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毫無戰意

2024-05-12 05:23:00 作者: 粉紅法拉利

  「阿彌陀佛,」小沙彌仍是躬身合十,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不以為意、雲淡風輕一般,「小僧是出家人,在家時的姓名已留在俗世,小僧法號印瑞。」

  郭奕此時看清了印瑞的臉龐,腦袋一嗡:「你…你不就是之前官道上的…」

  印瑞微微一笑:「檀越終於想起來了,適才小僧魯莽,錯認檀越為歹人,出手重傷,恩將仇報,罪孽難消,還請諸位檀越雖小僧去園中歇息,好讓小僧為檀越治傷。」

  他說得平常,可在四人心中,早就把他看作是金仙下凡的神人,一字一句有如神旨,如何敢拒絕?不自主間紛紛點頭。

  郭奕定了定神:「在下慚愧,讓神僧為在下破了殺戒。」

  此話一出,衛澤盈與周不疑都不約而同都驚訝地看向郭奕。

  孝明皇帝劉莊在位時,一日做夢,夢見一金人頭現金光降臨禁宮,劉莊正要開口詢問,那金人騰空而起向西方飛去。

  夢醒後,劉莊詢問大臣此夢如何解釋,有一博學經士告訴天子可能是西域盛傳的神祇,名曰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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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莊隨即派遣中郎將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人前往西域尋找佛陀。

  蔡愔一行自西域出關,歷經艱辛,終於見到了天竺高僧,眾人又回洛陽拜見天子。

  劉莊見到佛像與佛經後大喜,以白馬為名在洛陽雍關之西建了中原第一座佛寺白馬寺。

  歷經百餘年,又先後有竺佛朔、支婁迦讖等高僧從西域來到中原,在白馬寺譯經講法,使得佛教漸漸在中原落地生根。

  可一來佛教傳入中原雖有百年,但受限於文字有別、譯經有限,遠遠及不上黃老之學對皇族士族的影響。

  二來董卓離開洛陽時,火燒洛陽方圓百餘里,白馬寺也難以倖免,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僧眾傳教更是受到了莫大阻力。

  因此郭奕說印瑞犯了殺戒時,衛澤盈與周不疑都很驚訝,驚訝於郭奕竟然對佛教會有研究。

  只不過二人驚訝的角度不同,一個是對佛教只有片面的耳聞,驚訝於郭奕博學,另一個則是自詡才學過人,沒想到郭奕這樣的武人也能知道罕有人知曉的佛教戒律。

  反倒是阿祺,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意外。

  印瑞卻對郭奕的話不以為意,回道:「我輩事佛,當在體恭心順,顯暢三寶,不為暴虐,不害無辜。

  郭奕默默思考了一下印瑞的話:「如果世人可以肆意殘暴,殺人害命者也不屬於罪過,就算窮盡錢財信仰佛學。

  也無助於化解災禍…這和尚年紀輕輕,一出手頃刻間就殺了五十多人,卻於佛法還有獨到的理解,果然與眾不同…」

  郭奕不禁又想:「那日我在新野城北重傷彌留之際,玄德公說我使出一劍,頃刻間殺了數十虎士,可我自己卻渾然不知。

  不知道那一劍能否趕上印瑞剛才的那一擊。

  不過單單就是他不動聲色之間便能使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一擊,就已遠遠將我比了下去。」

  印瑞仿佛看出了郭奕的心思:「檀越不必執著於表相,還請安坐車上,隨我前行,我也好儘快為你治傷。」

  郭奕點了點頭,在衛澤盈的攙扶下坐穩在車內,心中暗想:「自始至終,我在他身上察覺不到半分殺氣,不知是他真的佛學精深。

  如剛才所說一般,雖行殺戒卻毫無殺心,還是我與他在武學修為上相差太大,已感受不到他的心境變化。」

  這就好比野獸一般,兩頭體格相當、年齡相近的猛虎遠遠地出現在同一片領地中,會自然而然地對對方的敵意產生警覺並回以敵意。

  但若是換作是一頭毫無戰意的家禽、牲畜,只有在猛獸已經靠近準備發動襲擊時才能察覺到危險已經降臨。

  郭奕不免有些失落,頭一回感受到了自己竟是如此的渺小。

  眾人按照印瑞所說,駕著馬車慢慢地跟在他身後,朝前方的莊園走去。

  驚魂方定,緊張與危機感消散,隨之而來的便是積壓已久的疲憊感湧上四肢百骸。

  與印瑞輕健的步伐相對應的,是四人兩馬即便緩行,也難以掩飾的倦怠與遲滯。

  從山下到半山的小莊園並沒有多少路,但似乎比從鄴城一路奔到這裡還要長久一般。

  終於在半山腰,眾人來到穿過一扇柴扉,來到一處有個五六間大草屋的莊園,此時五更已過,天未拂曉,但園中已有人在打掃。

  還能聽見誦經之聲,四人放眼看去,竟然都是和印瑞一般剃度出家、身穿僧袍的僧人。

  「法明師叔,這幾位檀越便是我遵循住持之命,等候而來的客人,聽從師叔安排。」印瑞對著一名正在打掃庭院的僧人合十說道。

  法明剛才看到了馬車入院,心中已有了幾分大概,對著印瑞說:「你將他們引去偏房歇息,我去稟報住持。」說罷,提著笤帚走開了。

  衛澤盈將馬拴好,四人跟著印瑞來到最裡面的一間木屋,見地上鋪著草蓆,也顧不得禮儀周全,匆忙感謝了幾聲,阿祺在最里側,其他人在外側,便躺在草蓆上合眼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伴著一聲鐘響,郭奕昏昏沉沉地醒來,四肢酸痛、胸中乏力,仿佛周身每一寸肌膚都被火焚針刺過一般。

  迴蕩的鐘聲散去之後,隨之而來的是肚子裡「咕咕」的聲響,郭奕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直到多久沒好好吃過東西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左右,擔心自己肚子的叫聲引來另外三人的譏笑,哪知轉頭一看,草蓆上、屋子裡,竟只剩下自己。

  他翻過身,雙手用力撐著自己坐起,這個簡簡單單的動作竟累得他氣喘吁吁。

  他定了定神,坐著緩緩運氣,發現體內的內力果然如遊絲之息,已被自己消耗殆盡,哪還有半點往日裡充沛渾厚的感覺。

  「看來昨日過渡使用內力,身軀卻是早已支持不住了,就單單現在這個狀態,隨便一個身體健壯的軍士就能把我撂倒。」郭奕搖搖頭,輕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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