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花開兩生面

  你在我面前彈的曲子，卻不是隻給我一個人聽。——顧謹謹

  顧謹謹幾乎是被嚇到。

  她看著周邊那些迷戀蘇憶年到如此瘋狂地步的女生，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口氣，「真是無可救藥！」

  是，顧謹謹承認，蘇憶年是長的不錯，但是也不至於如此吧？這派頭都快能與某明星的派頭不相上下了。

  這該不會是僱人來當的觀眾吧？平時也沒見著他那麼受歡迎啊！顧謹謹一直在心裡默默想著。

  噔的一聲。

  整個舞台都滅了燈，原本嘈雜的操場一下子變得十分寂靜，周圍靜悄悄的，竟沒有人說話。

  忽然，有束淡黃色光芒緩緩照亮舞台的一處，一點一點，光芒照亮了整架鋼琴，以及…它身旁的少年。

  那淡黃色的光芒仿佛是天空遺漏的一束陽光，獨獨照亮了他。依舊不變的白襯衫，依舊淨白的臉，依舊修長的手指…他的一切在顧謹謹的心裡仿若初見。

  他禮貌地對觀眾鞠躬，丹紅的嘴唇又開始上揚到剛剛好的弧度，迷人的微笑隨即出現在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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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誰，突然大喊一句：「蘇憶年！」。於是其他人也跟著喊起來，聲浪一波高過一波，足足維持了半分鐘。

  「還真是成名了？」顧謹謹看著台上十分享受熱情的蘇憶年，有些不開心，「看你得意的，是不是明天都要登報紙了？」

  可惜，無論她在台下怎麼說，台上的他都無法聽見，也無法感受到她不開心的情緒，像是命裏註定，就算做了同桌，她跟他的距離還是那麼的遙遠，她（他）們之間就仿佛是有堵無形牆總在默默阻隔著對方。

  叮咚咚咚…蘇憶年在鋼琴上快速彈了幾個音鍵，或許是找到了音準，他淡淡地笑了下，深呼一口氣，開始徐徐彈來。

  仿佛是流水，節奏舒緩，歡快的琴聲緩緩悠長猶如夏季的夜晚，繁星點點，讓人不禁心曠神怡，這時的蘇憶年仿佛不是在舞台，而是在空曠的森林，陶然其中。

  他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鋼琴鍵上優美地舞蹈著，漸漸地，他手指加快，一串串音符從低音滑到高音。

  畫面忽改，仿佛又處在冬天，漫天飛舞的白雪在琴聲裏翩翩起舞，旋律依舊輕快，所有人像是置身於一場冰雪覆蓋的山崖，看那雪花飛揚的冰河山地，感嘆著白茫一片的冰雪，心靈飄然融入天地間，竟未感到一絲冰涼。

  從蟲鳴蟬叫的夏季到白雪飛灑的冬季，輕快的旋律連接無縫，毫無違和。

  又一串串音符響起，從高音徐徐落下，仿若珠落玉盤，聲聲清脆，音符越漸緩慢，隻聽咚的一聲，琴聲嘎然而止。

  或許是琴聲太過優美，讓人入境太深，所有人竟沒有醒過神，琴聲停止了好一會兒，蘇憶年才輕輕把鋼琴蓋關上，優雅地走到舞台中央，那低沉好聽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到每個人耳朵裏，「獻醜了！」

  蘇憶年的低沉好聽的聲音剎那間喚醒了所有人，掌聲轟雷響起，顧謹謹也在其中，她從來都不知道蘇憶年的琴技竟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也難怪會有那麼多人喜歡了！

  隻可惜，他在她面前彈的琴，卻不是為她一人所彈。顧謹謹不禁有些惆悵，見蘇憶年也表演完了，便跟楊靜妍和寧海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出去。

  去哪呢？晚會才開始不久，她既不想回家又找不到能逛的地方，珍珍也不知道跟大風去哪約會了，靜妍是班委又不能臨陣脫逃想了一圈，居然找不到一個人。

  顧謹謹苦笑，長那麼大，朋友卻屈指可數，需要的時候都不在，算不算是一種悲哀？

  罷了，去教室吧，說不定會有人在呢！顧謹謹心裡突然跳出一個念頭，蘇憶年會不會回教室？

  想完，便像是有人在催促著她，顧謹謹竟跑出了操場，隱隱約約間仿佛聽見林莞那十分容易分辨出的聲音不知道在舞台說些什麼，似乎說了個什麼文一的。

  她搖搖頭，反正沒有蘇憶年了，她也不想再看晚會了，於是更加使勁地往教室跑去。

  八十一中偌大的操場裡觀眾的熱情還未散去，都在關注此時在台上的一個小麥色男生，濃密的眉，烏黑的黑瞳，高挺的鼻樑，健壯的身材，一舉一動猶如希臘雕塑。

  他拿起一把木吉他，快步走到舞台邊緣直接坐下去，輕盈的身姿瞬間引的台下一片小女生不斷尖叫著。

  他默然一笑，自顧自的彈起吉他來，碩黑的眼睛卻不斷在台下尋找一個身影。

  吉他聲淡淡如溪水，緩緩的很舒暢，繼而又像在述說什麼，讓人覺得暖暖的，琴弦或重或輕，他隨著吉他聲輕輕吟唱，低啞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魅惑，仿佛墜入愛巢中，讓人無法自拔

  一曲終了，他緊握著拳頭，像是鼓起偌大的勇氣，終於站起來拿起舞台中央的話筒，「這首曲子」

  他還沒說完，台下又一片尖叫，隻因那低啞的聲喉。

  雖然他的吉他聲比不上蘇憶年的鋼琴聲，卻還是引了無數小女生迷戀著。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著後腦勺，冷靜了片刻便恢復了上台時的神情，十分認真且加了一絲凝重，「這首曲子，我想獻給我心目中的女生，我知道你先前並不認識我，而我說這些話並不想給你造成困擾，我隻是想隻想默默守護著你就好！」

  他在心裡默默叫著顧謹謹的名字，說出口時卻沒有說出顧謹謹的名字。

  表情很真誠的他，像是在做一場宣誓，「我希望你一定要記得有個叫倪宏斌的男生曾為你唱過一首歌！」

  倪宏斌說完便一直在人群中尋找著顧謹謹的身影，可舞台下一片螢光閃閃，他看不見顧謹謹

  林莞這時突然走上來，又用那甜酥酥的娃娃音對從他身後走過來的秦衛說道：「小秦，看來，這次高一組文一班出了兩位王子呢！」

  秦衛看了眼台上觀眾還熱情滿滿，便笑道：「可不是嗎？真是長江一浪推一浪啊，接下來的表演也非常精彩哦!」

  兩人對視一眼，聲音同時響起：「接下來讓我們掌聲有請校文藝隊的舞蹈！」

  隨即從舞台後方出來一群身高大多近似的女生，妝容精緻，服裝精美，但台下熱情已褪去一半，人也走了不少

  舞台休息室。

  蘇憶年拿起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隨意打開手機屏幕，發現竟有兩條未讀簡訊，卻都是顧謹謹的。

  蘇憶年嘴角微微上揚，「這傢夥」

  他輕輕一點，第一條簡訊隨即被打開：憶年兄，加油哦！我很期待你的表演哦！

  簡訊接收時間是下午6點半。蘇憶年看完簡訊，仿佛就看到顧謹謹傻傻地在他面前滿臉笑容地為他加油，心情不知怎的變得很愉快。

  他又打開第二條簡訊：憶年兄，你的表演很精彩，好多人都很迷戀你呢！你已經回去了嗎？

  簡訊接收的時間是前2分鐘

  蘇憶年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語氣有些低落，低頭準備回復簡訊。

  這時，要求替換下場的林莞走了進來，一進去就看見蘇憶年拿著手機，那樣子像是在回復簡訊。

  她心頭一急，快步走到蘇憶年面前，恰逢蘇憶年發完簡訊，他擡起頭見到林莞站在他面前，笑容盡顯甜美，「憶年，你還沒走啊？」

  蘇憶年冷漠地拿起旁邊的外套，淡淡地笑道：「學姐不是在主持嗎？」

  林莞笑眯眯地扯了下蘇憶年的外套：「憶年，別總叫我學姐啦，其實我比你還小半個月呢，隻不過上學早了！你以後就叫我莞莞吧！來，你把外套給我，我幫你折好。「說完林莞便拉著蘇憶年的手臂撒嬌道：」好不好？」

  「哦，那你折吧。」蘇憶年淡淡地回答，語氣裏不帶有任何情緒。

  林莞見他沒拒絕，便開心地拿起外套仔細折著，完全沒覺察到蘇憶年不帶有情緒的語調。

  另一邊，顧謹謹回到教室時，手機嗡的響了聲。

  她連忙從口袋裡拿出來，一看果真如自己想的一樣，是蘇憶年的簡訊！

  顧謹謹期待地點開簡訊，隻見簡訊隻有一句：我在休息室，你過來吧。

  雖然簡訊很短，卻勝過價值連城的靈丹妙藥，她發現她先前那些低落的情緒一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

  顧謹謹快步從教室走出，往教學樓另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哼著歌，像是得了什麼寶物，臉上仿佛剛盛開的蘭花，洋溢著快樂的氣息，心裡滿噹噹的儘是一種暖暖的感覺。

  休息室裏。

  林莞把手裡的外套折了又折，許久才不舍地站起來。

  「吶，折好了，憶年！」林莞一臉媚笑地把外套遞給蘇憶年。

  「噢，謝謝！」蘇憶年伸出手在林莞手下方接著，可等了幾秒，林莞卻並沒有放到他手上，他疑惑地看著她，「林莞？」

  已經到了綜合樓的顧謹謹在一條長廊上找了許久，可還是沒找到休息室。

  「究竟在哪呢？」她一次都沒來過休息室，想問其他人卻又發現其他人都已經去看晚會了。

  她無奈，隻好硬著頭皮找，一個又一個

  忽然擡頭看到在樓梯斜角處的教室上頭的鐵闆寫著，休息室。

  「終於找到了！」顧謹謹開心地走過去，正準備開門，卻透過休息室透明的小窗口看到了蘇憶年，還有林莞

  兩人僵站在裡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林莞那娃娃似精緻的小臉蛋上依舊浮著笑容，她沉默了一會突然投到蘇憶年懷裡，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喜歡你！」

  蘇憶年沒意料到林莞的舉動，一下愣在原處，沒有推開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