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追尋

  「原來種子在心裡。」楊子凡出了門，站在外面心裡想著瞎眼老道與他講的，道心是自己的就得自己去找到，到底它在何處？

  心裡混沌，實在想不明白，他抬頭看了看天，匆匆回到了院子中。

  這時候明道從觀中跑了出來道：「楊子凡，你有沒有幫我問問師父的意思？」

  楊子凡這才想起來昨日明道說的自己忘了問，只能道歉：「師兄，我給忘了。」

  「啊！」明道垂頭喪氣道：「你怎給忘了。」

  楊子凡看著他笑道：「不用急的，你在觀里幾天了？」

  明道道：「三天了，我怕師父又出來趕我走。」

  楊子凡道：「三天了師父出來過嗎？」

  明道道：「這到沒有。」

  楊子凡道：「這不就得了，你賴在這裡他不會趕你走的。」

  

  明道點了點頭無奈道：「只能這樣了。」

  楊子凡來到香爐外往裡面瞄了瞄，拿出最後一把紅色的粉末撒了進去，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必須找到蓮花種子，必須讓自己的道心回來，這樣他才有與他們抗爭的能力，師父還困在那一處洞穴中，魔克還在女帝的手中，一切事情對於自己都沒有往好的方向發展。

  而且西王母的事情他並沒有完成，現在他的敵人很多，也極其強大，他看著天空飄舞的雲朵自言自語道：「易塵啊易塵你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整整三個月，他都在想關於蓮花種子的事情，但無解，很無解。於是他又踏進了那間屋子，瞎眼老道依舊如前。

  楊子凡說：「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瞎眼老道道：「你不明白的事情很多，糊塗一點很好。」

  楊子凡道：「可是我不能糊塗，我的師父、朋友都在人家的手中，不能等了，再等會出事的。」

  瞎眼老道抬頭，空洞的雙眼似乎能看到他問道：「那你為何來靈台觀。」

  楊子凡道：「有人告訴我你的事情。」

  瞎眼老道好奇道：「我的事情？我有何事？」

  楊子凡道：「有人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一千五百年前，仙界第一強者陸然天帝做了一件事情，他跳入了永劫之地，一年後他回到了仙界，住在一座山上。

  瞎眼老道疑問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楊子凡道：「我的事情只有他能夠解決，因為必死天書是他放到藏經閣中的。」

  瞎眼老道沉默了一會，道：「曾有三位天帝進入過永劫之地，沒人能夠回來。」

  楊子凡看著他道：「可你回來了。」

  「錯。」瞎眼老道否認道：「陸然沒有回來，沒有一個人回來。」

  楊子凡看著他嘲笑道：「我本以為你是一個英雄，沒想到自己的事情都不願意承認，可惜了。」

  瞎眼老道冷笑道：「英雄？英雄何用，不如一瞎眼道士。」

  楊子凡也冷笑道：「回來有何用，只為了設一個局。我知道，我身上的秘密全都在那個地方。」

  瞎眼老道突然間哈哈大笑道：「笑話，你一凡人秘密在那，簡直笑話，天大的笑話。」

  楊子凡逼問道：「不在那裡，那究竟在哪裡？」

  瞎眼老道冷道：「小子，在這件事裡我只是做了放一本書的義務罷了，而你只是隨即選上的一人罷了，要怪只能怪龍嘯風，他偷了本不該屬於你的東西。」

  楊子凡聽出了端異，他來道觀這樣長的時間就是為了這一件事，此時聽來心頭大跳追問道：「到底是何人給了你必死天書。」

  瞎眼老道搖頭道：「眼已瞎，我還知道是何人？」

  楊子凡道：「你眼雖瞎，但心不瞎，沒眼睛你一樣能夠看到外面的事情，當日我那一池蓮花就是被你給毀了，天帝的蓮花池到底有何秘密？」

  瞎眼老道又搖頭道：「你錯了，大錯特錯，毀一池蓮花的正是你自己，天地之物本有定數，憑你之力要定格一方，真是痴兒說夢。」

  楊子凡怒道：「我不信，你胡說。」

  瞎眼老道道：「不信罷了，緣起緣滅皆出於心，你我皆只是苦海中的一束何必妄家猜測。」

  楊子凡冷道：「曾經的天帝，唯一一位從永劫之地出來的天帝，我在此這樣多日萬萬想不到你是一個膽小鬼，你可知道我在你庭院煉的是什麼？」

  瞎眼老道也不反駁，說道：「你在煉一把劍，一把鋒利的劍。」

  楊子凡笑道：「知道便好，你可知道我煉劍是為了什麼？」

  瞎眼老道淡淡道：「殺仙。」

  楊子凡大笑道：「你知道便好，難道你怕我一劍殺了你。」

  瞎眼老道道：「你殺不了我，這天上只有一樣東西能夠殺我。」

  楊子凡冷笑道：「那你便等著，只需七天，七天之後殺仙便練成了，到時候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瞎眼老道合手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楊子凡一甩手道：「我為本源，你為末源，道不同不相為謀，何有同根之理。」說完開了門走了出去。

  剛出門便見到明道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的看著楊子凡，突然間從身上拿出了風柳、火梅道：「楊子凡原來你是來殺我師父的，今日你休想走出這道門。」

  楊子凡看了他一眼質問道：「你自信斗得過我？」

  明道退後了兩步，他修為低微自然清楚鬥不過他，但他依舊堅決的說道：「我是打不過你，但你也休想容易的進這道門。」

  楊子凡不願意搭理他，走出了門。

  明道大罵道：「我不會讓你進去的。」

  屋內傳來師父的聲音。

  「明道你進來。」

  明道連忙進了屋子。楊子凡站在庭院中長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腳邊的香爐飄起了一層薄薄的青煙，七日後他睜開眼，一掌劈了下去，香爐破碎，地下露出一劍柄，楊子凡一把抓住往上一提喝道：「起。」

  噌的一聲響，一把半臂長短的紅色短劍拔了出來，上面的熱量未散還有青色的火焰在燃燒，楊子凡朝它吹了一口氣，青色火焰滅去，他打量了一下臨空揮舞，嗚嗚只響，他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來到了瞎眼老道門外。

  明道站在門外，楊子凡對他道：「你快走，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明道朝屋內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順從的出了院子，楊子凡一腳踢開門走了進去，提著劍進了屋子。瞎眼老道安靜的坐在屋裡，七天的時間並沒有逃走。

  「你為什麼不走。」楊子凡看著他問道。

  瞎眼老道道：「殺我的人回來，只不過不是你。」

  楊子凡舉著手中的劍對他道：「難道你不知道我這把劍是什麼？」

  瞎眼老道道：「血精石，血靈之王，鄖仙之物，能發血靈之氣，仙觸既死。」

  楊子凡道：「你知道是什麼，你還不怕？」

  瞎眼老道突然間笑道：「我怕做什麼？我早是凡身，你的劍是殺仙用的，對我無用。」

  楊子凡大驚，揮劍道：「那便讓你試試我這把殺仙的滋味。」紅色氣流自劍上噴出，穿過瞎眼老道的身體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嘲笑道：「你可知道了？」

  楊子凡定睛去看瞎眼老道心頭一驚，差不多一年的事情他從未探查過他的修為，今兒看來才發現他體內空空如野一點仙靈之氣都沒有。

  「你是凡人，不可能，堂堂的陸然天帝怎可能是凡人。」

  瞎眼老道反問道：「為何不能？」

  楊子凡道：「可他說的不是這樣。」

  瞎眼老道道：「你很了解他嗎？」

  楊子凡道：「他救過我，傳授過我東西，怎可能騙我。」

  瞎眼老道嘲笑道：「只是落到了另一個局而已，你看他們來了。」

  門外傳來明道的聲音。

  「你們是誰？」

  楊子凡大驚便欲衝出去，瞎眼老道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一把拉住他塞給他了一張紙團，他不解其意，沖了出去，只見院內黑壓壓湧來一大片仙人，全都蒙著臉，明道已經死在庭院中，他大怒衝進了人群中一揮劍，殺仙的血靈之氣騰空而起，滿院的仙人皆在血靈之氣的襲擊之下倒下，但門外似乎還有很多仙人他們不怕死似的沖了進來。

  這時候，後院傳來爆響，楊子凡大驚轉身沖入了瞎眼道士的門中，只見他胸口插著一把明晃晃的仙劍，而他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容。

  楊子凡大怒一把抓住屋中殺死瞎眼老道的胸口問道：「你們是誰派來的。」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突然癱倒在地上，楊子凡扯下他的頭巾，這才發現人已經死了，他連忙衝到門外，道觀內沒有了任何一位仙人的蹤影就連地上的屍體都給人帶走了。

  驚慌中，他想起手中的紙團，翻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這一行字：「種子在心中，道根在家中。」

  他嘆了一口氣，沒料到自己的到來竟然害了師父兩個，於是將兩人埋在了後山，一把火將靈台觀燒了。

  當晚靈台觀的火燒了一夜，楊子凡毀去字條將事情藏在心中，挪移到了那一朵雲中。

  「我問你，我的蓮花種子真的在陸然那裡？」

  白雲飄渺，七彩的滅魔神光感覺到了楊子凡的殺氣亮了起來，雲中傳來易塵的聲音：「你不是找到了嗎？」

  楊子凡怒道：「你為何派人去殺了他們？」

  易塵冷笑道：「你確定是我派的人？」

  楊子凡道：「難道不是？陸然臨死之時將事情都告訴我了，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易塵道：「不信罷了，你滾吧！」

  楊子凡心下有些猶豫，但瞎眼老道的話點醒了他，易塵雖然傳他本源法門，還在天帝手中救了他，但他從未見過易塵的模樣。

  於是他抬起殺仙，大喝一聲砍向滅魔神光。

  光罩一陣搖晃絲毫無損，倒是楊子凡反被上面反彈的力量震得噴了一口血。

  易塵嘲笑道：「狂妄的傢伙，以你的修為能破掉他，我豈不是早就出去了。」

  楊子凡擦了擦嘴角的血怒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底是誰，你們到底為何要設下這樣大的局。」

  易塵道：「這得問你自己，若想知道回去家裡看看吧！所有的一切都在你體內的那朵九葉青蓮之內，只要你能夠重新讓他恢復生機。」

  楊子凡收起了劍道：「當真如此？」

  易塵道：「確實如此。」

  楊子凡罵道：「可你明明知道，為何不告訴我。」

  易塵反問道：「我知道嗎？我只是猜的。」

  楊子凡道：「猜的？人皇也用猜，當年能和西方那位斗在一起還用猜，簡直笑話。」

  易塵驚訝道：「你如何確定我是人皇？」

  楊子凡沒有將自己腦中記憶的事情說了出來，經歷這樣多的事情他開始意識到自己不能完全相信別人解釋道：「人皇甲只有人皇能夠解開，用我的不死之身換我一條命，這樣厲害的法術也只有人皇這樣的人物能夠施展。」

  易塵沒有掩飾道：「不錯，我就是人皇，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到星台上打碎星盤，與你的事情毫不相干。」

  楊子凡問道：「那你為何救我？」

  易塵道：「你有顆凡心我為何不能救你。」

  楊子凡又道：「那你什麼時候能夠出來。」

  易塵道：「當你找到種子那天你就能救我出來。」

  楊子凡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放你出來。」

  易塵哈哈大笑道：「你會的，一定會的。」

  楊子凡不在搭理他，跳下雲，往家方向直飛而去。家中到底有什麼？自從被龍嘯風帶走後他從未想過家裡的事情，他記憶里只有母親、清風以及講故事的黃鸝生，其它事情很模糊。

  幾番挪移他來到了晉州外的平夷集。以他的修為已經能夠輕鬆的穿梭於仙甲凡間兩界，但來到平夷集外他還是有點激動。

  雖然這裡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回憶，但起碼是故鄉，他立在雲上回想起小時候想做的事情，自己現在都能做到了而且還超出了很多，但這一路走來他發現一點也不開心，他嘆了口氣，去看體內的九葉青蓮心，蓮花枯萎沒有絲毫的靈力，他的修為全靠蓮花上的那一件人皇甲提供，如果沒有它自己就是廢人一個。

  走時沒有蓮心，回來蓮心以毀，這一去一來似乎就是一場輪迴，只是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他落下雲頭收斂氣勢裝作外來人朝平夷集走去。

  地面泥濘，顯然剛剛下過雨，平夷集很安靜如同當年一樣，走進陣中，青色石磚的路面，一家一家的小店鋪與當年似乎沒有多少變化，他走過街角回想著河邊的小屋，不多時便走到了河邊隔著河岸遠遠看去，原先師父住的地方已經換做了一院大宅子，不過那些自己親手種下的柳樹還在，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想看看自己當年種下的柳樹。

  走過木橋，來到院外，院子的門緊閉，楊子凡走到柳樹面前，看著已經長大粗壯高大的柳樹，撫摸著樹幹感受著上面的粗糙，回憶連綿。

  「為什麼要種樹。」

  「你長一歲就種一棵，以後長大了回來就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

  「不想，我不想記得。」

  「不種是吧？」

  「不種，我就不種。」

  「那你找打。」

  ……

  這些樹都是師父逼著他種下的。

  「你在這做什麼？」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楊子凡側頭去看只見一位衣著很好的中年站在身後眉目間有幾分熟悉只是記不起來是誰。

  那人看了看他，眉頭皺了皺，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突然間抬起手道：「楊子凡。」

  楊子凡微微一愣，沒想到還有人能夠認出自己，問道：「你是？」

  「我劉峰啊，經常和你打架那位。」中年漢子大笑道。

  楊子凡記起了他是誰一拍腦袋笑道：「原來是你，你家不是住在城東嗎？」

  劉峰臉上露出一絲傲色道：「你看這院子就是我家，不錯吧！當年怪老頭住在這裡，可是那晚上突然間房子就毀了他也沒了你也沒了，你這些年去哪了？」

  提起往事，楊子凡心頭一暗，道：「怪先生當年說要帶我出去走走，屋子又帶不走於是就一把火毀了。」

  劉峰恍然大悟道：「集裡人還以為你們出事了沒事就好啊，在外面闖得怎樣？」

  楊子凡笑道：「走了一些地方，見了一些事情，哪有你過的快活。」

  劉峰打量著楊子凡一身寒酸的衣服道：「那是自然，出去不如在家裡，怎樣去我家坐坐如何？」

  楊子凡道：「不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劉峰笑道：「那好，你去吧！有時間的話來我家坐坐。」

  楊子凡道：「好。」劉峰往屋裡去，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道：「劉峰，黃鸝生還在集中嗎？」

  劉峰道：「就在原來的地方，你呀你真是改不了，這世上哪有神仙，你出去走過之後應該相信了。」

  楊子凡點了點頭表示謝意，目送著劉峰走進屋裡，不覺有些羨慕嘆道：「有家真好。」

  他轉身往記憶中的寶象閣走去，小時候那麼多神仙故事黃鸝生是從哪裡知道的，他很好奇，要調查的話恐怕只能從這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