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兩個爹相見

  楊家出沒出事蘇翎顏短時間之內是查不到了，但她自己很快就要諸事纏身了。

  經她已提醒，南枯離才察覺楊家的不對勁兒，立刻去查了。徐箴言莫名其妙地被人劫走打了一頓，不過在床上躺了幾日就又莫名其妙的與郡守千金結了親，心情很是複雜。

  本有意同徐夫子多問幾句，奈何他爹收到了蘇三妹這兩日就會和她哥來清遠縣的傳話，開始籌備去了。

  顧流年沒能將顧泊岸給帶回來，蘇翎顏也沒辦法一直追在他屁股後面追著趕著勸他回來，說起來她是女孩子，遇見了這種事情本身臉皮就是薄一些的，她硬撐著心底的膈應一而再的顧及到顧泊岸，做得也不少了。

  顧流年忙著和南越那邊來往，顧留安在藍才的陪同下去了南巷裡，她想看看蘇翎顏的「傑作」。

  二爺三人不怎麼想和朝廷里的人有瓜葛，南巷那邊留了南宮信元招呼，就都溜回了昌和居來找蘇翎顏說正事：他們已經在清遠縣裡逗留了有一段時間了，得儘快出發去江南四郡了。

  蘇翎顏倒是沒是意見，承諾在三日內準備大量的金銀，並且將風雲梧的令牌交給了他們：事情成與不成都不重要，她要他們千萬保證自己的安全。

  三人應，和蘇翎顏又商議好了傳送來往信件的暗語後已經是斜陽西垂。

  蘇翎顏有心試一試他們三個是不是十三山神，但才動了這個念頭，就又打消了：是如何？不是又如何？都是上輩子的事了。重點是現在，他們相互扶持著，再沒有猜忌。

  蘇山山現在見了蘇翎顏還是覺得有些拘謹，眼下他就要快回來了，蘇翎顏讓人給他準備了一些補湯和明目的東西之後，踱著步去了縣衙：她的問問縣丞，讓他辦的事情準備得如何了？

  

  正好二爺他們三個走了之後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南巷這邊得找個接手的人。

  才出了昌和居，她就遇見了李爺。

  眼下李家的公子和承琰君都親自來了清遠縣，連南越的永真公主也大有在驛站里了長住的架勢。縣丞一個人難免有些壓不住場子，所以想著找回一些在野名流來周旋一二，李爺自然在列。

  關於「散」南巷的事，蘇翎顏沒打算攔著李爺：畢竟是靠他的指點她才做出來這個決定的。

  兩人便一起去了縣衙里。

  縣丞這些日子裡聽承琰君的指令之餘也不忘思量著蘇翎顏交給他的事，三人商議著可以先在一些鄉下試行，圈定一個範圍，這樣即使是出了什麼亂子也要在可控制圈子裡。

  李爺同意，蘇翎顏只有一個大概的思路，對這些具體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只是提了一句或許可以去找老三求求經驗，怎麼說他有在東河郡城周圍開闢藥農的經驗。

  「對了，還有一句題外話。」正事商議得差不多了之後，蘇翎顏還是想多問一句：「徐箴言和楊曦月登記造冊的事？」

  縣丞當然知道楊曦月的那個心上人是蘇翎顏身邊的人這件事，從蘇翎顏親自登門的那一刻起就有些心虛。

  「我是想問，有無和離的可能？」蘇翎顏沒想為難縣丞。

  「這恐怕有點兒難。」代替回答的是李爺：「且不說那楊老爺現在的身份是一郡郡守，公然和離必然會對官聲有損，單是徐夫子那邊，多少人求也求不得的機會，誰人會白白地放過？」

  「可……」

  「古語有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李爺靜靜地注視著蘇翎顏，似笑非笑：「丫頭的本事倒是大發了。」

  「沒。」蘇翎顏聽得出來李爺話里的阻攔，低低嘟囔了句，「只是不忍心看著一對佳人就這麼分離。」

  「你啊。」李爺搖搖頭，笑里略帶著寵溺：「只是一個孩子，怎麼還擔當起來月老的身份了，嗯？」

  「這世間啊，多得是兩情相悅不能在一起的苦命鴛鴦，你能一個一個管得過來麼？有情是一回事兒，有緣分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說到底，有緣無分是多少男男女女之間的牽絆？

  這些日子裡又是顧泊岸的事又是南枯離的事，還有她自己的事，蘇翎顏可謂是心力交瘁到了一定的境界了。李爺一番沉沉穩穩的話，雖然讓她定下來了幾分神兒，可不知為何，她莫名覺得有一些悲傷。

  有緣無分？果然算是世間之大殤。

  借著李爺的光，縣丞總算是在不經意之間躲開了一樁為難的事。

  李爺要同縣丞再說一些事，蘇翎顏就先離開了縣衙。

  才出去，她就遇見了一個熟悉的人--花無鏡。

  「你怎麼會來？」蘇翎顏迎了上去，詫異之餘，她多少是有幾分欣喜的。

  「嘖嘖。」花無鏡笑著搖搖頭：「這偌大的風遠朝，還沒有我沒有不能去的地方。」

  「姑娘家的閨房呢？」蘇翎顏白了一眼厚顏無恥的此君一眼，笑眯眯懟了回去。

  「這個……」花無鏡頓頓，一臉順從：「那是登徒子才做的事，本庄主正人君子。」

  「好吧，正人君子，來這裡有何貴幹？總不至於是您老在清遠縣裡隨便遛彎兒，然後就到了縣衙的門口了吧？」蘇翎顏收起心思，正視著花無鏡。

  「確實是有事的。」花無鏡也正色了起來，「不過我來清遠縣是為了承琰君，在這裡等著你，是另有一人想見你？」

  「嗯？」蘇翎顏側目。

  「那裡。」

  順著花無鏡指著的方向，在街道的轉角處，蘇翎顏看見了一個人：那人器宇軒昂，一身青黑色的華服，兩鬢的微白為他增添了幾分沉穩，劍眉星目之間依稀能看出來年輕時候的風姿不凡。

  望著那人，蘇翎顏莫名生出來了幾分熟悉的親切感。

  「南宮大人。」花無鏡對著那人微微一揖，表情很是恭敬：「已經給您帶到了，我先退了。」

  那人微微頷首，倒是一副敢堂而皇之地受花無鏡的禮的樣子。

  南宮大人……蘇翎顏低低呢喃了句，半晌後腦迴路才絆絆拉拉地彎出來一個正常的弧度：這個，就是她那個素未謀面過的爹？

  南宮大人此時也正在盯著蘇翎顏看，來清遠縣的途中花無鏡已經與他說了蘇翎顏所做的事：果真是有他的風範。

  這種情況下，兩相一直尷尬地站著一直地對視著顯然是不合理的，而南宮大人估計也做不出來主動放低姿態來討好一個小姑娘的事情，於是蘇翎顏只好自己硬著頭皮上，凹出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上了前，一臉的認真：「您好。」

  「噗……」事實證明蘇翎顏顯然也不是做打破僵局這件事的好料子，天底下哪有女兒見了老爹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南宮大人抽了抽嘴角，也是被驚得不輕。不過他還是努力咧出來了一抹笑，慈祥地應了應：「唉。」

  然後，兩人接著詞窮。

  不大一會兒後，蘇翎顏繼續沒話找話，想著他一路趕來應該還沒有吃東西，將人帶去了她的酒樓里。

  老平頭見多了人，自然看得出來南宮大人的不凡，又有蘇翎顏領著，當即識相地給兩人安排了最好的廂房。

  「你過得好麼？」落座之後，南宮大人也開始嘗試著化開僵局。

  「額……」蘇翎顏點點頭：「過得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聽你哥說找見了你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當年……」

  「您來清遠縣裡這一趟，只是為了來見我一面？」蘇翎顏不想聽他說那些勾人眼淚的陳年舊事，岔開了話題。

  「嗯。」南宮大人點點頭，「我此番是秘密離開王都，不能待太久。」

  「其實沒必要。」蘇翎顏才說出來了這句話，自己就後悔了：沒必要？這些年她，額，不，是那個「蘇翎顏」不知無畏地活著，但知情人南宮大人，又在多少次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來過那個丟失的骨肉？

  「我的意思是，這樣太累了。」她只能做了這一句無力而蒼白的解釋。

  「無礙。」看出她有意挽回，南宮大人的神態也放鬆了許多：「你，你現在叫做蘇翎顏？」

  「嗯。」

  「說起來，你出生的那幾日正是王都大亂的時候，我都沒來得及好好的給你取個名字。」頓了頓後，他試探著看向了蘇翎顏：「我叫做你顏兒，可以麼？」

  稱呼而已，蘇翎顏沒多大的在意，隨便點了點頭。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縱然有骨血親情，但分割多年的生疏也是切實存在著的，一直到一頓飯吃完，兩人都仍然有些拘束。

  南宮大人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和自己的女兒吃上飯，付錢付得那叫一個積極大方。

  老平頭心裡樂得開花，但蘇翎顏在旁邊眉頭一皺，他瞬間就收回來了爪子。

  「大人。」蘇翎顏實在是做不到現在就改口稱呼他為父親，只得暫時以「大人」代替，「您應該知道的，這間酒樓是我的，蘇翎顏不缺銀子，宰自己親爹這事兒這輩子都不會做。」

  南宮大人和老平頭的表情同時石化了。

  親爹？

  蘇翎顏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一時口快說了個啥，只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般把頭別過。

  老平頭見錢眼開的欣喜被磨平了個一乾二淨，說什麼都不敢收這位「顏姑娘親爹」的銀子，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聽聞承琰君姐弟現在也在昌和居里住著？」南宮大人有意正式會見一番自己未來的「女婿」。

  「嗯。」他大老遠的跑來。蘇翎顏想不出來拒絕的理由，只好任由著南宮大人跟著她回了昌和居。

  然而他們兩人一進門，就看見了一群人：蘇老大，周秀，蘇勤，蘇三妹，顧留安……

  蘇翎顏臉旁勾出來一絲苦笑：得嘞，她還沒怎麼著呢，兩個爹倒是這般緣分猝不及防地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