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有死穴的人最脆弱
2024-05-11 13:02:18
作者: 雨雪霏霏
現在可是在東河郡郡內,李涵青的那點兒「威信」,別說是承琰君,連顧留安都比不得。
從東河郡城一路來清遠縣的路上,顧留安就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了許久:自己這個蠢弟弟怎麼就那麼不開竅,竟然丟下她未來弟妹自己跑回了郡府內。
只恨顧流年當時回去的郡府的時候實在太過突然,顧留安一高興就沒多問,直到兩日後顧流年拿出來了蘇翎顏托他送給顧留安的那袋東珠,顧留安才知道自家弟弟在回來之前還做了這麼一件蠢事:都已經看見了有人對蘇翎顏示好,竟然還敢這麼放心地離開。
她當即就後悔怎麼當初顧流年回來的時候自己沒一腳把他再踹回去清遠縣?
「姐…」承琰君千面貴族,在外隨時各種臉色切換,但是到了家裡後面對顧留安就只剩下了乖軟順從這一種姿態,「我想再多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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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多陪陪我未來弟媳呢!」顧留安翻了個白眼兒,一嗓子叫喚得整個王府都顫了顫。
緊接著,顧大小姐機智的想出來了折中的辦法:她風風火火地鼓動著藍才和譚卓文收拾東西,吩咐顧流年暫時把郡內諸事交託給府臣和城內官員,自己和顧流年乘船直奔清遠縣而來。
豈料才一來就看見蘇翎顏正在被人為難,哦,為難她的人還是李涵青。--這一次回去,顧流年已經委婉地同顧留安說了李涵青的事情,但七略八省的,到了最後在顧留安的面前就成了「李涵青認回了自己的家」這一套說辭。
顧留安不傻,李家和承琰君這一脈的恩恩怨怨亂得一攤沒頭兒的麻線,自然不會苛怪李涵青為什麼沒有來向她告別。
可現在,她當即出奇憤怒了,把拿在手裡把玩了一路的玉如意讓身旁的藍才手裡一塞,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就擋在了蘇翎顏的面前,擺出凶神惡煞的樣子蹬著李涵青,「你想做什麼?」
李涵青對切實傷過自己的蘇翎顏和顧泊岸有恨,對顧流年有誤解而扭曲的怨,所以他有支撐的理由去仇視這些人。
可對顧留安,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這個外表兇悍內心善良的郡府大小姐有什麼對不住他的地方,反而是在面對她的時候,他竟然感覺到有些愧疚和……害怕!
所以眼下,顧留安一出面,李涵青的心思重心瞬間轉移了,也顧不上去為難蘇翎顏了。
他無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甚至險些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大小姐」這三個字。
蘇翎顏還沉浸在顧泊岸到底是個怎麼想法的困局裡,顧流年多少有些不想搭理李涵青。他往那兒一站,自然也沒有了二爺他們三個和南枯離出言的份兒。
藍才沒腦子,還不如南枯離靈光,整個人像根棍子似的杵在那兒
空氣好像凝固住了,氣氛一時也有些尷尬。
好在譚卓文是個長心眼兒的,縱然從前多看不慣李涵青,他和郡府到了今日這般境地也多少有幾分他的預見在裡面的。譚卓文還是不動聲色一腳把縣丞給踹到了院子的中間去,示意解圍的重任就交給他了。
縣丞汗!他何德何能啊。
不過他還是頂著壓力上了,硬擠出來一抹活像是畫上去的笑虛虛地開了口:「誤會,只是一場誤會。剛才蘇姑娘是在和永真公主切磋討教,公主也說了不會計較。」
李涵青熊瞪了縣丞一眼,但還是得乖乖偃旗息鼓,帶著自己的那幾個護衛離開了昌和居。--全程沒看顧流年一眼。
「顏兒啊。」人一走,顧留安立刻態度大轉變,親切而慈祥地轉身拉起來了蘇翎顏的手,笑眯眯道:「從見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覺得和你很投緣,現在看來我們就是註定好的一家人。我這傻弟弟不懂女兒家的心思,不過沒事兒,你嫁過來後他要是敢惹你生氣,看我不收拾他!」
突然被人這般熱情親昵對待,蘇翎顏略顯詫異。
「我回來了。」直到顧流年走到了她面前,低著頭輕輕咬了這一聲耳朵,她才從顧泊岸的事兒里回過神兒來。
顧流年竟然和顧留安一起來了!
「南枯離,趕緊讓人進來收拾收拾這院子,二爺,你去廚房裡說一聲讓他們趕緊再多準備一些飯食端過來。老三,快去安排人收拾幾間屋子出來。老四,快去看看王爺和大小姐帶來的那些東西搬卸和車馬怎麼安排……」說著說著,蘇翎顏竟然也有種手忙腳亂的錯覺,她低了頭就欲溜走:「我,我還是親自去看看給你們安排住處。」
這般姿態,雖然比徐夫子和縣丞的反應要好許多,但顧流年著實是少見蘇翎顏這般侷促,又低頭笑了起來。
緊跟著顧留安就剜了他一眼:臭小子瞎激動什麼。
「哎喲,顏兒。」但這一舉動並沒有妨礙她一把拉住了蘇翎顏的胳膊,半笑著安慰:「不用慌張,叫什麼王爺,什麼大小姐,你們之間按著平日裡的稱呼就成,至於我,你跟著流年叫我一聲姐姐可好?」
嗯……儼然是一副他們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的架勢。
蘇翎顏瞬間羞紅了臉。
虧得昌和居里足夠大,好歹是將王府里的來人都給安排這住下了。
顧流年聽縣丞和視察南越回來的人回稟了半早上的話,顧留安拉著蘇翎顏的手說了半早上的話。
好不容易等顧流年那邊結束了,顧留安立刻找了理由遁走,他們兩個才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只不過下午的時候顧流年還得再去驛站里一趟,永真突然鬧了這一出,總不會是平白無故的。
兩人在昌和居的前院裡相對而坐,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突地,蘇翎顏半撇開頭,一個沒崩住笑了。「你到時越來越本事,說出現就出現,還每次都這麼及時,是特地來給我解圍的?」
顧流年一本正經:「估計這個就叫做心有靈犀。」
「誰和誰心有靈犀?」蘇翎顏裝作聽不懂,「你和那些上門兒來找茬的人?」
顧流年仍然沒有要同她說笑的意思:「想想要是沒有我,你得獨自面對這一切,覺得心疼。」
蘇翎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問我?」
「李涵青。」顧流年低了頭又抬起來了頭,「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過往有什麼恩怨,他以前是王府里的人,雖然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性子,但怎麼說也是受我管制的。可如今,他是李家……」顧流年沒有接著說下去。
確實,之前她見了李涵青就打暈了他三次,這件事總是要交代過去得。可難道要同顧流年說他長得和上一世害死自己的人一模一樣麼?--她的心頭突然泛起來了一陣難過。
「以後不會了。」蘇翎顏低著頭,聲似蚊蠅。就好像她先前做的事情是錯的。但放在類似於顧流年這般毫不知情的人眼裡,她無緣無故傷人,就是錯的。
-又是良久的靜默。
「顏兒。」顧流年起身,挪到了蘇翎顏身旁的位置,有些侷促:「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他不相信蘇翎顏會平白無故地傷人,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想幫蘇翎顏解開心結。只有他知道了發生的事情,才能保護她。
「我把他錯認成了別人。」蘇翎顏不想讓他擔心,抬頭擠出來了一抹生硬的笑:「一個很壞很壞的人。」
「傷害過你?」顧流年問得小心翼翼。
蘇翎顏心窩泛起來了一陣酸一陣疼,搖了搖頭,「只是目睹,他,殺了很多人。」
「傻丫頭。」顧流年笑笑,摟住她的肩膀,「李涵青從前一直待在郡府里,只有在很少的時候才領命單獨出去。有我和姐姐看著,他不敢做壞事的。」
……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但蘇翎顏被戳到傷疤,一直有點兒心不在焉。等顧流年起身去驛站時,她才又想起來顧泊岸的事。
「泊岸也在那裡。」她拉住了顧流年,說出來了顧泊岸自豐泰郡第七層跌落下去之後到她在驛站里找到他的事。
「永真今日來昌和居里是為了泊岸?」這一點顧流年倒是沒想到。
「嗯。」蘇翎顏點點頭,盯著院子裡的某處,眼神有些迷離:「這孩子心性敏感脆弱,又不肯輕易對人說心事。我覺得他有幾分在和我鬧彆扭的意思。去了驛站見到他之後,你幫我勸勸他。」
「你也是孩子啊。」顧流年輕輕嘆了一口氣,彎了手指在蘇翎顏的額前彈了一下,「我會勸他回來的。別太擔心了。」
關於顧泊岸在第七層賭坊里對自己說的話,蘇翎顏實在是鼓不起來勇氣對顧流年說。
驛站里。
當著顧泊岸的面兒,永真將里里外外的人都給發落了,襄碧和劍門裡的那些人她還有用處,所以暫時沒動。
饒是此,襄碧也被嚇壞了,跟著永真出來這一趟,她腸子都給悔青了:那個女人的周圍,仿佛總是有一種讓人忌憚的濃重血腥。
永真盯著顧泊岸,絲毫不詫異他身上的那些傷是怎麼在一夜之間就全好了的般:「他們都是因你而遭殃的。」
「與我何干?」顧泊岸不悅反駁了回去:「只要你手底下人手夠用,隨便你怎麼處置。」
「哦?」永真聞言,倒是笑了,「你這是在關心我?」
顧泊岸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搭話。這會兒他多少已經回過來了神兒:今日在昌和居里的那一盤棋十有八九是永真布的。
永真也不惱,兀自又笑了笑:「總有人想往我身邊安插人,這一次倒是能徹底都清除出去。不過你肯跟我走,這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那你還去昌和居?」顧泊岸蹙了眉,這樣來說,二爺猜得不錯,永真去昌和居的確是有別的理由。
「何必明知故問呢?」永真也不同他繞彎子,很直白:「你怕我傷害蘇翎顏,對昌和居里的人不利。我以為你我一樣,是六親不認寡淡人情味兒的。但現在看來,你似乎比我脆弱點,因為你有死穴。」
那個他想要護著的人,就是他的死穴。
「你敢動她一根手指頭試試?」顧泊岸眼眸里驟然聚起來了殺意,陰森地吐出來了這一句話,仿佛只要永真再敢多說一句或者是流露出來想要傷害蘇翎顏的意思,他立刻就能出手擰斷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