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聽天由命

  「這…」衛澤盈看了看周不疑，生怕有詐。

  周不疑回了他一個眼神，意思是坐以待斃是死，有詐大不了也是個死，還有什麼好顧慮的，說道：「那就有勞小師傅帶路，可是這後面的…」

  「不妨，既是惡人，小僧便為各位檀越將他們打發了。」沙彌說完，邁開步子不慌不忙向四人後面走去。

  「咳咳。」郭奕猛地咳嗽了幾聲，又吐出一口血，周不疑和衛澤盈趕緊將他扶到車上，郭奕卻是半倚著，看著走向大隊來敵的小沙彌。

  

  郭奕雖然體虛無力、但眼睛卻還看的清楚，他看到追來的兩股人中，沒有持火把的果然是影虎，而另一群人卻更像是虎士。

  「吁！」兩隊人馬共五六十騎相遇，隔著十幾丈紛紛勒馬止步，然後「蹭蹭蹭」齊刷刷地抽出兵刃，互相敵視。

  「對面的，是敵是友！」影虎中的一人問道。郭奕反覆觀察，卻沒見到項昭和鐵杖客的身影。

  「哈哈，閣下何必明知故問，你我自然是敵非友。」另一夥蒙面人中的領頭的回道。

  「若我沒猜錯，你我都是衝著那小子來的。」影虎武士說道。

  「哈哈！那又如何？」蒙面武士回道。

  「那小子劍術超群，你我眾人若是在這裡先斗一陣，兩敗俱傷，最後一定是誰也拿不下他，何不暫時聯手，先將他拿下，再看誰有本事帶走他？」影虎武士在馬上拱了拱手說。

  蒙面武士與左右同夥輕聲商量了下，回道：「好！不過眾人都在此處，聽得真切，咱們醜話說在前，若是半當中先對我們的人動起手來，那就休怪眾弟兄翻臉不認人了！」

  「好！」影虎武士轉頭對身邊的人說，「各位聽著，咱們與對面的朋友暫釋前嫌，聯手擒那小子，各位務必全力以赴，待拿下那小子，咱們再商量歸誰。」

  眾影虎並不回話，都向對面的蒙面武士們拱手示意。

  「走！」蒙面武士一聲令下，他身旁的四五十騎立刻向馬車衝來。

  「跟上！」影虎武士不願落後，也立即發令。

  一眾人沒跑多遠，卻看到小沙彌站在路中間。

  「小子！要命的趕緊讓開！」沖在前的蒙面武士大聲呵斥道。

  「阿彌陀佛，諸相非相，夢幻泡影。」小沙彌低頭默念，雙手合十。

  蒙面武士仗著人比影虎多出一倍，正急著搶在前頭攻向郭奕，哪裡把小沙彌放在眼裡，他在馬上舉起長劍便刺了過來。

  「咚！」的一聲悶響，那帶頭的蒙面武士在小沙彌身前三尺處，眼看長劍就要刺到他的頭顱。

  座下戰馬竟似高速撞上了石牆山璧一般，整個脖子橫斷，後蹄朝天一翻，將背上的蒙面武士掀起來。

  一剎那之間，蒙面武士的頭也撞了上去，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立時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吁！」「吁！！」「吁！！！」

  蒙面武士身後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嚇到了，一陣此起彼伏匆忙發出的勒馬叫停聲，趕緊猛拉韁繩逼停坐騎。

  眾武士鴉雀無聲，震驚之餘根本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眾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誰也拿不出個主意。

  小沙彌合十低頭道：「各位檀越，與其多增殺孽何不廣種福田，請回吧！」

  蒙面武士的頭領已死，剩餘的蒙面武士都看著影虎的頭領，那人見小沙彌邪乎得很。

  眼見郭奕的馬車就在前頭，不願與他糾纏，脖子轉了兩下，眼光朝兩側看了看，眾人立即會意——影虎跟著他往右沖，蒙面武士則往左沖，分成兩隊繞過小沙彌。

  眾人起初不敢快行，尤其是領頭的幾騎，都是小心翼翼地驅馬踱步，眼睛卻死死盯著一動不動地小沙彌，害怕他又使出什麼妖法，讓自己莫名其妙地摔倒撞死。

  待領頭的緩緩通過小沙彌身旁時，後面的人才敢跟上，卻仍是放慢馬速，全神戒備。

  小沙彌仿佛對周圍的眾人視若無睹，低頭默念著連郭奕他們都聽不懂的話語。

  在他身旁的那些武士一聽到口中發話，趕緊驅馬往左右兩側又讓了一讓，拉開與小沙彌的距離。

  「後面的人快走，這人瘋瘋癲癲，怕是得了失心瘋。」早已來到沙彌身後的影虎頭領高喊道。

  「公子，這可如何是好？」衛澤盈見小沙彌一動不動將追兵們放了過來，心下著急，問向郭奕。

  郭奕強作鎮定，卻無力說話，只是輕輕按了一下衛澤盈扶住自己的手，示意他不必著急。郭奕暗想：「若是那小沙彌都無可奈何，那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正當眾騎要向郭奕四人衝過來，小沙彌默念的聲音猛然間從輕微變成了洪亮，仿佛直鑽每個人的雙耳。

  說罷，他迴轉身大喝一聲：「即見如來！」合十的雙手分開，雙掌舉到頭頂一頓，猛地向地上一落。

  內力如狂風一般自他身軀四散出去，在月光下吹起塵土飛揚，一股巨力將眼前四五十名武士連同坐騎全部壓倒，重重得摔在地上。

  郭奕張大了嘴，衛澤盈則不自主地雙手抱頭，阿祺則是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周不疑不停地看看郭奕、再看看眼前的漫天塵土。

  一聲巨響過後，重歸寂靜，只留下四個被震驚到懷疑是否夢遊神外、脫離凡塵的人。

  「阿彌陀佛。」塵土漸漸被北風吹散，小沙彌的身影顯現，緩緩走向四人。

  郭奕不禁想起一句話，一句曾經徐庶用來自比諸葛亮的話：「駑馬並麒麟，寒鴉配鸞鳳。」

  此時此刻，他清楚明白的知道，這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高深的武學，如此莫測的武人。

  「他…他們都死了嗎？」周不疑從沒見過這麼多死人，不禁顫抖著問道，也不知道他是在問小沙彌還是在問郭奕。

  地上那些人一動不動，寂靜無聲，已然是在回答他的問題了。

  「敢問小師傅尊姓大名？」郭奕問這句話的時候，竟帶著一絲平生未有的恐懼與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