在了沈如珩的掌中,她按住沈如珩的手,直直地朝他親了過去。
『嘭』身後響起重物落地聲。
花姜睡意朦朧間聽見內殿有動靜,便打了壺水送進來,卻瞧見這麼一幕,頓時臉色漲紅,撿了水壺轉身就走。
這邊。
雙唇觸碰了一下,賀蘭絮飛快地撤回身子,全程面色如常,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沈如珩猝不及防地被親了一口,又剛好叫人撞見,一張臉又紅又綠,連帶著椅子狠狠往後退了些許,差點將椅子撞倒,他吸了口氣,剛要發火,就被賀蘭絮搶了話頭。
「皇上別惱,我父親劫走你八萬兵不過是與你意氣用事,你說那八萬精兵被養在雍州,可雍州也不是什麼大富之地,如何養得起從天而降的八萬兵力?」
賀蘭絮突然轉變的話題,讓沈如珩一口氣堵在胸前,上下不得。
忽地生出一種叫人占了便宜,還翻臉不認帳的感覺。
他憋著氣盯著對面的人。
「皇上就沒懷疑那雍州地方的郡守?」賀蘭絮舔著唇,一臉回味,「八萬張嘴,可不是八張,維持糧草已是不易,好吃好喝地養著,談何簡單?」
這事沈如珩不是沒有想過,即便雍州距離京城不算太遠,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也是鞭長莫及。
即便懷疑地方郡守和監察御史相互勾結,他也尋不出蛛絲馬跡來予以定罪。
穩住突然急促的呼吸,沈如珩側著臉問賀蘭絮,語氣篤定,「皇后此言,是已經想好對策了?」
「若是皇上需要,那我便想好了,若不需要,那我剛才就什麼都沒說。」
賀蘭絮說完就一直盯著沈如珩的側臉,直到他受不了,轉過頭來。
「皇后又如何覺得朕會信你?如你所說朕如今孤立無援,全拜你父親所賜。」
話說到這裡,剛才的那份悸動已然全部消失,沈如珩雙眸森冷,無一絲溫度。
賀蘭絮卻不在乎,她兩隻眼睛映著暖光,語氣曖昧,「我的確制衡不了父親。」
她頓了片刻,又繼續,「世上萬事都不是絕對的,我不一定能與你並駕齊驅,但定不會背道而馳。」
空氣似乎變得喧囂,沈如珩指尖顫了幾下,有些迷茫地垂下眼睛。
這個賀蘭絮,怎麼不一樣了?
還是他記憶里那個只會仗著母家的權勢威逼他的草包嗎?
趁著賀蘭絮低頭飲茶的功夫,他匆忙地瞥了眼她,臉上的印記與從前一樣,還是那樣,無非白了點,嫩了點。
但整個人卻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從前的囂張氣焰,都化作了處變不驚的淡然沉穩。
安靜了會,沈如珩站起身,沉下嗓子:「局勢不由人,賀蘭絮,你的話朕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