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猜測

  寶象閣依舊在，楊子凡舉步走了進去，但見偌大一個台子沒了黃鸝生，喊來一旁的夥計問：「怎不見黃鸝生講故事？」

  那夥計愣了一下道：「客官是外地來的吧！黃老爺子已經駕鶴西去了。」

  

  楊子凡沒想到黃鸝生已經過世了，微微驚愕道了一聲謝，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下，酒保送來一壺酒水一碟花生。約到了下午，他才走出了兒時最喜歡來的地方伴著夕陽看了一眼寶象閣，眯著眼睛往南尋去。

  他家住在平夷集南的山腰，小時候母親帶他去看星星的日子猶在昨天，他站在山下看著山上的小屋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去，自母親死後他從來都不曾回去過，但關於自己的事情也許裡面會有線索，他抬腳走了上去，推開門，院子內雜草叢生，走過院子，推開正門，屋內蛛網密布，楊子凡掃開蛛網走了進去，空空的一間屋子什麼也沒有，他苦笑一下暗道：「當年自己離開的時候屋子裡面還有一些家具，今兒卻什麼也不剩下，這些該死的賊。」

  他在屋中轉了一圈回憶起許多小時候的事情，但總是零零碎碎模模糊糊的心中好生難受，乾脆走出屋子站在院中。

  忽然靈覺一動他感覺到了屋後有人，閃身出現在屋後，一個黑衣人正準備逃走，楊子凡揚手一把抓向他肩頭，他躲閃極快一扭身子如同蛇一般滑開。

  「你誰何人？」

  黑衣人見自己被發現，轉身一掌朝他拍來，楊子凡見對方衣著打扮與襲擊靈台觀中的那一群人一模一樣，心頭一冷手腕一轉彈出大片青蓮之氣砰砰連番擊打在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動盪不得。

  楊子凡走到他身邊問道：「你們到底是何人，怎會知道我家在什麼地方。」

  黑衣人瞪著他一句話不說，楊子凡見他是條漢子又道：「快快告訴我，可以饒你不死。」

  黑衣人突然間發出一聲悽厲的叫聲，周身燃了起來，楊子凡大驚撲滅火焰，可惜黑衣人已經死了而且燒得面目全非，楊子凡心頭一動迅速沖入屋子，剛剛他感覺到有一股暗勁從屋子中出來的，但當他來到復入屋子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人。

  正當他感覺到疑惑的時候，靈覺又是一動，揚手往上一拉，屋頂上噗嗤一聲破了一個大洞掉下一人。

  但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落地的黑衣人身上燃起了大火慘叫著化為灰燼，楊子凡向四周掃了一眼道：「都給我滾。」

  屋內屋外一串波動，差不多有十位修為不低的仙人撤出了屋子，這時候屋子裡側的牆上傳來一陣古怪的波動，楊子凡走到牆前打量著。

  牆是土牆，小時候他還在上面畫過東西，現在還能勉強看清楚上面的劃痕，只是現在這堵牆壁落在他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模樣。

  在牆後有一片空間，他伸手往前一摸雙手莫入其中他大驚，尋思：難道秘密就在裡面？他跨步走了進去，眼前一晃來到了一間石室中。

  石室簡陋，只有一個石台以及一處石桌，但石室內的模樣似曾相識，楊子凡又打量了一陣心頭猛跳暗道這不是自己穿上人皇甲的屋子嗎？

  他又從石室中走了出去回到屋中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那石室，待又走進去的時候他發現了一些不同之處，在石台後面的牆壁上有一串極小的字。

  他走了過去，細看之下面色大變毫無血色。

  只見牆壁上寫著。

  身死心滅成仙有何用？

  養心取心只為得道。

  接著他又看下一句。

  心蓮花開大道得現。

  楊子凡手指顫抖，依照上面的字跡推斷恐怕寫下了很久很久，他又繼續看下去。

  但後面還有三行字被人颳了，刮痕還新想必上剛剛那些人所做的，這一連三句看看字字都似與自己有脫不開的關係，這，他後退了兩步眼前一黑跌倒在石桌上。

  石桌上好似有什麼陣法被發動了，一股強悍的力量噴涌而出楊子凡猛然間感覺到心頭一陣亂跳，連忙捏動字訣閃出了石室，待出現在外面的時候，屋子燃起了大火燒做了灰燼。

  他看著自己在世間最後一點值得紀念的地方都給毀了只覺得心血上涌嗷的吐了一口血，那三句話在他腦海中轉啊轉，他臨空大喝一聲，喝聲之中帶上了本源之力影響到了平夷集的元氣，頃刻間天雷陣陣烏雲密布暴雨落下，他站在雨水中捏著拳頭轉身朝易塵所在的地方挪去。

  卻不想在半路之上，天空一道霞光落下，西王母竟然出現在雲間，她臉色很不好，看著楊子凡道：「你沒有遵守諾言。」

  楊子凡氣憤不已揚聲道：「是你在騙我。」

  西王母道：「我何曾騙你？」

  楊子凡罵道：「你殺天帝不是為了天柱上的兩個字。」

  西王母喝道：「大膽。」

  楊子凡瞪著他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每五百年祭天，天柱上的字都是你留下的。」

  聽到此言，王母面色微變道：「胡說八道。」

  楊子凡冷笑道：「你當我是瞎子嗎？你會本源法門，我也會，而且我有靈犀之象一切靈覺之物都會在我的眼中現形，當日天柱出現字的時候我感覺到了天空上有一雙眼睛，還有一股很熟悉的力量落下，你敢說不是？」

  西王母道：「爾等狂徒，憑你一家之言誰會信？」

  楊子凡看著她道：「你不信便罷了，你想攔下我便試一試。」

  西王母嗔怒道：「你以為我不敢？」

  楊子凡哈哈大笑道：「憑你這具分身是不敢。」言罷一抬手臨空喚出一把巨劍劈向天空的西王母，西王母化作漫天飄散的白雲，她的聲音依舊在雲中飄揚。

  「你的命早已經定了，你終究要低頭，凡心仙身這樣的事情是不會出現的，除非……」她的聲音飄渺。

  楊子凡哼了一聲調轉雲頭落到了關著易塵的雲中喊道：「易塵，我到底是誰？」

  易塵並沒有作答而是問道：「你回來了，感覺到什麼了？」

  楊子凡生著悶氣跌坐在雲上道：「我更加迷惑了，完全摸不到頭腦了，我到底是誰？」

  易塵道：「這樣很重要嗎？」

  楊子凡抬頭看著白雲道：「我都不知道我是誰，我活著做什麼？」

  易塵道：「那你死去吧，別在這裡坐著礙我眼睛，大好日子的我還要睡覺。」

  楊子凡看著眼前的白雲道：「我很好奇你長什麼樣子，每次都只能聽到你的聲音，我似乎很吃虧。」

  易塵道：「你怎麼不去死了，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誰沒法活嗎？」

  楊子凡道：「我得死而無憾才行，你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一些什麼？」

  易塵沉默了半晌，說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影子。」

  楊子凡驚得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問道：「影子？我是你的影子，你以前怎麼不告訴我？」

  易塵嘆氣道：「以前並不確定，只到你能穿上人皇甲那天我才確定，當年我與那位大戰一失利的時候為了有翻身的機會將我的影子拋下了凡間，不過我的影子應該醒過來就知道要做什麼，而且他手中有我的人皇刀，在你的身上我感覺到了影子的存在但你又是你，況且你手中沒有我的人皇刀，甚至連本源法門都是我教的，所以我一直在懷疑，即使現在說出口也覺得你不是我的影子。」

  楊子凡搖頭道：「我也感覺自己不是你的影子，不過你當年把影子拋到凡間他應該在什麼地方？」

  易塵道：「這不知道，不過很奇怪的有一件事，在十六年前某天夜裡我突然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直到你因為魔克哪小子追殺落到雲中我才又感覺到了它的存在，那天第一次見你我本以為你就是，結果又不是。」

  「十六年前？」楊子凡又問道：「你還記得具體是哪天？」

  易塵嘆氣道：「日子過久了記不清楚了，你不用猜測我的影子在你身上，畢竟一個凡人的軀體怎可能容納下我的東西，若是容下了你也早被我的影子控制了一飛沖天來這裡救我了，我想你的一切都在那本修煉典籍上，我不是說過那本典籍是陸然仙帝從永劫之地中出來後拿出來的，他告訴你回家，你回家以後看到了什麼？」

  楊子凡道：「發現了大事情，我之前錯怪你了。」

  易塵道：「沒事，人總有看不清楚的事情，當年我同那人打架也是看不清很多事情，結果弄成這樣，要不然凡間也不會成如今這樣，想當年天帝那小子我一個指頭就能挑飛了，今兒卻神氣得不得了連本源法門的弟子都要統統殺了，他算那根蔥，死記硬背法術能夠學得高深？我懷疑是天帝那小子想做萬年的皇帝享福才想出了這樣一招，到我出去了一鞋子敲醒他。」

  楊子凡搖頭道：「我想他不是那樣的人，當天我與他斗到天上，在他身上砍了一十八刀都未曾破開他護身仙力。」

  易塵道：「你當然打不過他，你以為我那件衣服有多厲害？西王母那娘們也是個傻貨，我那衣服只是穿在我身上沾了些人皇之氣而已，她到當做寶貝了，還讓你穿上去和天帝那小子打，這不是明擺著送死嘛？我就奇怪了，天帝那小子是不是也犯傻了，當天一掌斃了你不就行了，他當時到底在你身上做了什麼？」

  楊子凡搖頭道：「我也不清楚，當時他一口氣把我功力抽了，又毀了我的心蓮對我說，你要做個凡人就且去做吧，別來仙界鬧了，這裡還需安定一些年。」

  易塵道：「莫非是他覺察到我留在你身上的東西？」

  楊子凡驚道：「什麼東西？我怎沒有看到。」

  易塵得意道：「沒有我的救命草，你能不知不覺出來嗎？」

  楊子凡恍然大悟，恭恭敬敬的施禮道：「原來是這樣一回事，我說我醒來後怎麼來到這裡。那麼前輩你說我到底要怎樣做，上面兩位對我似乎很有興趣。」

  易塵道：「不急，你且說說你回家遇到了什麼？」

  楊子凡道：「回家之後又遇到了那些黑衣仙人，只可惜抓到的都統統自燃了，然後在家中發現了一間石室，那石室同方人皇甲的地方一模一樣，我不確定那裡是不是我父母的，但石壁上有幾行字。」

  易塵驚異道：「哦，你到說說。」

  楊子凡道：「總共應該有六句，不過後三句給人抹了，只有前面三句，分別是身死心滅成仙有何用？養心取心只為得道。心蓮花開大道得現。」

  易塵自念了一遍，又道：「你可能認出字跡是不是你父母的？」

  楊子凡搖頭道：「我兩歲的時候父親就死了，母親一個大字不識，我也從未見過父親留下文字相比他也不會。」

  易塵想了片刻道：「裡面一直提到心字，恐怕就是道心，這心蓮莫非是指你的九葉青蓮心？」

  楊子凡點頭道：「我也這樣想，只是………只是那字跡恐怕有二十年了，必死天書是我偶然連的，怎可能二十多年前就會知道現在的事情。」

  易塵語氣凝重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被關在這裡真是煩透了，咦，你不是說西王母承認你一直是她設下的局嗎？」

  楊子凡點頭道：「不過他只說羽毛是她留下的，後面的路是她引的。」

  易塵想了想又道：「你把那天舉著要砍我的劍給我看看。」

  楊子凡掏出殺仙道：「他叫殺仙，用血精石鍛造的，仙人的克星。」

  易塵又道：「練它的材料是從哪來的？」

  楊子凡心頭一動，道：「當年師父將我放在凡間天元派里，一次在翠雲坪後山殺了一條紅鱗炎蛇得到的。」

  易塵頓了半響，突然間大喝道：「放屁，這等東西一直是虛界那幾個老雜毛想搞到的東西，以我來看這天地間就你手裡這一塊。」

  楊子凡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搖頭道：「不可能，天地這樣大怎可能只有我這樣一塊。」

  易塵哈了一聲笑道：「小子你還是太年輕了，你可知道血靈石從哪裡來的？」

  楊子凡搖頭表示不知，易塵又道：「血靈石他娘的就是永劫之地里的特殊礦石，你說這東西好弄嗎？」

  楊子凡大驚，道：「不好弄，那麼虛界想去仙界莫非就是為了他們？」

  易塵笑道：「算你聰明，血靈石對於仙人是殺傷極大的東西，但對於虛界的修士來說是大補的聖品，他們拼著命同仙人過不去不就是為了永劫之地那一塊地方，只是據我所知當年虛界修士衝上仙界的只有三人從永劫之地帶走的礦石也就他娘的夠打一把小匕首。」

  楊子凡疑惑道：「那為何魔克手中就有一把？」

  易塵冷笑道：「你以為虛界那野小子是普通貨色？你看錯了。」

  楊子凡問道：「這是怎麼一個說法？」

  易塵道：「天帝雖然不管地上的事情，但那四位仙帝可不是傻子怎可能讓一個凡人掌管虛界大門的鑰匙，如果是你你會嗎？」

  楊子凡道：「自然不會，那為何佛界的和尚會在天寧寺中，而且那空悲大師。」

  他還未說完，易塵便罵道：「佛界的老和尚在天寧寺那是在正常不過，西方淨土同凡間可是連著的這我最清楚，那塊玉便是上面那四個小子想出來的計謀而已，只是老和尚們蠢得很還當真的，那塊玉就是一塊契約界玉，打破了能喊出虛界的一位魔將罷了。」

  楊子凡恍然大悟道：「本不怪他們手中還有一塊升仙令，是怕魔將出來作亂所以安排下的，可是這同魔克的身份有何關係？」

  易塵嘿嘿冷笑兩聲道：「我問你，若是你是虛界的大佬有機會讓一人來到凡間，你會怎樣？」

  楊子凡想也不想便道：「當然是要精挑細選，不容有失。」

  易塵道：「你這笨傢伙都能知道難道虛界那些老傢伙們還會不知道，所以魔克來到這一界的任務就在於打開界門，那你說魔克的來歷會不會簡單。」

  楊子凡道：「原來是這樣」但轉念一想他好似一出來就跟著自己亂跑根本沒有去尋找打開界門的機會，這到底是為何？

  易塵道：「可惜，他出來之後遇到你這小子，追打之下又來到了我這裡，所以我在他身上動了點手腳，他只能斷了念頭。」

  楊子凡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才明白事情的經過，又道：「那這與我在紅鱗炎蛇身上得到的血精石有何關係？」

  易塵道：「你看虛界一堆老傢伙都只有那樣一把血靈石做的匕首還交給了魔克，你呢？當年我想你最多不過元嬰期的修為就能得到一塊萬千血靈石之靈才能匯集成的血精石，難道你不覺得這其中有很大的貓膩？」

  楊子凡恍然大悟，面色發白的看著前面滾動的白雲，心道：「莫非我一出生就落到了一個局中。」

  易塵道：「這件事並不確定，你在家中能夠看到那幾行字算是萬幸了，從你手中的殺仙來說，只怕與你有關的人是像我一樣的人物，而且看仙界很不順眼。」