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希望在周瑜身上

  歙縣，數騎奔馳入城，來自吳縣最新的政令送入孫靜手中。他高高端坐在堂上，身邊是老將程普。

  「德謀，齊軍林立長江以北，雖無南下之意，公瑾卻要我等嚴加防範，最好強攻豫章，拿下豫章，連接劉表，以拒李賊。」

  孫靜將帛書遞給程普，心情極為複雜。孫策襲擊會稽一事知曉的人極少，直到齊軍異動，他仍舊懵懂。不知道孫策竟然如此膽大，強攻朝廷任命的官員！

  王朗不是陳溫，也不是劉繇。此人是名士，又是朝廷任命的太守。於情於理，都不應該跟這樣的人作對，冒犯朝廷。

  興平元年的時候，孫靜在袁術跟孫策當中毫不猶豫的選擇孫策，與他一道南下江東，從無到有打下丹陽，親自坐鎮歙縣，往西遏制豫章。

  幾乎在同一時間，齊公橫掃袁術，擊敗曹操等人，在孫策拿下吳郡的同時，直接拿下揚州倆郡，徐州全境。

  據說江東世家豪族已經在等待齊軍南下，將糧食戶籍田地數目詳盡的刻在竹簡上，只等齊公到來，迎降於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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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朝廷已經不是董卓李傕郭汜那樣的逆賊掌控，而是威震天下的齊公。倒不是孫靜認為李雲義跟董卓有什麼區別。大家都是國賊，都在將大漢的土地變成自家的土地，最大的區別不是別的，是齊公手中強兵能夠殺到自己面前。

  「劉表？」程普臉色一冷，頓時惱怒起來：「先主公屍骨回歸吳郡不過數載，難道幼台忘了先主公之事？劉表小兒無恥，某家只恨不能手刃，如何也不願與之媾和。」

  他揚手，目光如刀，看的孫靜頗為不自然，這部並非是孫靜本意，而是周瑜的建議。誠然，齊公動了刀兵，已經兵臨城下。當務之急是趁著齊軍水師沒有南下，攻陷豫章，占據長江上游。

  豫章自己不去，齊軍也會先一步進入。華子魚對孫策恭敬，卻也只是恭敬，並無獻出帳冊戶籍，徹底歸順孫策。

  「吾能不知？」孫靜也沒好氣的罵道：「周瑜小兒自詡聰明絕頂，到頭來不過紙上談兵，不能速速拿下會稽，丹陽兵分出豫章，長江一線如何防守？」

  他咬牙切齒，對劉表的恨不加掩飾，對李雲義的恐懼，也寫在臉上。那可是齊公，橫掃天下的人。齊軍又並非是北方軍，不曉水戰。數年前便有傳言，齊軍能夠橫渡渤海，直抵遼東。

  那時候孫靜還特意找了程普，問清楚遼東到東萊有多遠。陸路數千里，海路一二日。

  「德謀，山越是否願意出兵？」

  「山越反覆無常，前幾日還與我軍通好。這幾日不知從何來了消息，似乎已經知道齊軍南下，再也不肯與我軍合作。」

  不提還好，一提這事兒，程普心情愈發複雜。

  其實他也知道不只是山越，便是他自己也收到了來自北面的書信，嶄新的白紙上面是程昱手書的勸降信。

  程昱言辭懇切，將幽州右北平等地的現狀一一道出之後，程普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眼眶濕潤，已經心動。

  他輕輕搖頭，將心中遐想驅逐出去，驀地想到眼前人孫靜，或許也收到了來自齊軍的勸降信。

  「齊軍派人勸降某家，卻是小看了某家志氣。明日一早某家便領兵三千前往豫章，拿下鄱陽，直抵南昌。」

  程普大大方方表明自己態度：「劉表安若無能，昔日連戰連敗。若非在峴山設伏，也不會全據荊州。今日他荊州兵孱弱依舊，與之聯盟，將希望寄托在劉表身上，某家寧願自己拼殺一番，與那齊軍一較高下。他想要豫章，某家便去豫章等著他們！」

  孫靜聞言大喜過望，他聽到程普收到勸降信的時候，心中咯噔一下。現在滿腹的狐疑卻隨著程普這樣一番話煙消雲散。

  豫章需要人去打，歙縣，丹陽郡也需要人防守。

  「說得好，有德謀兄這一番話，靜也能安心防守丹陽，將齊軍擋在長江以北。」孫靜拍手叫好，卻沒有任何回應。

  程普面無表情，心知肚明此戰關鍵並不在自己，而在水師。只有周瑜率領的水師能夠攔住齊軍水師，齊軍縱然度過長江，也難持久。

  「罷了，做好分內事，一切都看那周瑜小兒是否能夠攔住齊軍兵鋒。」

  二人相視無言，嘴裡面的千言萬語到頭來都化作一聲長嘆。也不知道怎麼著，孫策更信任周瑜，而非自己這些長輩。

  步卒大半被孫策抓在手中，一支三百人的騎兵更是被孫策當做是王牌，定鼎的關鍵。在江南所向無敵的水師同樣不在老一輩軍頭手中，而是周瑜掌握。

  孫策是名義上的統帥，真正負責的人卻是周瑜。

  但不得不說，孫策周瑜這一手的確掌握了大量軍隊，掌控了江東孫家基業。

  ......

  長江以北，潯陽渡口。

  漫長的長江上面，小渡口隨處可見，但能夠容納大量軍隊商船度過長江的地方，無一例外，都分外繁榮，是長江兩岸監視的對象。

  這一日，潯陽縣城南邊，陰沉沉的，再無往日喧囂。

  長江兩岸日日對峙，卻未正式開戰。誰都知道齊軍步兵騎兵精銳，水師卻只能在長江邊上玩水，不值一提。統帥水軍的前後兩任統領，張飛是幽州人，甘寧是益州人，會打個屁水戰。

  自孫靜程普以降，整個孫家軍都沒有將停靠在壽春一線的甘寧當回事兒，他們的目光在太史慈身上。橫渡大海很難，但不意味著做不到。相比其他人，揚州世家更了解這個時代的大海，知道如何強渡大海，只是還未曾總結經驗。

  要到數十年後，樓船將軍張溫跨海發現夷洲，江東跟遼東小規模通航。

  這無一不表明三國時期的航海技術已經比較成熟。

  航海技術如何沒能運用上，逐步衰減，直到數百年後船隻才能再度在大海上同行，只能歸結在天災人禍，不重視工匠上面。

  出身揚州的孫策等人很清楚大海無險可守，便將心思放在守住長江，只要丹陽吳郡還在，齊軍再強，也不能橫渡長江。

  除非周瑜大敗。

  一旦周瑜大敗，什麼部署都再無用處。

  希望一直都在周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