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生病

  轉天，楊氏就開始四處奔走招人的事情。昨天已經商量好了時間，每天上午辰時二刻上工、巳時末下工，下午未時初上工、申時二刻下工。

  不耽誤做中飯，晚飯，時間很合理。工錢也不少給，一天五個銅板，一個月下來可不老少錢。

  在農家，這地都已經種完，有這麼個營生來換取一些銀子，相當的不錯。

  

  可本該去作坊坐鎮的佟雪瑩，竟然很是突然的病倒了。一早凌晨的時候，便開始發高燒，要不是吳氏覺輕，又睡在她身邊，還不知道她得遭多少罪呢。

  人，是個很神奇的物種。

  高壓之下全能承受住，一旦這個壓力鬆懈，便啥都找上門來。佟雪瑩穿越到這裡已經半年多，一向身子骨不錯，沒想到這一病，倒真是挺兇險。

  吳氏在泉柳莊住了三年的窩棚，頭疼、腦熱啥的，土方子吃了不少。對於照顧佟雪瑩，倒是頗有心得。就是這作坊，早上她得過去一趟。

  臨走的時候，跟小七交代再三，生怕這孩子不會弄，再讓乾女兒遭了罪。一路快走，來到作坊的時候，劉芳已經帶著他們開始幹活了，楊氏不在。

  吳氏拉著劉芳出了屋，站在院子裡，納悶的問：「芳姐兒啊，二喜媳婦兒呢？」

  「哦，二喜嫂子出去招人了。昨兒晚上瑩姐姐跟嫂子說好了的，給一天時間。」劉芳說完，納悶的又問，「大娘，瑩姐姐呢？怎麼還沒來啊！」

  吳氏嘆口氣，搖搖頭，道：「別提了，你瑩姐姐有病了，在家躺著呢。」

  「啊？啥病啊？怎麼突然病了啊！」劉芳略帶焦急的問著。

  吳氏聽了輕拍她的手背，道：「別著急，也不是啥大病，就是著涼、發熱了。那今兒這邊就麻煩你了，你們做完之後，記得把門鎖好，我過不來，得照顧你瑩姐姐。」

  劉芳聽了忙不迭的點頭，還伸手推著她說：「啊，那行，我知道了。大娘快回去照顧瑩姐姐吧，我這邊晚上下工，過去給你送鑰匙。」

  吳氏聽到劉芳這麼說，很是放心。又說了聲「謝謝」之後，這才快步又往家走。劉芳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把門關上，回到屋內繼續做事兒。

  全和媳婦兒見她回來，隨口閒聊天的問道：「那吳家大娘過來幹啥啊？雪瑩妹子咋今兒沒過來呢？」

  「吳大娘過來就瞅一眼，瑩姐姐病了，說是發熱了。」劉芳邊說邊繼續切蘿蔔花。今兒楊氏不在，他們這些人便都做酸甜口的鹹菜，省的亂。

  劉春竹再旁聽到這話，將洗好的蘿蔔放在大盆內，一股腦的端過來，放在架子上說：「哎，芳妹兒，我問你個事兒，你在他們家做的時間久，這個吳大娘跟雪瑩姐到底是啥樣的關係啊。」

  劉春竹，劉生的小女兒，今年十三歲，尚未及笄。平日裡跟劉芳關係不錯，所以被分到了酸甜口這邊。

  劉芳切著東西，聽到她這麼問，想了一下，說：「瑩姐姐管她叫乾娘，好像是鎮上酒樓裡面做事兒的遠方親戚。那人不方便照顧，所以讓瑩姐姐幫忙。」

  「是嗎？」劉春竹懷疑，噘著嘴喃喃的又說道，「可我聽我就舅娘他們說，這吳大娘在泉柳莊住了都三年了啊。就在里正家的窩棚那裡，怎麼就變成酒樓……」

  「哎呀，你管那麼多幹啥，好好做事每天都有工錢拿，多好啊。」劉芳打斷她嘴裡的話。爹爹說過，背後議論別人家的事兒，那是長舌婦的行徑。

  全和媳婦兒聽到劉芳這話，也附和的點頭道：「竹姐兒啊，在這兒一天給五個銅板，你想要不？」

  「想啊！」劉春竹不假思索的回答。一天五個銅板，大哥去鎮上做事，一天也就這個錢，每天還要來回走上五里多的路呢。

  全利媳婦兒呂氏把切好的蘿蔔花，給劉芳送過來。路過劉春竹身邊的時候，停下腳步，看著她說：

  「既然想，就好好幹活兒，議論小七他娘家的事情做什麼，跟幹活有關係？」

  呂氏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敢說，誰的面子都不給留。沒辦法，人娘家有人，兩個親哥哥都在縣衙做衙役，所以說話十分硬氣。

  劉春竹被說的有些掛不住面，不過小丫頭倒是挺識勸，「哦」了一聲，繼續洗著大白蘿蔔。幾個人熱絡的做事兒，時不常的閒聊，不過誰都沒有再去追究吳氏身份的問題……

  佟雪瑩家裡，吳氏可忙壞了。熱度一直持續，不管是用酒搓、還是冰敷，都沒啥太大用。好在她已經不昏睡，有一些知覺。不然吳氏肯定二話不說，直接把人背著去鎮上找郎中。

  小七重活幹不了啥，只是幫著一盆又一盆的打著井水，井水冰涼，擦身子很舒服。佟雪瑩腦子清楚，除了發燒、嗓子疼之外，別的毛病沒有。

  看著吳氏又是熬水、又是換帕子、又是搓身子物理降溫，心裡就說不出的感激；瞅著兒子又是端水，又是噓寒問暖，額頭上都滲了汗珠，有些心疼。

  這病來的太突然，她從來都沒想過一個感冒，就能把她撂倒。握著吳氏的手，啞著嗓子，說：

  「娘，辛苦你了。」

  從凌晨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發燒了，那會兒想說話可一點勁兒都沒有。吳氏照顧她的一點一滴她都知道，後來昏迷之後，便不得而知了。不過看著她眼底的烏青，想也知道，肯定是一直照顧沒有合眼過。

  吳氏看著清醒過來的閨女，慈愛的用手摩挲著她的腦門，說：

  「傻閨女，客氣啥？我不是你娘嘛，娘照顧閨女，應該的。」

  「嗯！」佟雪瑩點頭，不過鼻酸、眼熱想哭的衝動，還真是抑制不住。穿越過來這麼久，從最初的挨罵、還有差點被佟大生欺負，一切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熬過來的。

  如今，冷不防有這麼個對她好的人出現，心中那堵堅硬的堡壘，瞬間崩塌了一塊。深吸了婢子，緩解情緒。

  吳氏察覺異樣，扭頭看她之後，嘆口氣，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淚，說：

  「看你，這是幹啥呢！快別哭了，一會兒小七進來該擔心了。那孩子也強忍著呢，一直在旁邊幫忙打水，別讓他看見你哭，乖。」

  佟雪瑩聽到這話，趕緊吸了吸鼻子，調整呼吸。這時，外屋地們打開，小七站在門口道：

  「姥姥，慕容舅舅來了，說找娘親談事情。」

  吳氏聽到這話，從門口說了聲「等一下」，便趕緊幫佟雪瑩把衣服穿戴整齊。有病臉色不好，蠟黃蠟黃的，這丫頭也不愛擦脂抹粉，不然還能好點。

  扶著她靠坐在炕頭處，然後這才收拾水盆，下地把裡屋門打開。看見慕容楓，又側身行禮一下，說：

  「慕容公子來了，雪瑩病了，別給您過了病氣。」

  「無妨。」慕容楓搖頭，把手裡拎著的東西交到她的手上，說，「這是從京城拿回來的糕點，你們嘗嘗鮮。我進去看看她，怎麼說都是跟我合作的人，有病了我得看一眼。」

  吳氏拎著兩個錦盒，側身讓開。慕容楓沖她抱拳行禮一下，便邁步進了屋。看到炕上強打著精神坐在那的佟雪瑩，聳了聳肩膀，道：

  「怎麼弄的啊！一向不是挺精神的，怎麼突然就這麼憔悴了？」

  說完，來到炕沿兒處，隨手搬了把凳子坐下。吳氏見狀，慢慢的點點頭，這小伙子……很懂規矩。把禮盒放在一旁，便去到廚房熬粥。

  小七沒走，進到裡屋拖鞋上炕，要跟母親親近，不過卻被佟雪瑩拒絕了。指著炕梢處，說：「去那裡練字，娘有病別靠前知道嗎？再把你給過上。」

  小傢伙雖然不是很情願，不過母親是為了他好，乖乖的去到炕上處放桌子練字。慕容楓看著他們母子倆的互動，歆羨的說：

  「你們娘倆的敢感情……真好！」

  佟雪瑩聞言扭頭，看著他一臉落寞的樣子，心裡明白，這是觸景傷情了。清了清嗓子，說：

  「其實慕容伯父對你也一樣，只不過不善於表達罷了。」

  「嗨，別說這個了。」慕容楓擺擺手，故作瀟灑的指著箱蓋上的盒子，又說道，「這個，是京城最有名的糕點鋪子的糕點，我給你拿了兩盒回來，給孩子嘗嘗鮮。」

  「多謝。」佟雪瑩點頭說著。對於他的這個舉動，倒是挺意外的。

  他們說白了，也就是個合作關係，況且他又是什麼身份，而她又是什麼身份。即便有京城那戶的關係，也不至於他做到這個份兒上。

  她雖然喜歡撩帥哥，不過不該有的心思，她是一點都不會動。可這……想到這兒，心中一驚。仔細的打量著慕容，喃喃的又說道，

  「我們娘倆勞公子這般惦記，真是三生有幸了。謝謝公子的盛情，不過下次還是別帶了。這人情……小寡婦可是還不起。」

  大家都是聰明人，幾句話、點到為止，就表達了所有的意思。

  慕容楓如此心思，又怎麼猜不透她的意思。輕笑著搖了搖頭，說：

  「你啊，平日裡那麼大大咧咧，這會兒怎麼又這么小心了。我這個純粹是給小傢伙嘗鮮，本來是帶給我爹的，老爺子說端午在你這兒過得，我自然得過來謝謝你才是，謝你沒有要他銀子。」

  「噗嗤——」

  慕容楓這話說完，佟雪瑩直接笑出聲。這貨還挺有記性，知道她的出場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