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新的風暴

  來自郭天的私信與來自於應劭的書信，同一時間送到壽春，就在李雲義手中。

  他暗住不表，一來是覺得應劭並非是絕對的自己人，他可以當刑部尚書，重新編撰律法。偌大的刑部當中，還是需要有一個自己的親信才行。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壽春太守滿寵。

  滿寵出身尋常，從小吏一步步爬上來，乾的就是依法治民。曹洪賓客犯罪，求情到曹操身邊，也是照殺不誤。

  曹操想要殺楊彪，也是滿寵查證後確定沒罪，死活不殺。

  這樣的人或許多少受到世家影響，總體卻是剛正不阿，可以派上大用場。畢竟滿寵是自己人，在地方上做的事情在多，也比不上在刑部坐堂，當一個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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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皇親國戚都干殺，為了法律連自己老闆都嚴詞拒絕的人，必須重要。

  「仲德公，你且看看。」

  想到這裡，李雲義不禁看向程昱，這位在自己帳下資歷最老的謀士，是讓他在揚州督軍，還是回鄴城，現在李雲義傾向於後者，讓程昱回去，換徐庶跟呂布回來。

  程昱終於拿到書信，一目十行，這是公文，是應劭上書的。郭天的私信，李雲義並無拿出來公之於眾的念頭，至少現在不行。

  郭天在私信裡面可不單單是評價應劭做人能力，還有一些私自揣測。這些內容一旦公布出來，只怕全天下人都會知道。

  「應劭想要改變宗法，大漢以孝治天下的傳統倒是好事，只怕地方上會有反對之聲。」程昱頗為鄭重，他年紀更大，經歷更豐富。

  誠然他早年在地方上並未參與朝廷的政治鬥爭，但黨人外戚宦官的鬥爭是這個時代老百姓最大的娛樂。

  兩個關係一般，許久未見的朋友見面唯一能聊的就是國家大事，一起罵罵官宦士人，距離立馬就拉近，有話題了。

  「反對的聲音一直都有，孤以為殺人償命必須執行，哪怕是為父母報仇，也要殺人償命。除非其中存在冤假錯案，官府不作為。」

  李雲義神情嚴肅，此間除了程昱之外，還有一眾官員。公開談及此事，正好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態度。

  「張翼德，若是日後你在戰場之外殺人，你猜滿伯寧會不會砍下你的腦袋？」

  「主公勿要說笑了，俺又不是劊子手，幹嘛要殺人。」張飛臉色巨變，連帶看向滿寵的目光也發生變化。

  他早就知道齊公安排滿寵擔任壽春太守的目的之一就是看緊自己，不讓自己亂搞。現在舊事重提，他只覺得脖子發寒，卻沒覺得齊公小題大做。

  自己是什麼德行，張飛再清楚不過。

  「等齊軍南下丹陽吳郡，孤等你大顯神威。你這黑廝不是說自己是萬人敵，那就去戰場上殺個七進七出。眼下你就在與滿伯寧在敘敘舊，下次相見，指不定是什麼時候。」

  說罷，李雲義清清嗓子，這才將郭天跟應劭所言的部分話語廣而告之。一時間，廳內眾人神色不同，武將或關心，或不關心。文臣卻是互相看看，知道這是了不得的大事，一點都不比揚州真正進行的戰鬥分量低。

  只不過一個是正面廝殺，一個是朝堂廟算，刀劍無影。

  「伯寧，你大漢律法頗為熟悉，此番前往鄴城校正律法，孤以應仲瑗為主，你為輔，日後建立刑部，掌管天下律法，審核犯人是否該殺，也有你二人管轄。」

  「微臣領命。」

  滿寵情緒並無波動，只是微微頷首領命。對於李雲義的安排他沒有任何歡喜，也沒有抗拒。身為臣子，就應該聽命行事，只要是對的命令，就應該無條件執行。

  「各自依令行事，文聘甘寧一個時辰內必須拿出一個行軍方案，如何南渡，儘快做決定。」

  「諾。」

  文聘甘寧對視一眼，都壓力頗大。南下並非小事，對自己而言，這是機會，也是考驗。

  齊軍軍士雄壯，但在長江上次於江東荊州水師，不然南下也不是強渡長江，而是橫掃。

  滿寵張飛並行，他們一文一武在此之前都是壽春一線的巨佬，甘寧文聘最多不過都尉，掌兵千餘。

  「你這廝是升官了？」張飛紮巴扎把眼睛，不知道什麼是刑部，卻知道滿寵升官了。

  「依照齊公所言，若無意外，日後你這黑廝做錯事情，還是寵砍下你的腦袋。」滿寵皮笑肉不笑，難得開的玩笑讓張飛不寒而慄。

  「翼德想要扶搖而上，功勳不弱於雲長，此戰必須謹慎。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只要太史將軍擊破江東水師，翼德只需要橫掃江東，便能立下戰功，無須冒險。」

  「俺知道吳郡丹陽人口雖眾，卻比不上豫章重要。可不打仗，怎麼立功。」

  「不打敗仗就是立功。」滿寵的撲克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容。張飛實誠，屠戶並無太多心機，是豪族做挑選朋友的的首選。

  世家看不上寒酸武人，歧視豪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祖宗比你好，就應該歧視你。

  「仲德公，此番你與滿伯寧一道回到鄴城，督促糧草軍械，坐鎮中樞。」

  廳內，李雲義面對程昱並無隱瞞，實話實說：「鄴城風平浪靜，雲義不在比在好，故而請仲德公前往鄴城坐鎮。」

  程昱沒有立刻回答，他隱隱覺得李雲義所言有三重意思，第一重是字面意思，鄴城不可能出現意外，叛亂，只需要郭天跟自己坐鎮就能夠穩如泰山。

  李雲義的第二重意思則是揚州更重要，有更大的變數。

  第三重意思則是推翻第一重意思，風平浪靜可不是什麼好話。

  大漢都能崩塌了，哪還有風平浪靜一說。

  尤其是鄴城，就處在風暴中心，齊公又在不斷變革，從內到外一點點讓大漢變成另外一幅模樣。

  那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齊公壓住了大漢內部的諸多矛盾，才有太平一時。

  風暴，新的風暴將在什麼地方誕生，因何而起，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是夜，數十騎士簇擁著默不作聲的程昱一路向北，借道豫州兗州，朝著鄴城而去。

  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身處風暴中心，一舉一動都在有心人的關注當中。

  比平定天下更重要的是什麼？是勸進。

  李雲義更進一步，對天下人都有好處，也能終止朝堂上的爭端，更能將皇帝限制在鄴城或是洛陽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