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無解的命題(2)
2025-03-24 22:49:52
作者: 槿末寒
人都是一樣的,從一開始的很生氣,到最後被磨到沒脾氣。
不是因為不生氣了,而是已經習慣了麻木,再也生氣不起來了。---顧謹謹
天氣陰陰的,一大朵的烏雲覆蓋在天空上,把太陽遮得嚴嚴實實,空氣悶悶的,似乎是下雨的前奏。
顧謹謹一大早便來了學校,一直安靜地坐在教室等待。
教室裏人很多,似乎都知道要下雨所以早早就到了教室,可這些人裏不包括蘇憶年。
顧謹謹等了好久,脖子都快伸到教室外時,蘇憶年終於來了,帶著和天氣一樣陰沉的表情來了。
他徑直地走進教室,心情似乎不怎麼好,對誰都沒有打招呼,就連顧謹謹也是。
顧謹謹一直望著他,走進來,坐下,吃早餐。
整個過程他都沒有說話,顧謹謹也沒有說話,隻是用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一直看著他。
開玩笑,這種情況下,她要是再多說一句話,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顧謹謹開口了,而且還是不怕死地索要東西,「那個憶年兄,我的耳機你帶來了嗎?」
蘇憶年停下吃早餐的動作,瞪了她一眼,眼裡夾帶的情緒居然是不耐煩。
這算是作繭自縛嗎?顧謹謹愣了好一會。
「沒有。」他說完快速吃完剩下不多的早餐,然後把書包拎到最後一排沒有人坐的地方坐著。
「你」顧謹謹呆呆地看著他走掉的背影,沒有說完的話頓時被冷卻在嘴邊。
她,應該不算過分吧?
她,也隻是想要回耳機而已。
雖然,她知道蘇憶年心情不好,可她沒料到蘇憶年的脾氣竟然這麼不經挑。
就因為一句話捨棄了自己的同桌,自己的兄弟。
顧謹謹把視線從他身上移回來,心想,說不定下節課就回來坐了呢?
顧謹謹撇去那些雜亂的想法,把書拿出來,小聲讀起來。
忽然從外頭吹來一陣風,夾帶著些許潮濕的氣息,一滴滴小雨開始淅瀝瀝地落下來,天空越漸暗沉下來,不一會兒,從八十一中的上空傳出一個悶雷,緊接著豆大的雨點開始變大,幾乎是一瞬間,大雨臨幸了整個B市。
顧謹謹有些擔心地朝蘇憶年望去,坐後排會很冷的,她總是很想去勸蘇憶年回來坐,如果是為了耳機生她的氣,那大不了,她去手機店買一副就好。
可是,腦海裏蘇憶年那不耐煩的眼神一下子擊退了顧謹謹所有的想法。
古人說得好,言多必失,不是嗎?
顧謹謹努力壓制為蘇憶年擔憂的心,把目光挪回手裡的書,重新看起來。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竟沒有停下的跡象。
顧謹謹在教室裏坐了一個上午,一直在望著窗外的雨發呆。
她沒想到,蘇憶年自從早讀那會坐到後排的位置後就再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猜錯了。
猜錯了蘇憶年的脾氣,也猜錯了蘇憶年對她的態度。
天空滿是一片陰沉沉的烏雲,看不到天空原本的顏色,如今連雲朵的顏色都有些許分不清,大雨還在下,嘩啦啦地落進顧謹謹的心裡。
她以為上午蘇憶年生的氣到下午也該消了,沒想到下午她來了以後發現蘇憶年還是坐在後排那個位置上。
一個人生氣的最大的限度是多少?
顧謹謹總是很天真地以為蘇憶年就算生氣也不會對她生氣那麼久,怎麼說,她也算是他的兄弟,不是嗎?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要生她這個兄弟的氣那麼久?
那麼久。
下午上課那會,顧謹謹想了很多,蘇憶年生她的氣,她總該有理由知道為什麼生氣吧,如果真的是因為耳機的事生她的氣,那她可以道歉。
想罷,顧謹謹悄悄地拿出手機,趁老師不在意時,向蘇憶年發了一段很長的qq消息:
憶年兄,你是為了早上我跟你要耳機的事生氣嗎?所以才不回來坐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不要耳機了,你回來坐吧,現在是下雨天,後排挺冷的。
顧謹謹發完後,深嘆一口很長的氣,她都已經道歉了,他應該會原諒吧?
沒一會兒,顧謹謹手機屏幕亮起來,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她仔細一看,發現是蘇憶年的qq消息。
應該原諒了吧?她心想,忐忑不安的心在不停跳動著。
她輕輕點開,隻見憶年兄三個大字的備註下是短短的話: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是覺得我不守信用嗎?我說還就一定還,別做多餘的事,耳機下課就還你。
他的字裏透出濃濃的火焰頃刻間把顧謹謹燒成灰,她隻是想勸他回來坐,卻沒想到被誤會成這樣。
顧謹謹急急地在輸入框裡輸入:
不是的,你誤會了,我隻是想說耳機我不在乎了,你別生氣了,回來坐吧。
她輕擊發送按鈕,消息不到幾秒就傳遞出去。
不一會,他回了信息:
不在乎?不在乎你還來跟我討?不就是個耳機,把你計較成什麼樣?
他連回了三個問句,語氣裏全是不屑的意味。
顧謹謹氣得血直往腦上沖,她生氣地回復道:
蘇憶年,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兄弟的嗎?我是什麼樣的性格你不清楚嗎?什麼叫我計較?難道我在你眼裡是這麽小氣的人是嗎?如果是,那我們別做兄弟好了。
顧謹謹一連回復了好幾句話。
這次,他沒有很快的回覆,而是隔了好一會,才回了顧謹謹一句毫無迴旋的話。
隨你
沒有帶任何標點符號,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透露出多麼隨意的意思。
『 隨你』的態度,是不是,她說不當兄弟,他也無所謂,連一點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顧謹謹看了整句話很久,忽然間一顆豆大的水滴落在了亮著淡藍色燈光的手機屏幕上,她不知道該怎麼回,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更不知道,原來蘇憶年對她這個兄弟那麼的隨意。
招之則來,揮之即去。
她應該隻是蘇憶年在學校時,開心時的玩偶吧?
所以,才能在一個假期都不聯繫她;才能在她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是對她設置空間權限;才能在她最傷心不安的時候說出那兩個簡簡單單的字。
顧謹謹頓時好難過,眼淚在落下那一滴之後再也無法流出,堵在眼眶裡澀澀地發疼。
她一直視蘇憶年為第一位,可是蘇憶年卻似乎沒有把她放在心裡某一處,連角落都沒有她一點點的影子。
顧謹謹的額頭扣在桌子的邊緣,特意把頭壓地很低很低,仿佛不想讓人發現她失魂落魄的樣子。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一滴滴水珠打在窗台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空氣裏潮濕的氣味瀰漫了整個教室。
顧謹謹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等待下課。
等待蘇憶年來還她耳機的一個悲傷場面。
八十一中的鈴聲在噼裏嘩啦的雨聲中緩緩響起,周圍哄鬧起來,顧謹謹把頭微微擡高了一個度,這個時間對於她來說,無疑是最為難熬的,她把手機放進口袋裡,低頭望著地上的一些小碎紙。
啪!
某東西掉在桌面的聲音。
她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副淡白色耳機,因為用的時間太長,發出淡淡暗黃色的光澤。
顧謹謹急急看向蘇憶年,卻隻看到他絕情的背影。
嗡~手機在口袋震動了一下,顧謹謹連忙打開看,原先一直堵在眼眶裡出不來的眼淚在看完簡訊的那一刻,瞬間如雨般落下,長長的兩行掛在小巧的臉上。
他說:顧謹謹,我會記住這天。
這是顧謹謹和蘇憶年坐同桌後,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仿佛是要用這樣的稱呼來拉開她和他的所有。
「你竟這麼狠心。」顧謹謹哭著說。
可是蘇憶年沒有聽到。
他從丟下那副耳機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過教室。
顧謹謹趴在桌面哭了好一會,那種努力不讓自己抽泣的樣子讓坐在後座的倪宏斌心疼了好久,他想上前,卻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資格去安慰她。
也許,冷靜才是對她最好的幫助吧。倪宏斌心想。
雨勢終於小了下來,一滴滴雨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點點落在窗台上,外頭又傳來上課的鈴聲,短短的一聲,卻又很尖銳地響起來。
顧謹謹安靜地擦乾眼淚。
為什麼要哭?
既然蘇憶年不在乎她,那她也不要再在乎他了。
顧謹謹揉揉眼,或許是哭累了,輕輕趴在桌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氣溫很低,不時有風吹進來,顧謹謹似乎是冷了,把手腳縮成一團緊緊貼著桌面,小巧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眉頭緊緊湊在一起,仿佛在夢裡也很不安。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教室外頭的雨已經停了。
顧謹謹擡起頭,教室裏空空的,她揉揉脖頸,似乎是睡的姿勢不對,肩膀一直隱隱作疼。
嘩,隨著顧謹謹揉脖子的動作,從肩膀滑落一件外套,掉在凳子上。
她拾起來,是一件暗灰色格紋的外套,她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是倪宏斌的外套。
顧謹謹自嘲了一下,到頭來,蘇憶年對她的關心或許都沒有倪宏斌的萬分之一吧?
顧謹謹看了下教室中央的石英鐘,已經是下午6點了,放學都已經好一會了,她快速收拾書包,走出教室,把門關上。
在她走後不久,倪宏斌才從樓梯上走下來,凝望了她的背影許久,眼神裏儘是心疼。
顧謹謹緩緩走回了家,一進家門,就迅速進到房間裡把門反鎖起來。
她,還是在意。
在意以後是不是真的要和蘇憶年分道揚鑣?在意以後是不是不能和蘇憶年再坐同桌了?在意以後蘇憶年見到她是不是連招呼都不打了?
顧謹謹很害怕,那樣的日子如果真的來臨了,那跟沒有月亮的夜晚有什麼區別?
她趴在床上,眼淚不禁落下被淡粉色的被子隱藏住了,顯出一塊塊不規則的水印。
嗡~
手機在床邊震動了下。
顧謹謹擡起滿是淚痕的臉,輕輕點亮手機屏幕。
是個陌生的qq在申請加她。
她往下拉,屏幕隨著她手指的動作緩緩向下滑。
是一句話,隻有五個字。
我是餘莫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